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國家利益》雙月刊網站12月23日發表布魯金斯學會對外政策項目主任邁克爾·奧漢隆對美國陸軍上將、第二十任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馬克·米利的訪談文章。馬克·米利認為,中美關係仍將是困難和複雜的,但不會開戰。全文摘編如下:
12月2日,布魯金斯學會對美國陸軍上將、第二十任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馬克·米利——美國最高級別軍事官員——進行了一次訪談。他圍繞如何看待美國與俄羅斯和中國之間的複雜關系所講的內容十分重要,也是對軍界內外一些認為我們總有一天會與其中一個或兩個不友好大國走向暴力衝突的人的觀點的有效匡正。
部分美國人對中俄“過度緊張”
首先,我們來看看一些背景。米利的前任、海軍陸戰隊上將約瑟夫·鄧福德在2015年的提名確認聽證會上說,俄羅斯已成為美國國家安全的頭號威脅。俄美冷戰後的蜜月期結束了,尤其是普京再次安坐克里姆林宮。在冷戰結束後的四分之一個世紀裡,美國防務政策一直把重點放在薩達姆·侯賽因統治下的伊拉克和朝鮮等國家身上。後來在奧巴馬執政時期,在國防部長阿什頓·卡特主導下的國防政策轉向了“第三次抵消”戰略,以加強對其他大國的常規軍事威懾。
在川普執政時期,國家安全戰略和國家防務戰略都把重點放在俄羅斯和中國身上。鄧福德在四年任期結束時警告說,中國很快將成為我們的“頭號威脅”。米利本人在接受我的訪談時稱中國對我們構成的威脅“在不斷加大”。
這些事態發展大多是合理的。但現在,我們遇到了問題。五角大樓內外的許多人現在不僅把俄羅斯和中國視為競爭對手,而且還視它們為潛在的未來敵人。有些人信奉現實主義國際關係學派,認為國家間行為不會隨時間的推移取得進展,認為大國間的衝突是常態。這可能導致美國的警覺和準備超出適當水平,可能對未來的危機反應過度。想想第一次世界大戰,那時候,衝突爆發的起因是一場小危機,而發生危機的原因是不信任,也因為軍隊制訂了戰爭計劃,認為一旦敵對行動開始,可能就會迅速升級。
大國開戰是“絕不能打的戰爭”
現在,米利冷靜清醒的評論是中肯的。他的話並沒有反映出對俄羅斯、中國和西方當前事態的漫不經心,但卻表現出一定程度的冷靜,而我們大家都應記住。米利預計美中關係仍將是困難和複雜的。但他並不認為會開戰,且認為戰爭是不可接受的結果。
具體來說,當我問及有關美國與俄羅斯和中國所謂的大國競爭的情況時,他回答說:“我們希望保持大國競爭狀態。大國就是要展開競爭。這就是世界的本質。大國之間將在許多不同的空間展開競爭。因此這沒什麼問題。這也未必是錯誤的。但務必要保持大國競爭狀態,確保不會轉向大國衝突或大國戰爭。”
到目前為止還不錯。但隨後米利確實明確強調了一點。他說:“在上世紀上半葉,從1914年到1945年,我們經歷了兩場世界大戰。在1914年至1945年間,有1.5億人在戰爭中慘遭屠殺。大量流血犧牲,大規模破壞,我們仍能明顯感受到第一次世界大戰和第二次世界大戰的影響。有大國開戰的想法是令人難以置信的。”
設想與中國圍繞太平洋上某個無人居住的小島爆發一場“有限的”衝突,或與俄羅斯因某個與愛沙尼亞或拉脫維亞等波羅的海國家接壤的邊境城鎮而爆發小衝突時,人們很容易就忘記了這一點。美國軍事和戰略精英中的某些人認為,我們應該能夠在衝突升級之前控制住衝突。歷史告誡我們,情況未必如此。
當然,有句古老的格言說,如果你想要和平,那就必須為戰爭做好準備。因此,米利列舉了美國必須採取的一些重要行動,以便通過威懾來減少衝突風險:增強美國軍事能力,加強聯盟,保持在世界各地的存在,保持美國經濟強勁增長,投射意志。
必須指出,美國打了很多場戰爭,這些戰爭包括巴拿馬、伊拉克、索馬里、波斯尼亞、科索沃、阿富汗和第二次伊拉克戰爭,更不用說在從巴基斯坦到敘利亞、索馬里、利比亞等無數小規模的反恐行動了。米利傳遞的信息是,與俄羅斯或中國發生衝突的計劃不同於其他。這不僅是因為與中國和俄羅斯開戰會更困難和更複雜。相反,它們是絕不能打的戰爭,因為在這些戰爭中,成功的衡量標準不是軍事勝利,而是威懾,如果戰爭確實發生了,那成功的衡量標準就是迅速使戰事降級和結束衝突。
就在拜登政府就要開始執政並思考自己的國家安全戰略和國家防務戰略之際,米利的這種勸告和建議值得研究和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