英國人很喜歡吃壽司,壽司在英國人心目中的地位,可以說位居亞洲食物之首。大街小巷裡的日料店,隨便一小盒壽司,它的價格都可以和一個中式大菜匹敵,雖然在我看來,它就是幾個飯糰。
不過人家可不僅僅是飯糰,人家代表的是一種文化,這種文化被日本人民經營的很成功,定位的很高端。
有一次倫敦朋友請吃飯,時髦的她把我帶到市中心區一個鬧中取靜的的日本餐廳。這家餐廳從門臉兒來看很普通:素色的大門,中間懸掛着一塊深色的布。但進屋後,才發現裡面原來面積很大而且設計的既古樸又有檔次,那些食客們看上去也是一副很精緻時髦的樣子,這才明白這是家高檔的日餐廳。開胃菜來了,是一個精緻的小碟子裡面放了一兩個手指頭那麼大的東東,它使我明白了什麼叫“塞牙縫”——它確實只夠用來塞牙縫的,而且吃下去後也不知道那是啥。接着來了一盤混合壽司,總共只有五個,優雅的排列在一個長方形的古樸的碟子,看上去像工藝品一樣,而且它的尺寸比平常的要小了一半。味道是不錯,但要說它究竟好到如何卻不好說,一種烹飪不經火的歷煉能好吃到哪兒去?想着英國人平時喜歡對美味說“die for it”(味道好的受不了),我想壽司怎麼也到不了這種程度。不過,這並不影響它的高貴,最後朋友結賬,價格可想而知。我對朋友說沒吃飽,她說走咱再去吃炸魚薯條。
人是有想象力的動物,人的最高境界應該是精神上的而絕對不是物質。在物質層面壽司只是飯糰,但在精神層面,壽司就是一種高級的東方文化,它代表的是日本這個討人喜歡的國家。因為喜歡,所以願意加倍付出,這叫愛屋及烏,日本人如果能把米飯糰子賣出滿漢全席的價,那只能說他們有本事。
有一次英國朋友請吃飯,一進門,一組細緻精巧的四聯中式屏風即映入眼帘,我湊近一看,竟然發現整個屏風雕刻的是牛郎織女的故事,便感到很興奮,問朋友說你哪兒得來這麼一中國的寶貝?朋友回答說她不清楚,這應該是日本來的吧,於是她把先生叫過來問,她先生回答說這是日本的屏風。我實事求是說這應該不是日本的屏風,因為你瞧,這描繪的是關於牛郎織女中國傳統民間故事呀!聽我這麼一說,她先生顯得有點尷尬,然後說了一聲“oh,interesting!”就不吱聲了。
看來英國人真是很喜歡日本和日本的文化,或許對他們來說,日本文化應該是代表最高層次的東方文化了吧,因此,他們也理所當然的把亞洲藝術的最高成就算統統算在日本人頭上。
有一次我去一民俗博物館聽一場關於古代紡織品的講座,主講人在屏幕上展示了一幅明代花鳥工筆畫,那隻鳥畫的非常娟秀古樸,於是坐在我旁邊的一個大學生模樣的女孩就站起來,問這是不是古代日本民間畫?主持人只好再次重複一遍說,這是中國的花鳥工筆畫,那位學生模樣的人才將信將疑的坐下了。
我看着這位學生,心想這也不奇怪,英國人有好多人以為書法是日本人發明的呢,還有,要不是有李小龍,武術恐怕也成日本人發明的了。當然,人家為了為了不混淆概念也做了一下區分,管中國的武術叫少林功夫,而日本人的武術叫做Martial Art。少林功夫沒人學,Martial Art遍地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