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年来，美军智囊们普遍把目光转向西太方向，这个那个军兵种的、退役的现役的，各种“米国昭和人”建言献策——前有“海兵队少佐”搞空潜快，意图跳帮俘虏055；后有“在乡海兵大佐”开脑洞，发私掠许可证，打击中国远洋航运；还有美国海军驱逐舰长找了个中国人协助，研究我海军政治工作的。场面之热烈，很容易让人想起三国演义里的场景，谋士们争先恐后地大呼小叫：“某有一计，可安西太！”

　　▲“老夫只需一席话语，管叫诸葛亮拱手而降”……既视感强烈

　　既是争先恐后、大呼小叫，三篇怎么够？这不，在美国空军大学出版社发布的《印太事务学报》 （The Journal of Indo-Pacific Affairs）最新一期（2020年秋季）上，就出现了一篇题为《在南海直面中国的海洋扩张：一个集体行动问题》（Confronting China’s Maritime Expansion in the South China Sea： A Collective Action Problem）的大作。

　　相比之前三篇由“当兵的”写的那样，直来直去、有事说事、有想法就亮出来的文章，这篇实在是套壳了太多这样那样的术语和概念，我们姑且把里头最扎眼的内容摆出来给大家瞧瞧：

　　“为了更好地保持存在，抵抗压力，美国应该搞艘退役船替换菲律宾那破船去仁爱礁搁浅！”行吧，那人是不是也得换成美国人啊？。。。。。。你们空军是真不把海军和陆战队当人啊！

　　文章的作者，是正经的文化人——是秀才，不是兵：这位斯蒂芬·伯吉斯博士（Dr。 Stephen Burgess）在位于阿拉巴马州麦克斯威尔空军基地（Maxwell AFB， AL）的美国空军大学（Air University）担任教授，具体是在空军战争学院（US Air War College）任教，研究方向是国际安全研究。

　　▲作者斯蒂芬·伯吉斯

　　▲学报封面

　　相比之前几篇“建言”，理解本篇这个贼长的标题《在南海直面中国的海洋扩张：一个集体行动问题》，就得先翻一下“术语”的故纸堆。

　　1。所谓“Collective Action”集体行动，是源于美国经济学家、政治学家曼瑟尔·劳埃德·奥尔森在1965年提出的一套理论。其内容为，任何意图提供公共产品的群体，总会遭遇行事效率问题。一方面，其中参与方会有搭便车占便宜的意图；另一方面群体本身大小是否理想很重要，也很难决定。

　　集体行动理论认为，“集体最佳方略”与“个体最优选择”始终存在冲突，集体中的任何一方都会想办法逃避改进集体状况所需的付出，而专门享受集体状况改善所带来的益处。

　　▲南海海区地图，既然都有北约了，那美国是不是也要组建个“南约”啊？

　　2。文中还涉及“Public Goods”公共产品这个概念，公共产品，是群体中所有个体都能获益的通常性集体益处，组织的一个基本目标就是为其成员提供公共产品。公共产品理应为各成员自由取用，也不能排除各成员享受其益处的资格，即使某些成员并未为这一公共产品做出贡献。当然，文中的公共产品，特指的是南海海区的“Security Goods”安全产品。

　　安全产品虽然是公共产品的一种，但是基于美国人的着眼点，在这个星球上提供所谓“安全产品”，是其职责与义务。说白了就是“美国可以在地球任何角落肆无忌惮的搞霸权主义、强权政治”。

　　3。“Credibility”大国信誉，大国信誉是核心利益。上文提及的安全产品，可以用比较书面的语言，解释为社科/政治领域给美国霸权主义、强权政治所涂抹的粉饰；而通俗的理解，则是这个世界是一条街，而美国是这条街上最有势力的混子头目，自认为“罩着这条街”。

　　因此，通俗解释大国信誉，就类似于古惑仔电影里那句台词“出来混要讲信用，说冚家铲，就要冚家铲”。实际应用中的美国大国信誉，则是在美国宣布对某些国家提供安全保障（在东北亚比如日、韩），或者说美国宣布要惩罚某一方时，必须言行一致。否则不仅仅是颜面扫地的问题，更容易导致出现效仿者，导致原本最利于美国攫取利益的现有“秩序”崩坏，严重损害其核心利益。

　　▲身边小弟成群的“靓坤”，讲起这番话来那自然是春风得意

　　简述了这3个概念后，我们先简略看一下文章。其内容主要涉及南海周边的四个国家，即越南、菲律宾、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并对他们的地理位置、态度与决心、军队战斗能力进行了简单分析。

　　伯吉斯还引经据典，给这四国打上了恶意满满的标签：

　　越南是“平衡骑墙派”（balanced hedger），

　　菲律宾是“倾向中国者”（tilter），

　　印度尼西亚是“局外人”（outlier），

　　马来西亚则是“迁就中国者”（aligned accommodationist）。

　　▲其实大多数小国想的无非是这个

　　就着这种“不跟我一条道走到黑的都是反贼”式逻辑，文章里不仅四处可见美国从未放松的“亡我之心”，并且还要以此为出发点为这几个国家谋划，如何为此“大业”奉献一番——至于一旦“亡失败了”这几个国家如何在中国面前自处，那又与我何干？

　　在美国叙事体系里炮制的此类文章，自然是既“理直气壮”，又“义正辞严”。随着我国综合国力的进步，在西方视角下的中国形象也越来越有意思——比如在某个游戏里，我看到了对“自古以来”最有意思的对应翻译，即“claim original ownership of”。至于在美国空军大学教授伯吉斯的这篇文章里，事关我国的词特别是动词，就没一个好词。

　　比如，我们在南海执行的是所谓“‘灰色地带’战术”（Gray-zone tactic），具体手法是在“切香肠”（salami-slicing）和“胡萝卜加大棒”，对别国经济专属区进行了“蚕食”（encroach），“吞并”（annex）了关键海区并建立前哨，“腐蚀”（erode）了美国的信誉。

　　▲是，腐蚀得还挺严重的

　　总之此文虽煌煌万言（10937词），漫漫26页纸，这这那那的概念整了一大堆……但在执行层面细节的讨论非常粗略，甚至在我们这种喜欢记背武器装备参数的人看来有点好笑，随便摘抄两条——

　　“在海洋冲突升级成更大规模战争时，越南军队武器装备系统且齐全，并且有一些诸如基洛级潜艇、S-300防空导弹的先进装备，拥有足够能力以保障其本土并威慑中国军队”……行吧，你说啥就是啥。

　　▲这类国家的先进装备比例一直是个问题，比如@电波震长空 最近发现，越南陆军把他们“当世七台T-62”给拉出来了

　　“马来西亚与英国、澳大利亚、新西兰、新加坡等成为美国安全伙伴”。这两条就非常……hmmmm，马来西亚和新加坡这俩安全伙伴之间啊，可“安全”了。

　　那么大的篇幅都干嘛去了？当然是批判域内国家和美国盟友们“怒其不争”啊！

　　先是域内4个国家：

　　越南这个国家，与中国接壤，担心受到报复，与美国旧有龃龉，不愿意深度联合；

　　菲律宾原本是美国盟友，却因为杜特尔特的上台反而倾向中国，而且军队太弱了；

　　马来西亚更不用说，在经济上依赖中国的援助和投资；

　　印度尼西亚。。。。。。只要中国不涉足纳土纳海，就对“维护利益”没有太大的兴趣。

　　实力较强的域外各国也指望不上：

　　日本有法律限制，不太方便在南海维持长期存在；

　　澳大利亚自从向中国出口矿石后，与中国关系过密，导致了国内的政治、经济限制，导致参与“自由航行”不够积极——当然是在作者的视角里；

　　而英国、法国、印度之类，则对南海兴趣也不够大，参与意愿太低。

　　总之，就是斯蒂芬·伯吉斯作为地球这条街的混混头子——美国账下无数智囊之一，伸出手指指着一众人等：

　　▲你们都是只想搭美利坚提供的“安全便车”、占便宜又不出力的混蛋！

　　当然，伯吉斯对美国的南海策略同样持批判态度，认为美国“过度关注东北亚”，对南海采取的策略“不够坚定独断”，没能提供足够的“安全产品”，任由中国“腐蚀美国的信誉”。

　　而在解决方案的提出上，本文所设想的，也实在很“草”（字面意义）。

　　首先，“美国作为领导者，搞‘自由航行’（FONOP）一定要加大力度，各个盟友要更加积极、主动地参与”，其中域内4国更是重点——“因为你们都有防空系统，都有战斗机、反舰导弹、潜艇、水雷，你们都应该像中国针对美国一样，建立自己的反介入/区域拒止（A2/AD，Anti-Access/Area Denial）能力”！

　　▲学了个流行词儿就在论文里跟放调料似的撒，这A2/AD属实有点不值钱

　　作为一位国际安全事务研究教授，这么盯着账面实力的，也太“做账家”了，如果“有”就代表“行”的话，这个世界就简单、美好太多了。而且这个A2/AD体系建立实在好玩——中国对美国建立A2/AD，越南对中国建立A2/AD，泰国对越南建立A2/AD……无限套娃么？

　　言归正传，九段线是我们的祖宗之海。本文提及的四个南海周边国家，在历史上或是被殖民者所指使，或是出于自身目的，都趁着过去中国实力相对贫弱时窃据了不少岛礁海域。长期以来，我们在南海徒有线，而无实。诚如参加首航曾母暗沙的老水兵们所说：

　　“九段线，在地图上画下去是一回事，军舰开到那里才算一回事。”

　　▲在1987年首航南沙的老“南通”舰上（053H型511舰），还专门制作了中英双语的纪念牌

　　对美国而言，原本都不需要高调宣扬“我来保障‘自由航行’”，南海是它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海域。而如今随着综合国力的增长，中国对南海的实控力度不断加大，而美国却意图继续在南海提供所谓的“安全产品”，继续横行霸道不受干预，既是其习惯使然，也是试图维持其“大国信誉”的表现。

　　作为域内国家，我们有着充分的和平诚意，将南海作为领水来管辖时能提供的“安全产品”，显然比域外霸道行事的美国人高来高去、蛮不讲理、唯我独尊的风格好很多。记得很久以前有人评析中美南海政策时，用的就是“行王道”和“行霸道”来形容两种风格之间的区别，那么南海周边国家对这种“霸道”，仅仅是敢怒不敢言吗？

　　▲当然，惹不起确实很重要

　　美国多年来在南海的野蛮行事，有意无意间留下了许多空档，让南海周边诸国攫取了岛礁周边海域，及其油气、渔业资源后，已成既得利益方——而作为原主人的我们终于归来时，无论我们的笑容如何真诚，自知理亏心虚的那些国家，只会紧盯着我们手里的大棒目不转睛，并且无限猜疑担忧忌恨。若能利用这种心理，让他们自觉为维护美国的“大国信誉”当好马前卒，岂不美哉？

　　▲越南海警船近期拍摄到的中国海警5101船

　　所以作为美国空军大学教授，斯蒂芬·伯吉斯虽然反复提及域内国家如何如何，盟友如何如何……但他在提出让这些国家如何“强军”时，其真正的着眼点，仍然是美国所谓的“大国信誉”。“大国信誉”既有强势时维持既有秩序，实现本国利益最大化的作用；而一旦崩盘，则是非常可怕的满盘皆输。

　　还是回到前面咱们拿美国比作“靓坤”那个设定，好，为了南海的“航行自由”，“靓坤”要把我们给“冚家铲”了，捋着袖子亲自上，还带着一群小弟呜呜喳喳冲上来，如果不但没有“干净利落地‘惩罚’了现有‘秩序’的挑战者”，反而让小弟们落个一头大包两条鼻血三颗断牙四处溃散，甚至干脆自己折了进去。。。。。。

　　▲比如年初美军基地被伊朗导弹炸了之后，大伙都等着看“靓坤”如何把伊朗这条“扑街”给“冚家铲”了，然而除了被戏称为“人传人现象”的美军脑震荡患者数量不断增加之外，啥也没发生

　　本来硬实力就强大、还被美式宣传战鼓吹的战无不胜的美军，一旦“竟然败了”，哪怕只是“不过如此”，这种“大国信誉”的破灭，那就会产生巨大的示范效应——天下苦美国久矣，且不说本来就不服的欧洲、还记着仇的俄罗斯，很多国家都会暗自想着“中国行，我也行”。

　　我们之前反复提及，相比在东海台海方向经营已久、张弓以待的战场环境，南海方向在应对美军各种层级的挑衅和战争行为时仍有诸多缺陷。美军智囊们在南海方向上屡有“惊人之语”，虽然未必都会成为决策者认真考虑的选项，但也明确体现了美国在大国对抗中寻找弱点、主动破局的想法。

　　▲昨天（9月21日）我军出动两架运-8反潜巡逻机在巴士海峡以西巡逻；南海与台海在地缘上的天然连接，使得美国近年来一直有着通过搅乱南海方向，干扰我对台决心的企图

　　所以在那一天来临之前，我们的决心与意志要坚持、要主动，手头的工作要继续、要加速。无论是美国及其核心盟友，还是南海周边国家；无论他们面对我们释放出的善意时，是“听不见”还是“假装听不见”；那么只有用他们听得懂看得见的方式去建设南海、保卫南海，才能够维护“祖宗海”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