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十大“名門”，門內是繁華，門外是落寞

Original 2017-06-28 阿六 62青年

觸摸

古杭州   ·   城門

百官（武林）門外魚擔兒，壩子（艮山）門外絲籃兒，

正陽（鳳山）門外跑馬兒，螺螄（清泰）門外鹽擔兒，

草橋（望江）門外菜擔兒，候潮門外酒罈兒，

清波門外柴擔兒，涌金門外划船兒，

錢塘門外香籃兒，太平（慶春）門外糞擔兒。

這首兒時的民謠，唱的就是老杭州的十大城門。這十大城門，是城內與城外的分界線，是繁華的都市與蕭條的郊區的分界線，也是古時，皇親國戚、門閥貴族，與貧苦百姓的分界線。在雍正以前，城外之人低人一等。杭州十大“名門”，門內是繁華，門外是落寞。而這十大名門，又曾經有着幾多的故事？

梁山伯與祝英台在這裡結拜、錢王在這裡射潮、濟公在這裡大鬧秦相府、年羹堯曾在這裡守“污穢之門”、活字印刷術的畢昇，也是在這裡賺的第一桶金。

-全文共4284個字，閱讀時間大約7分鐘-

01

武 林 門

原址：環城北路萬向公園口

杭城最古老的北大門，始建於隋代，地處下城、拱墅、西湖三區交界。 

街上的婦人，梳着低低的環型髮髻，用的是進口的美容品（“胡粉敷面”），都像少女一樣受看。髫齡小兒，膚如白雪；街上走的，“甚多美少年”。如此地傑人靈，傳到紫禁城裡，風流天子都坐不住。 

四十年前，每當運河水漲，河水便南流，於是，沿途就有了“武林橋河下”、“獅虎橋河下”這些讓後人遐思的地名。

·       武林門外魚擔兒

那時的武林門外，一是米店多，二是魚行多。從武林門至湖墅一帶，歷來是杭嘉湖淡水魚聚散地。

每到後半夜，來自塘栖、德清水鄉的魚船，便早早地到了賣魚橋卸船過秤。大兜路上，魚行林立，燈火通明，吆喝記賬聲，隔了河都能聽見。

02

艮 山 門

地址：建國北路環城北路路口的西北角。

杭城古代的東北門，始建於南宋高宗紹興年間。艮為八卦之一，為“東北之卦”，象徵山，亦引申為“東北方”之義。

古代杭州城的東北角有一座小山，為“南山之盡脈也，高不逾尋丈”名為艮山，門近艮山，故名為艮山門。

·       艮山門外絲籃兒

艮山門一帶，宋元以來個體絲織與機紡作坊遍布，機杼之聲，比戶相，為弛名中外的“杭紡”主要產地。該民謠說的是絲綢製作中煉、染兩道工序後的漂洗，挽竹籃去河港的女人。

艮山門一帶，經濟也很發達，自宋元以來，就一直是杭州的絲織業集中地，個體絲織戶與機坊作場遍布，是馳名全國的杭紡的主要產地。厲鶚《東城雜誌》裡，就有“杭東城機杼之聲，比戶相聞”的記載。

杭州的工業，後來大都出於此地。“唱唱唱，洋機響，洋機開了五百張；角子銅板不算賬，大洋鈔票來進賬。”

03

鳳 山 門

原址：包山與鳳凰山相交處

杭城古代的南大門，也是杭城唯一正南的城門，故又稱正陽門，始建於南宋。 

鳳山門有水陸兩門，2014年鳳山水門成為了世界文化遺產——中國大運河的遺產點之一。鳳山水門是杭州市區目前唯一留下來的古城門。

·       鳳山門外跑馬兒

門外萬松嶺一帶，地居樞要，風景優美，成為騎馬踏青之處，清朝在此地建“大馬廠”，為戰馬的蓄養地和訓練場。到了民國時期，兵營尤在，只是此時的馬匹已非馳騁沙場的的戰馬，而成了商家圈養用於出租給遊客踏青賞景之用的娛樂工具。

馬匹由馬保兒一路牽着，悠然城景。 再後來，日寇入侵杭州，重建了兵營，面積也往東擴大到了城門以外“南星橋米廠”。戰爭的陰雲下，日軍的鐵蹄聲聲至今仍回想在每個“老杭州”的心裡。正陽門外的跑馬兒，是美景的回憶也是戰亂的蹄印，“跑馬兒”的故事也是十城門兒歌故事中延續時間最長的。

1913 年後， 古城牆因築路而陸續拆除，遺址上新辟了美麗的水城門公園。水城門公園內豎着《中東河綜合治理紀念碑》，碑面刻有張愛萍題的“銀河雙落”。

04

清 泰 門

原址：環城東路和清泰街交會處

杭城古代的正東門，始築於南宋高宗紹興年間。

由於宋時清泰門附近有螺螄橋、螺螄埠，所以杭州人又俗稱之為螺螄門。

清光緒三十三年，滬杭鐵路設車站於清泰門內，鐵路從城外破城而入，拆城門及城牆數十丈，這是杭城拆城之始。

·       清泰門外鹽擔兒

清泰門外沿江一帶直至江水入海處，是煮海鹽的地方,沿江多有鹽民們取江水煮干成鹽,然後挑到城裡賣給鹽行。到了明清,錢塘江河道逐漸向南岸移,這裡的灘涂才變得越來越開闊起來。

當時的場景有史書記載，“東首一帶，自錢塘江直通大海，沙灘之上，灶戶各有分地，前（煎）沙成鹽，賣與鹽商，分行各地。”

古清泰門舊址石碑建於20世紀80年代中期。

2007年，實行環城東路改建工程時，對石碑進行整修，並在碑旁綠地上增設一組《清泰門外鹽擔兒》青銅雕塑。

05

望 江 門

原址：江城路望江路口的東北角

杭城古代東南部的城門，始建於南宋高宗紹興年間。望江門一帶，歷史底蘊深厚，多人文典故和著名建築，如德壽宮、“鎮海樓”、民國浙江政府、胡雪岩的故居等。

這裡有許多世代相傳的故事。民間傳說梁山伯與祝英台求學杭城時，曾在此地結拜為兄弟。

有史料記載，活字印刷術的發明者畢昇祖上原籍是湖北英山縣，家庭貧寒。幼年時，就跟着父母家人避災逃荒，一路流落到了杭州，住在望江門外一帶，也就是現在海潮路北段的始版橋新村附近。

畢昇發明活字排版印刷術成功後，在望江門附近創辦一家印書鋪，自己也賺了錢。為了方便望江門外的行人過河，畢昇出資重修了古橋，題名始版橋。

·       望江門外菜擔兒

明代中葉以後，由於望江門外江岸淤沙日增，江塗田野。農民便在此墾荒，以種菜為業，然後挑到城裡售賣。

清末以後，城磚多被居民拆毀，很多菜農便直接在城牆上種起菜來，一時間破損的牆頭上到處可見到菜農搭的管理菜園的棚子。

傳說：望江門濟公大鬧秦相府

傳說，秦丞相以借用大木之由拆毀靈隱市大碑樓。濟公等人找到相府，立而不跪，並指責秦相無故拆毀佛地，最後被關起來。

第二天，家丁來報：“公子爺病了。”秦相到了屋中一看，見秦桓躺在炕上打滾，腦袋大的如斗。秦相急招臨安城內兩位名醫賽叔和李懷春，都沒能開出藥方。沒辦法，只得硬着頭皮請濟公。濟公乘機讓其把眾僧人都放回廟，並把拆樓的人都撤回。

06

候 潮 門

原址：候潮路與候潮路直街相接處

杭城古代東南面的第一座城門，始建於南宋高宗紹興年間。由於城門瀕臨錢塘江，每日兩次可以候潮，故命名為候潮門。

候潮門於民國二年（1913年）杭城拆城築路時被拆除，在原址上立有石碑。

·       候潮門外酒罈兒

古代，杭州城內的紹興老酒都由候潮門入城。

此處多酒坊、酒肆，許多文人墨客會聚集此地觀潮品酒；候潮門外的貼沙河是直通錢塘江的，載了老酒罈、腐乳甏（bèng）的船，會從紹興沿江過來，進了貼沙河，經過候潮門。

傳說：候潮門外錢王射潮

錢鏐治理杭州時，修築海塘。因為涌潮洶湧，錢塘江海堤修築不成，部下都認為是潮神作怪。錢鏐於是在八月十八在錢塘江前布置一萬名弓箭手，並聲稱“假如潮水再來，那就不要怪我手下無情！”

一會兒，但見遠遠一條白線，飛速滾來，錢鏐命萬箭齊發，直射潮頭。那潮頭只好彎彎曲曲地逃走，最後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百姓們為了紀念錢王這次射潮的功績，就把江邊的海堤，叫做“錢塘”。而候潮門外就是當年錢大王射潮之處。

07

清 波 門

原址：南山路柳浪聞鶯公園南側的綠化帶中

杭城古代西南大門之一，始建於南宋紹興二十八年（1158）。門臨西湖東南，因此取“清波”之意命名。

辛亥革命以後，清波門也在轟轟烈烈的拆城築路過程中被徹底毀掉。 

南宋高翥在《春日湖上》寫道：“清波門外放船時，盡日輕寒戀客衣。花下笑聲人共語，柳邊牆影燕初飛。曉風不定棠梨瘦，夜雨相連薺麥肥。最憶故山春更好，夜來先遣夢魂歸。”描繪出了那時清波門一帶的誘人景色。

舊時，清波門一帶，詩人、詞客、散文家、畫家雲集。周密，曾創作了《武林舊事》，他也在附近居住。南宋四大畫家之一的劉松曾住在清波門而被後人稱為“暗門劉”。

·       清波門外柴擔兒

南山是杭州薪柴的主要提供地，而清波門外正對着南山，自然而然成了樵夫進城賣柴的通道，故清波門附近柴炭行較多。

不過，據老輩兒說，這句話到了晚清說得少了。到了民國，幾近無柴可買。日偽時期，為了防備抗日武裝，堅壁清野，城外山林，被砍伐殆盡。

08

涌 金 門

原址：南山路涌金池廣場 

杭城古西大門之一，始建於五代十國的吳越時期，宋人趙彥衛《雲麓漫鈔》中說，傳說西湖曾湧現金牛，故將此城門命名為涌金門。

相傳在漢代，西湖底有金牛潛伏，每逢湖水乾涸之時，金牛即湧現，吐水將湖注滿。當地官吏為討皇上歡心，命百姓抽乾湖水。水干之時果見金牛，官吏們爭先恐後下湖捉牛，金牛昂首怒吼，張嘴吐水，頃刻之間，官吏們全部被淹沒。從那以後西湖水不再乾涸，金牛也不再出現了。

·       涌金門外划船兒

涌金門外遊船碼頭的舊址，老杭州人稱“第一碼頭”，從城裡出來坐遊船，這是惟一的碼頭，西湖遊船多在此處聚散。

那時候划船（遊船）的船民各以居住地為幫，有茅家埠幫、丁家山幫、岳墳幫等，各有地盤。涌金門屬於郭家湖頭幫，所以，各處過來的遊船，到了涌金門碼頭，見到郭家湖頭的遊船與遊客談不攏價錢，都不敢輕易上前壓價接客。

涌金門在1913年與清波門、錢塘門同年拆除，從此西湖與市區連接。

09

錢 塘 門

原址：慶春路湖濱路口

杭州西城門之一，錢塘門在隋朝杭州建城就有，1400多年以來，它和杭州城牆相終始，是杭州唯一一個從未改名易地的城門。 

2011年杭州西湖入選世界遺產名錄，錢塘門遺址成為了世界遺產名錄中杭州西湖的24個核心景點組成部分。

·       錢塘門外香籃兒

錢塘門外的香市，在早聞名九州。清順治七年，錢塘門是東南佛國出外燒香拜佛的門戶,這裡是通向靈隱寺、天竺寺、昭慶寺必經之路。

香客中最牛的，是下三府的土財主。肩掛黃包，腰系紅帶，銀錢豐足，出手大方。

10

慶 春 門

原址：環城東路和慶春路東側，貼沙河畔綠化帶中

杭州古代東城門之一，它有着好幾個名字，諸如“東青門”、“菜市門”和“太平門”。 明初，朱元璋部將常遇春由此門入城，為慶祝勝利，故而改名“慶春門”。

慶春門一帶，歷來就是文人的寓居之地。如唐朝的著名的書法家褚遂良，以《長生殿》留名於世的清代劇作家洪升，都曾在此一帶居住。

·       慶春門外糞擔兒

從順治年起，杭州的十座城門中，唯獨慶春門由漢兵把守，為啥？因為這城門外是一片綠油油的菜地,到處可見挑着糞擔的農夫在地里種菜，擔糞出城，屬“污穢之門”。

《清史稿·年羹堯》說年羹堯遭雍正皇帝猜忌，調任“杭州將軍”，後罷職授“閒散章京”。“章京”是滿語的讀音，相當於高級別的文秘，不過前面加了一個“閒散”的定語，也就晾起來了。民間野史說這一段就熱鬧了，說年羹堯開始守的是“污穢之門”慶春門。

杭州這十大“名門”的興衰歷史，也是半部老杭州的興衰史，這裡有着太多的故事，太多的唏噓。如今的十大“名門”，唯余“鳳山門”一門。城市的進化，免不了需要拆除老建築，卻也帶走了太多的記憶，徒留一聲嘆息。

城裡與城外，只有一牆之隔；歷史和現實，有時也只有一牆之隔。杭州的古城牆，如今只剩地名，但依舊留下了歲月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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