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校園

 

 

2003年9月，我以高於分數線7分的成績考入了我們縣城西邊的一所農村高中——鳳翔縣紫荊中學，開始了我的背饃求學時光。

紫荊中學位於縣城以西13公里的陳村鎮紫荊村，是一所普通的農村高中。按照我的成績以及學區劃分，只能去距離我家一鎮之隔的紫荊去上學。因為是第一次住校，而且離家較遠，為了保證我的伙食，母親決定讓我效仿其他孩子背着饃去上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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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季入學的日子，正是北方陰雨連綿的時節。雨水沒了命地傾瀉着，涼氣一層勝過一層。下了晚自習，我簇擁在人群中回到宿舍。看到大家都在洗漱，有個室友拿着小刀在切饃。饃還要自己切嗎？我滿心好奇地問。賣豆花泡饃的只管澆湯，根本不會耐着性子給你切饃的。

聽了室友的解釋，我這才明白過來，原來晚上還要完成這麼一件根本沒有預料到的事。我匆匆洗漱完，剛借來室友的小刀，就從外面傳來宿管老師命令熄燈的聲音。其他室友都躺下了被老師這麼一催，我慌忙間踢倒了自己的熱水壺。我“哇”的一聲跳了起來，室友們笑得前仰後合。我趕緊收拾完，上床躺下了。

凌晨時分，我在朦朧中聽見下鋪發出“嗤嗤”的響聲。逐漸地，聲音越來越大，我拍了幾下床，響聲停止了。過了一會兒，“嗤嗤”聲又響起了。我仔細一聽好像是老鼠在啃什麼東西，我把腦袋伸下去，繼續搜尋聲音，逐漸將“目標”鎖定在了下鋪室友掛在床頭的袋子裡。我故意扔了本書下去，掉在了室友的被子上。室友被驚醒後，老鼠也從袋子裡溜走了。我讓他檢查一下袋子，室友取下袋子拿出了幾塊鍋盔，其中一個已經被老鼠啃出了一片月牙形的“豁口”，另外幾塊上面也有被啃過的痕跡。室友拿着還在掉渣的鍋盔，氣急敗壞地下床要找老鼠算賬。可是，卻始終都沒有找到。我們只好把裝饃的袋子放進了鐵皮柜子裡，以防再一次遭到老鼠的襲擾。

上學第四天，我剩下兩張還沒來得及“消滅”的鍋盔就已經發了霉。沒辦法，我只能忍痛把壞掉的饃全都扔掉。至此，我背去的鍋盔就變成了一張，一直持續到高中畢業。

 

 

 

 

2

翻牆吃泡饃

 

2004年冬季，我上高二。

經過一年的時間，我們吃遍了學生灶上每一家的豆花泡饃。我們一致認為，學校的飯越來越不和我們胃口了。於是，就想換個口味。正好，我們從隔壁宿舍的同學那裡得知，學校隔壁有一家吃食攤，那裡的豆花泡饃味道好，而且還負責切饃，一下子就吸引了我們。

正在高興時，一個問題出現了。

怎麼出去？因為學校實行封閉式管理，非本村學生只允許每周五放假時出去。所以，如何出去就成了棘手的問題。我們到處打聽，終於在別的班級同學那裡打聽到：早上可以翻牆出去！

翻牆出去？我們都驚訝得瞪大了眼睛。

就是，翻牆出去！回來的室友十分肯定地答覆我們。

可是，這是天天翻牆的事啊，不是一回兩回呀？我們這麼問道。

聽說可以從校門口商店側面的外牆那裡出去，牆上有腳踩的地方。高三學生天天出去哩，男生女生都去，很好翻的。

叫抓住咋辦哩？

你放心，只要咱們出去，不在外面惹事，學校不會說啥的。翻牆去外面吃豆花泡饃是咱們學校的“傳統”，咱可不能丟啊！

室友半開玩笑的話算是給我們吃下了“定心丸”，我們一致決定出去吃。

冬日的早晨，我們穿着借來的軍大衣穿過昏暗的路燈，聚集在校門口商店側面的外牆邊。因為是第一次翻牆，我們都還有點緊張。不過，看着高年級同學三三兩兩翻牆而過，顯得那麼坦然，我們也就稍稍放鬆了些。

我們踩着牆上的腳印，依次翻過牆去。在外面自由的空氣中，我們跟着人群往前走，過了一個巷子之後，就發現一束光直射而來。仔細一看，燈光下面還冒着熱氣，在淒冷的冬日早晨瞬間給人以溫暖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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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疑，前面就是我們渴望的目的地了。我們小跑着過去，把鍋盔放進碗裡，開始排隊。攤主是一對老夫妻，看上去已經年過六旬。老倆口樂呵呵地忙活着：老太太埋着頭給我們切饃，切好以後就把碗放到老伴那邊。老頭子坐在鍋灶旁，負責放調料和澆湯。

老人看上去很活泛，一看就是老把式。他嫻熟的動作，讓我嘆為觀止：只見老人端起碗先是舀一勺湯，用勺子勾住饃，把湯回到鍋里。接着依次往饃上放入鹽、黃豆、鹹菜、香菜、油潑辣子、豆花，然後再澆入兩勺湯，最後再往上面澆一點油，一份美味的豆花泡饃就做好了。分明就是美妙的表演，所有的動作都是一氣呵成，毫不拖泥帶水。我看得入了迷，要不是室友提醒我，我都忘記自己此行的目的了。

端着碗，來到一邊，我跟室友們蹲在一起開始享受起美味的泡饃。

這樣的生活持續了有大半年，後來聽說老人被兒子接走了，我們這才不得不繼續在學校里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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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泡麵就饃

 

 

到了高三，我們的學業明顯加重了。最直觀的體現就是加了兩節晚自習，學校甚至還專門設置了通宵自習室。

我還不至於那麼“勤奮”，可以去搞“連環作戰”。等到下了晚自習，回到宿舍也就10點了。那時正值17、8歲的風華歲月，吃得多，消化得快。往往是下午五點多吃的飯，到了晚上九點多就餓了。所以，我和很多同學一樣在晚自習後會加餐。可是那時學校食堂已經關門大吉，我們只能找一些其他東西來代替。方便麵，就成了首選。

一下課，學校的商店門前就擠滿了人。除了一些愛吃零食的女生，男生們的目標都是七毛錢一袋的方便麵。下晚自習回到宿舍，第一件事就是取出方便麵、碗筷和鍋盔，開始做泡麵。

後來，我們在方便麵里又加入了香腸、辣子醬、臊子肉。當方便麵、鍋盔與這些佐料配合在一起時，我們的“夜宵”就更豐富啦。大家圍坐在桌子旁，你在我碗裡夾一片饃，我在你碗裡挑一筷頭面。十幾年後，這樣其樂融融的情景至今大家都還是歷歷在目。

吃完飯後，匆匆洗了碗基本上也就到了熄燈休息的時間了。根本來不及刷牙，只好帶着滿嘴的湯料味上床躺下。直到第二天早上，嘴裡還殘留着那種歡樂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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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饃上學的那段日子，我學會了獨立，學會了生活。背饃上學是一種歲月，亦是一份財富，我將永遠守護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