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心的男人吃香蕉

潤濤閻

5-26-04

怎麼有香蕉味？我一進屋就喊。“你的鼻子真握科！”她用一半中文一半英文答應
着。“在這裡！”她把兩根聯在一起的香蕉遞給我。

今天的車真擠，你等我好久了吧？我一邊問着問題找話說一邊把那香蕉迫不急待地
剝皮，三咬兩咬就吃進了口中。吃香蕉的熟練程度不亞於猴子。人本來就是從猴子
進化來的嗎。反祖現象。

這香蕉真甜，你哪兒弄來的？我問。“導師的學生給導師從海南島帶回來的。”

我問她要不要去頤和園划船，她說可以。我趁機又把另一根香蕉剝開吃掉了。畢竟
幾年沒吃香蕉了。吃起來是那麼帶勁。尤其是戀人給的，吃在嘴裡甜在心裡香在血
液里。

那是八十年代初，老婆考取了洛克菲勒獎學金來美讀博。四年後我來到美國，到了
租的公寓“家”看到她為我買了一大堆香蕉。我吃的津津樂道。

晚上，就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了。在美國結婚婚禮很簡單。第二天一大早，我問她
這裡的氣候跟北京差不多，冬天剛過去怎麼這時會有香蕉。她告訴我這裡一年四季
都有香蕉。

我很吃驚，便問她美國的香蕉好吃還是國內的香蕉好吃。她說：“我在國內又沒吃
過香蕉，我怎麼知道？這話應該問你才對。”

我驚呆了！人一旦驚過了頭就發愣，愣的到了跟傻子似的程度叫“呆”。腦子要是
到了木頭的地步就是“痴”了。我聽到她的話就是又痴又呆，痴呆地站在那裡全身
也成了木頭。

五年前的往事唰一下來到了眼前。一切都明白了。她看到導師送給她的那兩根聯在
一起的香蕉立刻想到了應該讓我們兩人一起吃。讓我也嘗嘗香蕉的滋味。偉大領袖
毛主席教導我們說，要想知道香蕉的滋味就要親口吃一吃。

我和她都出身於貧苦農家，趕上了三年大躍進饑荒年代。都吃過野菜樹皮。但做小
買賣的爺爺疼愛我過甚，賺了點錢時偶爾就買一個水果偷偷地給我。因為我上有姐
下有弟，捨不得錢買那麼多。所以香蕉我還吃過，我姐姐可能沒吃過，弟弟吃過因
為我常偷偷跟他分吃爺爺給我買的水果。

但和我戀愛着的她從未吃過香蕉。就把那她見過但沒吃過的香蕉留給我，讓我也嘗
嘗香蕉的味道。她想兩人一起吃沒吃過的東西該是多麼浪漫？

可粗心的我以為是她吃剩下的，就一口氣吃完。我當時沒看她在望着我自己獨吞那
她從未吃過的香蕉時的神情，想必是在我咽香蕉時她也跟着下咽。當我說“真好吃”
時她是怎麼個感覺？

我說從現在起每天我去給你買香蕉，不管多貴。她笑得淚水都出來了：“美國的香
蕉比大白菜還便宜！”

我納悶你當時為何不跟我吹了？更別說人人都說你漂亮。我問她。她告訴我說：
“女人從不把吃當回事。看你吃的那麼香我也想吃一口。可看你吃得那麼香我又不
好意思去嘴裡奪食。又一想，看着你吃自己沒吃過的東西也是一種浪漫。反正粗心
的男人有出息。”

每當我想到到了今天自己也沒什麼出息時隱隱覺得對不起老婆。我當時就發誓每天
早餐給她剝香蕉，贖罪。可她不肯接受，說那點小事你還惦記着幹嘛？

今年秋天女兒就要去名校上大學了。我告訴她，心粗的男人並不一定有出息。有出
息的男人不吃香蕉。女兒不信後一句，說二者沒關係。抬槓說吃香蕉的猴子比不吃
香蕉的狼智商還高呢。原來她媽沒告訴她“媽看她爸吃香蕉”的故事，不然那不成
了在她眼中爸比媽智商還高？

香蕉吃得少的中國人出了諸葛亮，沒出牛頓。因為香蕉中含有大量的鉀。缺鉀，大
腦的左腦不發達。左腦是管“理性思維”的。自從中國大量引進香蕉後，國人的理
性思維增強不少。表現在整天琢磨鬧運動的年輕人少了許多。

女人不愛吃香蕉，右腦運轉快多愁善感。要是賈寶玉給林妹妹買點香蕉，她就不那
麼尖酸刻薄了。但我敢肯定要是林妹妹看着賈寶玉獨吃香蕉，她絕不會嘴裡奪食。

89年春夏之交，如果給廣場上的學生送去一火車香蕉，柴玲她們恢復了理性就自動
撤離了。毛主席當年不讓給紅衛兵送香蕉而是送去了芒果，文革就轟轟烈烈鬧起來
了。蓋因芒果中有大量的維生素A，專門刺激感性思維而抑制理性思維。毛主席之偉
大可見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