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一個做電子生意的老闆，經朋友介紹找到我（我是一個打工的，但處在中高層），生意談的不錯。中午他非拉着我去吃飯。

幾杯酒下肚，話匣也打開了。

他是安徽安慶農村人，魚米之鄉。70年生。小時候，人民公社還沒解散，他說那時真是快樂。父母都是壯勞力，就我1個小孩。公社還辦了很多副業，小工廠也一家家辦起來了。農業機械也有不少了。生活絕對比現在幸福得多。

農忙時，大人整天待在地里，學校就把大一點的小孩組織起來做飯、燒水，然後送到地里。改革後總有人說那時積極性不高，別處怎麼樣，不敢亂說。但自己的公社絕對沒這回事。大家都很自覺，連公社幹部都帶頭下地，一干就一整天，絕不是裝裝樣子。農閒時，也組織大夥修水利、種樹、訓練民兵。到處瀰漫着蒸蒸日上的氣氛。

那時毛主席號召一手拿槍，一手拿鋤。每個村都有很多民兵。農忙時勞動，農閒時訓練（水利、種樹也都不落人後）。記得我們大隊的民兵有一挺輕機槍，十幾支56式步槍。訓練就在我們學校里，課間時我們都好奇地這摸摸，那碰碰。訓練完了，槍支就放在學校倉庫保管（和球類等放在一起），晚上就一把牛頭鎖，白天門都不鎖。但槍從沒丟過。真的！

那時，還沒“穩定壓倒一切”這一說。要擱現在，老百姓手裡有這麼多武器，不知道要亂成什麼樣子？！前不久那些殺學生的，就不是一次死幾個，而是幾十幾百了！

後來分田了，3口人分了4畝地。幾個小工廠承包給個人了---都是公社幹部---但和腐敗絕對無關。人民公社時，這些小廠就是這些幹部在經營。甚至在啟動時，都自己墊了不少錢（所以，後來有“實際是民營企業，但給自己帶了個紅帽子”一說）。要承包，別人也不懂，也不敢（怕虧錢），只能讓他們承包。90年代中要改制（這些改制沒有一個是這些人自己提的，都是上邊強制的，必須改！---這些人公平地講是“被動受益人”）

分田到戶後，除工廠承包人，沒一家富起來，更別什麼萬元戶了。我85年考上中專，88年畢業。工作不好找，尊重父母意見回了老家務農。

農村結婚早，88年和鄰鄉一個16歲女孩定親。女孩非常漂亮就是家裡太窮。初中剛畢業。88年7月，她跑上海一家服裝廠打了半年工，賺點嫁妝錢，辛苦半年帶回幾百塊。89年2月，在她17歲生日（也正好是大年初一）結了婚（準確地說應該算非法同居。那時是舊婚姻法，還承認事實婚姻。94年我們補了結婚證）92年兒子誕生。

但農村的日子越過越窮！---說改革富裕？--放屁！---我們鄉的農民，除那幾個工廠承包人，就沒一個富的！人民公社時，沒任何稅收。改革後，這稅那費越來越多，越來越重！那時赤腳醫生也沒了，得病咋辦？小病抗，大病拖！---實際就是等死！

94年，聽說上海浦東開發。我們把兒子託付給父母，踏上了打工之路。一直打了十年工，吃了很多苦。但也多少存了點錢（這點要感謝我老婆，非常節儉。可能是窮怕了）30多歲，再打工，也沒人要了。父母也老了，身體越來越差，商量結果，老婆回家照顧老人、兒子。我則跟老鄉打點零工、學做點小生意。06年算抓住一個機會，做成幾筆大點的生意，有了點錢，開了個小公司。現在十來個人吧。別看人前很風光，老闆老闆地叫。實際上一年純利潤也就5、6萬。資金也就幾十萬---到現在我在城裡沒房子！---06年前根本沒錢。之後有點錢，但房價漲得更快！

你說家裡怎麼樣？越來越差！水利基本毀完了。根本沒人組織修，也組織不起來。垃圾遍地。再加上種地不賺錢---辛苦一年，一畝地也就2、3百利潤。遇上天災，還得虧本。很多地就那麼荒着。想包給別人？誰包呀？！一共才2、3百，你想包多少？！

我這還算不錯的了。那些沒出來打工的，在農村苦着呢！--誰如果說農村已經小康，純粹放他娘的狗臭屁！--我們鄉1萬多人，富的就那幾家（包工廠的），過得比地主都好。這部分人遠遠不到1%！！！！其他的，也就勉強溫飽！！！---但一平均，好象真小康了。那些狗屁專家，讓他們到農村看看！！！

出來打工的，成功的也非常少。比我強的，真的沒幾個。大多數人，打了10年工，也就幾萬塊，然後就再找不到工作，只能回家種地。

還有三十幾個女孩子當小姐的。家鄉都知道的。說當小姐賺錢？呵呵，比打工的強不了多少！你見過當小姐發財的？！--聽說還一個女孩子得了什麼艾滋病，所有人都躲得遠遠的。死了好幾年了。而且，當小姐沒聽說誰受強迫的，還不是因為窮鬧的！我和老婆如果當初打工，不是一直穩定地賺錢，真窮瘋了，老婆肯定去當小姐了！真指望能寧可餓死？！就這樣，97年打工時，還被上司糾纏，想包她。為了保住工作，老婆一直忍氣吞聲，既沒讓他得手，也不敢得罪他，還不敢告訴我。床沒上，便宜可沒少占。就這樣好幾年。我是02年春節才知道的。我拉上老婆就直奔工廠，要不是他跑的快，肯定鬧出人命。他第2天就離職了，公司都沒敢來，工資讓人代領的。我找他好幾年，聽說是去廣東了。---說這就生氣！還不是沒錢鬧的。如果當時有錢，當不了不幹了。能讓他囂張這麼久？

現在，我一年只回家3次--五一、十一、春節。主要是沒錢。父母看病、小孩上學（今年要上大學了。上下來又得10來萬。哎！）我和老婆都沒有養老保險，還得留些錢養老。一家5口人，除了4畝地產的糧食，就靠我這點收入！一平均，人均一年也就一萬！---在鄉里，比我富的，不會超過100人！那99%會怎麼樣，用屁股都能想出來！什麼小康？！狗屁！

農村可以說完全死了。早就看不到修水利、種樹，也看不到熱火朝天的勞動。平時忙完地里，就是打麻將！甚至書都沒人讀了，花十幾萬，讀完還找不着工作。不如早點打工賺錢呢。很多小孩13、4歲，小學剛讀完。拿別人身份證，冒充已經16了，出去打工的。現在，初中學歷都可以稱的上知識分子了。工廠要求初中以上學歷？那買個假的唄。100來塊。這些小孩，1、2十年後會怎樣？真的不敢想！

按階級分類，我該算資產階級吧？呵呵！但我真希望能回到改革前的生活！就象剛解放時，民族資本贖買，然後歸公。都算國有企業、集體企業。我們都給國家打工。大家公有共富。農村還是應該搞人民公社，所有農民都算股東，可以自己管理，也可以請職業經理人來管。就算趕不上華西村，全國村子都能有華西的1%，那中國就徹底站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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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談完，真是感慨良多！

因為有些經歷是類似的，請看我的另一篇：

http://www.wyzxsx.com/Article/Class19/201004/142312.html

但也看到了希望。象他這類的小老闆和我這樣的中高級管理者，都希望建設真正的社會主義，那工人、農民呢？！

困難不少，前途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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