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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動了我的奶酪,我就去拆你家的牛棚
送交者: 和談 2020年09月26日17:01:17 於 [天下論壇] 發送悄悄話

一個星期前大法官金斯伯格去世的消息公布之後,我心裡第一個反應是oh no!

大概很多人都能夠想象得到,這幾年來她是在讓她的生命同時間賽跑。唉,如今,......。其實比起最高法院多一個自由派還是保守派法官來,我更不願意看到圍繞提名、聽證過程將這個國家撕裂得更大。因為共和黨參議院四年前為了他們的私利而改變規則,如今他們會遵守他們自己定的規則嗎?我心裡表示懷疑。但是,如果他們這次還要推翻自己,那麼他們的人格,民主社會的公正又會遭到何種程度的損害?如果他們一意孤行,那麼今後正直、公德又怎麼修正?

帶着那些擔憂,我把我正在收集的有關大法官提名聽證的歷史材料匯攏起來,當晚發來一個博客。由於時間關係,文章的最後一部分關於麥糠佬的就只能從略了。朋友將我的博文推薦給了《美國華人》公眾號,編輯部認為文章很好,他們提了一些修改的意見。我同時也在繼續寫最後一部分。

程序公正是民主法治最重要的一個環節。如果這個被毀棄,那麼民主同專制的區別就是50步笑一百步了。


以下是《圍繞大法官提名,究竟誰在破壞民主憲政?》的下半部分:


“在我看來,這次參議院在您(伯克)的‘屍體’上設立了一個新的標準,那就是:當不喜歡候選人意識形態傾向時,多數黨可以隨心所欲......哪天我們成為多數黨時,我們肯定會使用同樣的方法(從政治上)來‘殺死’總統對大法官的提名。”

(You happened to be the one who set the new standard that will be applied, in my judgment, by a majority of the senate prospectively. Unfortunately, it got set over your dead body, so to speak, politically. ... We're going to do it when we want to. And when we want to is going to be when the president, whoever he may be, sends up somebody we don't like. And if we don't like the philosophical leaning of the nominee, ...)

1987年11月伯克聽證會結束後,肯德基州新晉聯邦參議員麥康納爾(Mitch McConnell)在參議院議事大廳對着攝像機鏡頭說了上述那番話。麥康納爾這裡扭曲、偷換了不少概念:否決總統提名是憲法賦予參議院的權利,先前已有十個大法官候選人被拒絕;參議院否決伯克不是因為民主黨占據多數席位,而是兩黨議員跨黨派投票的結果。不過,當時沒有人想到,參院那個新媳婦,在三十年後還真的就熬成了太婆。

2016年是奧巴馬任期最後一年。2月13日大法官斯卡利亞突然去世。幾個小時後,麥康納爾辦公室對外發布了一個聲明。聲明說,參議院不會審議奧巴馬對最高法院提出的任何候選人進行聽證。因為“美國民眾應該有權對選擇下一任大法官表達自己的看法。所以,在新總統上任之前,我們不會考慮填補這個空缺。” 

那時離開2016年選舉還有9個月,離開奧巴馬卸任還有11個月。從時間和語氣上去看,麥康納爾對阻止奧巴馬最後一年任期提名大法官的事情的決心早已經下了,只不過他當時沒有想到四年後會發生同樣的情況。否則他可能會在他那個聲明里再加一個條件:而且參議院多數黨和總統不是同一個黨派。這樣就能繼續遮掩他今天面臨的很多虛偽和尷尬。

讓我們一起來看看這些年麥康納爾是怎樣一步一步走到權力頂端的,麥佬是肯德基人,1942年出生,43歲時進參議院。剛開始他被認為是實用主義者,是溫和派。隨着在黨內位置逐漸上升,他的立場越來越朝右轉。他2002年出任共和黨黨鞭、2006年晉升為少數黨領袖,2015年成為多數黨領袖。民主制度以票數來分配權力,多數黨領袖又控制該黨在參議院的人員安排、全部議題、議程。從那時開始,他第一次品嘗到什麼是實權的味道。

先讓我們回到2009年奧巴馬贏了選舉剛剛進入白宮,那時共和黨在參議院是少數黨。少數黨沒有實際的權力,但是卻可以採取不配合姿態。

麥康納爾那時給共和黨參議員們制定的策略是阻擾、破壞,至少延遲奧巴馬政府提出的包括健保、年度預算、銀行改革等等所有提案、動議和決策。他公開說,作為參議院少數黨領袖,接下來的四年裡他的首要任務,是要讓奧巴馬成為“一屆總統”。

但是怎麼來實現他的這一目標呢?他說,即使奧巴馬願意站在兩黨分歧的中點來談合作,我們仍然可以不理他。("if [Obama is] willing to meet us halfway on some of the biggest issues, it's not inappropriate for us to do business with him.")

這種蠻橫表明他麥康納爾就是決意要美國(政府)好看,要拆奧巴馬的台。

他還反覆使用參議院“冗長發言”(Filibuster)的議事規則來阻礙參議院正常程序,以此阻止奧巴馬對各級聯邦法官的提名。“冗長發言”規則是為了保護參議院少數黨的權利,但是一旦被濫用,則破壞了多數黨的權益和地位。

2013年民主黨參議院取消了對聯邦法官以下各級法官聽證的“冗長發言”規則,但仍然保留了少數黨對最高法院法官聽證的那部分權利。因為下級法院法官的重要性,遠遠不及最高法院法官。但這種思考在麥康納爾眼裡完全沒有價值。

2020年4月6日,麥康納爾參議院把60票結束大法官聽證的議事規則也取消了。顯然,誰動了麥康納爾的奶酪,他是一定要拆誰家的牲口棚的。

等到2015年共和黨成為多數黨之後,麥康納爾立即開始全面隔絕、阻塞總統對聯邦各級法官的聽證過程。據《紐約時報》報道,奧巴馬最後兩年裡,只有18名地方法院法官和一名上訴法院法官得到確認,這是自杜魯門(Harry Truman)總統以來最少的一次。 相比之下,老布什(George W. Bush),克林頓(Bill Clinton)和里根任期的最後兩年裡分別有55至70名地方法院法官、10至15名上訴法院法官得到確認。 同布什政府相比,奧巴馬任期結束時,聯邦司法職位的空缺數量增加了一倍以上。那麼到了特朗普上台以後情況怎麼樣了呢?

以2017年1月20日至2020年6月24日,由於參議院只需要簡單多數就可以通過法官任命案,麥康納爾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效率,填補了從奧巴馬任內遺留下來的所有的空缺,在聯邦三級法院中一共通過了200名保守立場法官的任命案,平均每個月批准5名聯邦法官。如果這是參議院審批總統對法官提名的正常速度,那麼奧巴馬最後兩年裡應該有120名法官得以晉級而不是只有19名。

那麼這200個法官裡面究竟都有些什麼樣的人呢?

2020年6月18日,法官沃爾克(Justin Walker)成為華盛頓特區聯邦巡迴上訴法院的法官。沃爾克也是肯塔基人,今年剛剛38歲。高中時曾經以校報記者身份到參議院採訪過麥康納爾,大二時又給麥參議員做實習生,很得麥佬的寵愛。沃爾克從哈佛法學院畢業後,先後在聯邦巡迴法院、最高法院擔任法官助理,2015年落腳在肯塔基路易斯維爾大學法學院,擔任副教授。2019年6月被特朗普提名,出任肯塔基聯邦地區法院法官。

歷史上總統在提名聯邦法官前總是要徵求美國律師協會(ABA)的意見作為參考。ABA對沃爾克的評分是不夠格,因為他嚴重缺乏法庭審判經歷。雖然如此,參議院還是以50對41票通過了他的任命,去年10月底沃爾克走馬上任。可是他在聯邦地區法院就職不到六個月,真是連板凳還沒有坐熱,今年4月,再次獲得華盛頓特區聯邦上訴法院法官的提名——這是被稱為美國大法官搖籃,地位僅次於聯邦最高法院地方。由於麥康納爾力推,他過去的實習生因而一年連跳兩級。而同時美國還有很多很多法官在基層、上訴法院審理了幾百個案子的卻原地不動。不過沃爾克法官並不是唯一的例子。

2020年8月12日,特朗普提名一個在佛羅里達大學法學院裡教書,今年才33歲女律師蜜澤勒(Kathryn Kimball Mizelle)為聯邦佛羅里達中區法院法官。蜜澤勒是一個超級保守派,(ultraconservative ideologue),她的司法理念同當年的伯克法官很相似。在離開法學院後的八年裡,她除了擔任過幾個聯邦法官的助手外,還在特朗普的司法部稅務部門工作過,但是從來沒有出過一次庭。以致於參議院聽證會上,她所有能夠用來證明自己律師經驗的,還是她在法學院當實習生時的兩個案例。由於美國律師協會有一個明文規定:一個人至少要有12年律師資格才能被考慮擔任聯邦法官。這是硬性條件,所以ABA對蜜澤勒的評分也是“不夠格”。不過這些在麥康納爾及特朗普眼裡都不是問題。他們相互投桃報李:麥康納爾只管把年輕、保守、極右法官招募到聯邦法院以保證美國法院保守派理念幾十年不變。而特朗普本來就沒有理念,但是他需要共和黨原教旨教徒的支持。

讓人驚秫的是,就在金斯伯格大法官去世的那個星期,參議院在兩天內批准了六名聯邦法官。而在兩個星期前,田納西州一個聯邦法官去世才六天,共和黨已經推出了接替他的人選。看起來,如今美國政壇右翼正以火箭般的速度擴大他們的影響和權力。特朗普毫不隱諱這一點,他說,他的目標是,在任期結束前,爭取有300名保守派法官進入聯邦法院。

讓我們再回到2016年3月16日,當奧巴馬提名大法官加蘭(Merrick Garland)後,麥康納爾的參議院拒絕對加蘭提名案採取任何行動,以致提名於2017年1月3日第114屆國會結束後失效。四年前麥康納爾那個“選舉年總統沒有資格提名大法官”的理由,其實是一個藉口,真正的原因則是為了報復,報復87年民主黨參議院否決伯克成為大法官的機會。但如果我們今天不帶任何偏見和框框,回過頭去重新審視伯克聽證過程,我們既看不到破壞程序的惡意,也沒有人為操縱的嫌疑,一切都符合政壇運作的規則。而且最後是以票數來決定,是跨黨派投票的結果,體現了兩黨的共同意志。包括里根、伯克兩個直接當事人在內,他們都平和地接受了被擊敗的後果,但是參議員麥康納爾卻耿耿於懷,30年後不惜踐踏憲政、破壞規則,赤裸裸地阻擾了憲法對總統提名法官參議院舉行聽證的明文規定。也許有人會認為他這只是為了捍衛保守主義的理念,可是,難道里根、伯克二位的信仰不及麥康納爾執着和堅定?或者這種報復更多地囿於麥康納爾個人人品的自私和低劣?

如此看來,我們大概已經找到了根源,知道究竟是誰在破壞民主和憲政了。

2016年夏天特朗普獲得了共和黨總統提名後,本來不看好特朗普的麥康納爾無奈地接受了那個現實。他告訴特朗普,基要派(fundamentalism)教會還沒有完全接受他這個候選人,原教旨教徒也沒有保證在大選時投他的票。不過,如果你現在拿出一個能夠讓保守派教徒寬慰的法官名單,情況則會改變。特朗普接受了麥康納爾的這個建議。2016年9月23日,美國右翼社團“聯邦黨人學會”為特朗普整理了一份名單,其中包括戈薩奇(Neil Gorsuch)。否則特朗普既不會想到這個辦法,更無從知道誰是保守派法律人士。

人們常說“選舉是會帶來後果的”。其中最重要的是總統/國會對法官的提名任命將會對美國未來社會帶來深刻的影響。聽證會上,法官候選人都會儘量不回答參議員的敏感問題。但是一旦通過聽證成為終身法官,他們的意志就會在判決中體現出來。比如今年6月24日剛剛通過聽證而出任聯邦第五巡迴上訴法院法官的威爾遜(Cory Wilson)隔天(25日)就發誓:要立即、全部地推翻1973年美國最高法院關於婦女墮胎權利(Roe v Wade)的判決。

如今,特朗普、麥康納爾正在聯手準備通過特朗普第三個大法官提名。如果11月3日他還能贏得連任,如果共和黨參議院繼續保持多數黨的地位,那麼接下來的四年裡,通過保守法官,美國社會右翼力量將會做出如下一系列的動作,這包括推翻:

Roe V Wade

中止奧巴馬健保計劃

擴大槍權

取消平權法案

拆除宗教和政權之間的隔離

清理選舉權法案及給特朗普更多的權力,等等

民主制度通過選舉產生總統及議員,然後由他們產生各級法官。如果這一切都按照正常程序,今天面臨大法官提名聽證時就不會有這麼大的爭議。法平如水,它不僅反映在制定什麼樣的法律條文上,還包括警察執法的過程,當然更牽涉到什麼樣的人在法庭上審訊判決。但是自2015年麥康納爾成為共和黨參議院多數黨領袖後,他惡意破壞、人為操縱法官聽證過程,直接阻擾2016年大法官正常替補程序,將美國推向憲政的危機,這是任何具有公正頭腦的人所無法接受的。我們不僅要鼓勵民眾參加投票,還需要考慮怎樣來應付今天的局面,今後怎麼去達到新的平衡。這不僅需要手段、更需要智慧。


附《美國華人》公眾號網站鏈接 https://chineseamerican.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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