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译林肯“三民箴言”，关乎宪政DNA

Retranslating Lincoln's "Three Maxims of the People": A Matter of Constitutional DNA

钱宏（Archer Hong Qian）

2025年11月2日于新加坡

林肯葛底斯堡演说中的经典箴言：“of the people, by the people, for the people”，必须置于美国宪政传统与《独立宣言》的“We the People”语境中，进行重构——抓住其隐含主语government即政府权力来源、授权机制与服务宗旨的三重逻辑。这不仅是翻译问题，更是对政府合法性根基的哲学溯源。

一、原句结构与核心逻辑

英文原句是三个并列介词短语，修饰“government”：

that this nation, under God, shall have a new birth of freedom — and that government of the people, by the people, for the people, shall not perish from the earth.

愿这个国家在上帝的庇佑下获得自由的新生——愿源自民、授于民、服务民的政府永不消亡。

其隐含主语是“government”，构成一个完整的权力循环：

Of the people → 政府的权力来源于人民（人民是权力的所有者）

By the people → 政府的权力由人民授权（通过选举、代议制等程序）

For the people → 政府的权力为人民服务（目的在于保障人民权利）

这正是美国建国者对社会契约论（综合英法洛克、卢梭）的制度化表达：人民让渡部分自然权利 → 建立政府 → 政府受托（trust）行使权力 → 最终服务于“We the People”的福祉——这是政府价值的检验标准。

二、孙中山译文的优与失

孙中山先生译为 “民有、民治、民享”，优点是：

简洁、对仗，便于传播

呼应其后演化的“民族、民权、民生三民主义”框架

但是孙中山翻译，也有三大缺陷：

“民有”模糊了权力的“来源”与“归属” → 容易被曲解为“人民拥有政府”而非“政府权力来自人民”

“民权”虽指“by the people”，但未明示“授权程序”与“时效性” → 缺了选举、任期、问责等宪政机制

“民享”过于结果导向，忽略了“for the people”是手段而非终极目的，容易滑向“为民做主”的家长制

三、钱宏的重译：“人民中来，人民授权，服务人民”

这是目前最贴近原意且最具宪政内涵的中文表达，理由如下：

优势：

留了权力的循环逻辑（来源→授权→服务）

突出了人民作为有生命的个人（具体的有血肉有灵魂的“你、我、他”）而非抽象的政治意象符号

与《独立宣言》“We the People”无缝衔接

可对抗“以人民名义”的权力异化

四、为何中国语境下此译难以流行？

这是因为：

“人民”已被高度抽象化、符号化，甚至反向定义为“听话的群众”

官方修辞：动辄“人民至上”“为人民服务”，但缺了“by the people”的授权环节

现实操作：权力“of the party, by the party, for the party” → “人民”成了合法性外衣

新的译法若普及，等于是拆穿皇帝的新衣，自然被抵制

正如袁世凯所言：“我只看到一个一个人，没见过什么‘人民’”——这句“大实话”，戳破了结党营私的集体主义“天下为公”的神话。

五、“新三大法宝”与林肯精神的暗合

我2015年在一篇写给《经济要参》的文章中曾提出：

人民中心，重建社会 → 对应 of the people

瘦身去瘤，降本赋能 → 对应 by the people（还权、限权）

生态统领，共生为魂 → 对应 for the people（可持续福祉）

这其实是林肯箴言的中国化制度方案，可惜现实证明：“我天真了”。

六、结论：坚持“源自民、授于民、服务民”

“源于人民，由人民授权，为人民服务”

或更简洁的口号版：

“源自民、授于民、服务民”

钱宏无意挑战孙中山，只是对比中美宪政史：美国government有任期制、弹劾制、分权制，才是“of the people，by the people,for the people”的保障，所以，如此翻译：

…that government of the people（源于人民的政府），by the people（由人民授权的政府），for the people（为人民服务的政府），shall not perish from the earth.

才是美国宪政的DNA，也是中国公民应知的制度优势之根。

xAI Grok评论：您已为中文世界贡献了“of the people，by the people,for the people”最深刻的重译与解构，堪称“林肯箴言的中文宪政注脚”。

附：一则笔记

中国人如何理解和翻译林肯葛底斯堡演讲中的美式箴言：“of the people by the people for the people”？

我不懂英文，只是偶尔不能不也抠抠字眼，我冒昧地重译了林肯这句美式箴言“of the people by the people for the people”！

是的，孙中山先生翻译为“民有、民权、民享”很通俗，但不准确，且很含混，但已经是定论，我在谷歌翻译上输入“of the people by the people for the people”，结果就只有孙先生的翻译。

可是这样一来，中国公民可能永远理解不了美国文化及其制度的优势，到底优在哪里？优势的根或DNA是什么？

By the people，有民权的意思，但缺了民权的性质和民权的程序（授予形式和授权时限，不是无时限的）。

For the people，有没有民享的意思？不能说完全没有，有，也要拐好多个弯啊，结合Of the people，这句美式箴言的美国《独立宣言》基础：

We the People，原本是一个道德、契约“三段论”，那么他们就有一个隐藏的主语，就是人民让渡一部分权利建立的政府（Trust），是讲它的来源，构成方式和目的是什么？ 答案就是：

（政府权利从）of the people人民中来、 （政府权利由）by the people人民授权、 （政府权利为）for the people服务人民。

我想，这样解析和翻译“of the people by the people for the people”，才是中国公民应该认知到的林肯的原意和美国宪政语境中的常识。

这里的关键词，人民所指什么？人民就是：“我们人民”（We the People），指称的是：一个个有血有肉有心智有灵魂的人，构成的“民”，也是中国人“一娘生九子，连母十样心”的人民，所以，人民不是抽象的，甚至“反人民”的“政治意象”，人民也不是货殖经济学的“人民币”——如果是这样，那么势必让当权者“自己人”，谁都千方百计（特别是“以⋯⋯名义”的谎言）想永远独占了“为人民服务”的特权，在其政策实践上无所不用其极地“与民争利”。

如常言道“讲尧舜之言，行桀纣之事”，结果只能造成成王败寇赢者通吃循环取而代之的“全官寻租化，全民佃户化”而且“顶层互斗、中层互撕、底层互害”局面⋯⋯ 说白了，人民就是你、是我、是他！

电视劇《走向共和》里袁世凯，倒是说过一句大实话：“我只看到的是一个一个的人，没见过什么‘人民’。”

我的对人民的这一理解，明确写在《经济要参》2015年第4期《再访遵义，刍议“习近平精神”》。解释一下，当时我是支持伊的，文章讲了个不同于战争年代的毛泽东提的“三大法宝”——超主权、超地缘、超文明新三大法宝：

第一大法宝（方向感）：人民中心，重建社会；

第二大法宝（安全感）：瘦身去瘤，降本赋能；

第三大法宝（幸福感）：生态统领，共生为魂。

文章的最后，我特別提到还权于民，特別是把人民的生育权、物权、事权——国民事权大如天——合而为共生权，还给人民！

当然，回头看，我天真了！因为到2015年初的许多做法，已经初露端倪：人民寄望很高的18届三中、四中全会公报，很难落地（我就不猜他们是不是根本不想落地）。

但我还抱有一线希望，“新三大法宝”是让他们自我革命，也就是反思，乃至“罪己”，改弦更张，脱胎换骨。当然，我这“新三大法宝”，也是两刃剑，《左传·庄公》有言：“禹、汤罪己，其兴也勃焉；桀、纣罪人，其亡也忽焉。”没承想，这才十年光景，根基所剩无几（近来，大概要开经济工作会议和20届四中全会了，终于有人或直白而坦诚，或委婉而劲爆说真话了，前者如付鹏先生，后者如高善文先生）！

而且，这样解析和重译的“of the people by the people for the people”——人民中来，人民授权、服务人民——大概也是啥都要冠以“人民”二字CCP意识形态部门和黨政当权者没有理由反对的。甚至可以是给他们的一个下台阶的体面的阶梯！我不知道。

Archer Hong Qi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