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法治是宗教嗎？如果不是宗教，就應該允許反思和批判。其實法的問題很簡單，中
國古人早就看透了，因為從人本立場來觀照，法治人性無涉，只約束人的行為，但
趨動人的行為的本源是人心，法不治心，這是法治的最根本的局限性。

另外一切法的約束力，都是有限的、滯後的。相對而言，人心的可能性則是無限的、
超前的，比如華爾街的遊戲規則導致了金融危機，但並不犯法，你要因此損失幾萬、
幾十萬那是你的福氣，法律暫時還不規範這一類的遊戲規則。但你要在街上讓人搶
了五塊錢，這個法律是毫不含糊的，抓到罪犯肯定要繩之以法。

最後也是最根本的問題，就是法治即人治。法不是上帝派人來制訂、來管理的，上
帝制訂的律法只有摩西十戒。既然法為人制，那法治當然就是人治，因為除了法的
創建之外，法的解釋者和法的執行者都是人。而既然法治即人治，那麼法的權威，
本質上就是人的權威。

所以想要確立法的至高無尚的權威性，那就必須賦予法以超越人性的自運行的力量，
但其實這在客觀上又是並不存在的。我覺得很多朋友對法治有一種迷信，或者說對
法治有一種宗教性的信仰，其實離開了懷疑和批判，就連人類對理性的信仰都屬於
一種宗教。

法治不是自運行的，法治框架只是一種硬件上的設計，真正使系統運作的是它的軟
件即人的意志、欲望和行為。而如果出現了病毒，機器就可能癱瘓，但硬體設置對
病毒無能為力，所以法的局限性是顯而易見的。事實上真正能夠對付病毒的還是軟
件，換一句話來講，就是德教、德治，也可以說德治就像今天的MCAFEE，不可須臾
離也。

但問題是，一講到德教、德治，就涉及到義、利之辨，這又虎年摸到每個人的老虎
PG了。而人人競相趨利，天下交相謀利，卻把由此引出的危機與禍端交給法治去處
理，這樣的圖景是很滑稽的。講到這裡，我不得不先抬出古人來給自己壯膽，孟子
曰：“上下交征利而國危矣。”太史公曰：“利誠亂之始也！夫子罕言利者，常防
其原也。”所以我以前講過，貪官沒什麼好罵的，貪官貪利，我們也貪利，只不過
他貪得多我們貪不到而已。貪官並未阻止任何人去貪，而且貪官並非生下來就是貪
官，另外我們如果做了官，十個裡面九個半也會貪，剩下那半個他只是口頭上說不
貪。這個就是上下交征利而國危矣，這個就是利誠亂之始也。

其實中國堯舜時代就有國法了，中國人思考法的問題至少有四千年以上的歷史。事
實上只有從人本文化的視野來透視法治，才有可能把法的局限性認識清楚。

昨天真話講到法的“監督機制”，但這仍然屬於硬件設置的範疇，而監督的本質還
是人的監督，只要是人的監督，那就還是人治。而如何保證人的有效、公正的監督，
這本質上不屬於法的問題，這屬於人的問題、人心的問題、人的道德問題。再說中
國明朝的東廠、前蘇聯的克格勃都是非常強有力的監督機制、監督機構，所以抽象
意義的監督職能本身，並無法一勞永逸地保證任何東西，就像法治的羅馬帝國照樣
會毀滅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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