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充滿了遺憾。
尤其是當下,你知道這些遺憾可能永遠也無法彌補了,儘管新冠病毒還在路上,但痛苦已經窒息了你的靈魂。
這是三重的謀殺:它以內疚毀滅了昨天,又讓悔恨毒害了今日,並使明朝籠罩在愁雲之下。
幾天前我竟感受到了這謀殺的滋味,一時痛不欲生。
最遺憾的歸結為一件事,我信耶穌信的太晚了。假如九一年我一來美國就信耶穌多好啊,那我就不會有那三年多的絕望。
我在《我為什麼不願成為基督徒》一書中寫道:“在美國,我失去了自我。我所學的哲學專業,很難找到工作。能找到工作的學科,我沒有興趣學。著書立言成了過去,買菜、作飯、清理房間、照料孩子,成了我的日常生活。多少次,我一遍遍地問自己:我的永恆是什麼?生命有什麼意義?
我以為命運捉弄了自己:我從來就沒有作過美國夢,卻來到了美國。在美國,計劃中的短期探親,成了長期居留;被拋到了異國,卻又偏要承認它是家園。我作不到!迷茫中我總是忘不了《越劇紅樓夢》中寶玉的那一句苦喊:“我在哪裡喲!”……
可我心不甘心!我還不到四十歲,怎麼就走到了人生的盡頭!但我不得不承認,我無路可走!美國不是我的家鄉,可妻小都在這裡;我年邁多病的老父老母,骨肉相連的兄弟姊妹,我的朋友,我的過去,都在中國,可中國在大洋的那一邊。我的心被撕碎了。我下不了狠心,拋離妻子和孩子而重返故里。但生活在美國,對我如同在獄中,並且是被判了無期徒刑。我的理想、我的壯志、我的計劃,都化為一縷縷輕煙,散入藍天白雲間。
我絕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