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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張支票一生情——黃花崗雜誌創刊的故事
送交者: 楊柳青 2002年01月24日16:09:07 於 [天下論壇] 發送悄悄話

一張支票一生情——黃花崗雜誌創刊的故事

            本刊特約記者 楊柳青

    一張支票一生情

  在愛蒙赫斯特這一間不大的賓儀館裡,正在舉行着一個小小的追悼儀式。不算
很多的教友們,冒着凌厲的寒風聚集到這裡,在幽暗的燈光之下,按照基督教的儀
式,正送別她走向去天堂的路上。八十一歲的周戴琦老太太,安祥地睡在前方的鮮
花叢中。明亮的聚光燈的燈光,籠罩着她的遺體——安祥,平靜,恬然自足,雖不
似她平日裡那番總是活活潑潑的樣子。

  這裡沒有達官貴人的花籃,或許是因為她將生命留在了異國他鄉;這裡似乎也
少了些應來的海外同志們,也許他們正在為着本黨在那個小島上的改造,忙不過來
吧;這裡就象是一個最最平凡人的悼念儀式,然而,悼念的卻是一個極不平凡的女
人。

  小小的廳堂裡面十分地安靜,沒有悽厲的哭聲,也沒有低低的哀號,也許因為
信教的緣故,眾教友都是來送她去極樂世界的,所以,悼念儀式顯得格外的平靜。

  只有她親手帶大的孫女,一個長得頗有些象祖母的女孩子,眼淚在她的臉上流
得就象是一條撕不斷的小河……

  然而,一個聲音,一句又一句蒼涼的獨白,還有那一張淚水縱橫的老臉,卻愈
來愈揪住了所有人的心:

  “……

  “周戴琦出生在江西鄉下的窮苦家庭,自小父母雙亡,全靠祖母養大。然而,
含辛茹苦的祖母卻不讓她做活,要她讀書。這樣,她才有可能成為一個知識女性,
並能夠在後來為國家盡忠、盡職……

  “周戴琦是在國民政府號召‘一寸山河一寸血、十萬青年十萬兵’的艱苦抗戰
歲月,在江西參加的三民主義青年團,並且擔任了縣裡的三民主義青年團書記。要
知道,三民主義青年團是為了號召愛國青年抗戰才創建的,他絕不是一個反動的青
年組織……”

  當年曾為抗日而投筆從戎的大學生周祥先生,說到此處,含滿老淚的眼睛,突
然掠過了一片亮光,那一剎間,就象是對着蒼天發問一般。

  待他慢慢地垂下眼睫,宛如痛定思痛了一番之後,他才又擦了擦臉上的淚水說
:“為了抗戰,她穿草鞋、裹綁腿,領着她那一幫熱血的女孩子,到處宣傳鼓動抗
日。她和我,還有蔣經國先生,章亞若女士一起,在整整一年的時間裡面,走遍了
贛南,穿破了一雙又一雙草鞋……後來,她和章亞若女士成了結拜的姐妹,和我成
了一對恩愛的抗戰夫妻。在贛南的一間小茶館裡面,經國先生為我們證婚……在我
們的婚禮上,喝的不是酒,喝的是茶,茶香啊……如今雖然已經六十年過去了,我
們婚禮上的茶香,好象還縈繞在我的心頭……”

  說到這裡,他象是剛剛綻開來的一絲夢境般的笑容,又突然地慘白了下來,兩
行老淚瞬間便又急流在他的臉上。

  當周詳先生和着淚水的迷茫眼光,漸聚漸攏,又慢慢地變得明亮起來時,他又
接着剛才的話,將老伴的八十年人生,絲絲入扣地說了下去。在他的話里,我們看
到的是一位抗戰反共女戰士的一生風采,一個熱心公務、熱愛國家的真正國民黨人
的形象,和一個酷愛讀書、卻不善持家的可愛妻子的美麗身影……特別是她對於孫
中山先生民主建國思想的深沉信仰,和她對孫中山先生創建、蔣介石先生捍衛過的
中華民國的無限情懷,着實打動了在場的所有人心。

  然而,最最令人沒有想到的卻是,當周詳先生幾乎介紹完了老伴的生平之後,
卻大聲地說道:“能不能請辛灝年先生站起來一下。”而當大陸普通學者辛灝年先
生有些誠惶誠恐地站起來時,老先生竟然眼光筆直地看着他的臉說:“周戴琦生前
留下了一個遺願,就是這一張一千元的支票”,他哆嗦着手,從西裝的暗袋裡面,
掏出了那張支票,然後才說:“我要把它交給你,宣傳三民主義。這是她的遺志,
你,不能不收…¨”

  五年來,這位在北美洲向華僑和大陸留學生宣講過一百多場孫中山思想、中華
民國歷史的大陸普通學者,非但從來沒有收過一個紅包、要過一分錢的講演費,甚
至受足了李登輝國民黨的抵制直至誣衊。此刻,面對此情此景,他只怔怔地站在那
里,許久許久,眼淚終於奪眶而出了……他凝視着周祥老先生,然後又凝視着聚光
燈下周戴琦女士那象是含笑的遺容,“一張支票一生情”這樣一句話,竟猛地掠過
了他的心頭……

    曼哈頓的寒風馬姐的心

  這是一個傍晚,十二月的寒風迴旋在洛克非勒中心的上空,不時地會發出一兩
聲快樂的尖叫。

  一年難得來一次這裡的辛灝年,當他終於等到了馬姐時,便立即迎了過去。他
“馬姐馬姐”地叫着,馬姐終於在人叢中發現了他。

  馬姐就是馬佩華大姐,在紐約的華僑中,不論男女長幼,許多人都親切地叫她
一聲馬姐。

  辛灝年知道馬姐已經很久,但結識她並不久。一年多前,在飛達餐館的一次小
小的聚會上,因為有人在唱“中華民國頌”這首歌時,總要將“國”改唱成“族”
,沒想到,就是這位馬姐,居然在酒桌前站了起來,大聲而且嚴肅地說道:“今天
,中華民國還沒有把國號改掉,這個國家又是孫總理親自創建的,所以,希望大家
在唱到中華民國時,不要把他改成中華民族。何況我們還有另外一首‘中華民族頌
’這首歌。”她的話,使唱歌的人深感不好意思,更贏得了許多人欽佩的眼光。那
一天,辛灝年提前離了席,臨別時,他緊緊地握住了馬佩華大姐的手,低低地說了
一聲:“馬大姐,我好佩服你。”

  他和馬姐認識了。

  紐約的華人圈雖小,平時想見個面,卻並不容易。似乎已經很久很久之後,辛
灝年才和許多人一起,在馬姐主持的一次聚會上,成了馬姐的客人。再後來,就是
離這次見面不久之前,在唐人街中華公訴所紀念蔣介石先生的講演會上,辛灝年又
見到了馬姐。那一天,站在台上講演的辛灝年,因痛說蔣介石而溢出了眼淚,台下
的馬姐和許多人也都是滿眼淚光。講演會結束後,馬姐攥着辛灝年的衣袖,說:“
你不能光是講演。每一次你都講得那麼激動,大家聽得更是感動,可是,人走茶涼
,時間久了,便又淡忘了。灝年,不能再這樣下去,要做事,要把你講演的成果留
下來。就象你留下了《誰是新中國》這本書一樣。”那一刻,辛灝年看着馬姐,一
時說不出話來。許久,才囁嚅着說:“我只是一個書生,只能講演、寫書,我還能
做什麼呢?何況,從來也沒有人支持我們。我也從來沒有向任何人請求過支持。”
馬姐沒有想到,下了講台的辛灝年講起話來,居然這樣文弱,與他在台上時那番口
若懸河的模樣,簡直連不到一塊兒。想到這裡,她笑了笑,才對辛灝年說道:“那
好,我們再找個時間,談談怎樣支持這件事。”

  這,便是辛灝年和馬姐在曼哈頓見面的來由。

  十二月的寒風,將馬姐和辛灝年送進了一家小餐館;馬姐的熱誠和坦率,也使
辛灝年將這些年的艱辛和想法盡情地傾倒了出來。馬姐更深地了解了辛灝年只想做
一個學者的心願,和他只願意在學術上盡力配合大陸學者宣傳孫文學說的願望。所
以,她便明白地對辛灝年說道:“你和許多大陸學者都講,孫中山道路才是今天全
中國唯一應該走的一條道路,我也這樣看,真的是唯一的一條路。所以,我贊成你
的想法。我雖然不是一個有錢人,但我相信,我的先生和我,都會支持你。你買一
張機票去講演的錢,去講演住旅館的錢,還有你要支持其他人研究三民主義的錢,
我要為你解決。就讓我為你要做的事情奠下第一塊磚頭吧。”

  馬姐的話雖然說得那麼平靜,那麼平常,可是,辛灝年的心頭卻無法平靜得下
來。因為,馬姐的慷慨支持,雖然是他所不能想象的;一位華僑已經完全表露的信
任,更是使他感到了巨大的安慰和鼓勵。他早就聽人說,馬姐是一個真正的愛國者
,一個真正熱愛中華民國、堅定信仰三民主義的中華女性。多少年來,她曾為了這
個國家的命運,為了包括大陸民眾在內的中國國民的命運,寢室難安。她曾經在幾
度徹夜不眠之後,看着窗外薄明的天色,起身找出支票本,開出一張張支票,去支
持它心裏面真正的中國國民黨。雖然,這些錢裡面浸透着她每天擁擠在地鐵車廂里
的汗水;雖然,她明知道,在她開出這一張張支票時,他的先生都是假寐在她的身
旁……。馬姐幾乎沒有一年不去參加紀念六四的活動,她總是要為那些“六四”孩
子們辯護的言語和形象,如今在海外實在已經是十分難找了……。

  辛灝年久久地看着馬姐,突然開口說道:“馬姐,你絕不只是一個支持者,贊
助者,不,因為,從第一天開始,你就是一個參加者了。為了做好事情,從今天起
,我們將不分大陸台灣香港海外,不分滿漢回藏,大家一起來做,都出於一份心,
那就是在孫文學說的旗幟下,為實現中國的“民主、統一、和平”,盡心,盡責,
盡力。馬姐,你放心,捐到的每一分錢,我們都要把它用在事業上。我很想辦一份
刊物,但我們只盡責任,不要報酬,並且,華僑管錢,財務公開。因為,你們才是
真正的創辦人。馬姐,請相信我……”他說得激動而且流暢起來了。

  馬姐笑了,她相信他。

  迴旋在洛克非勒上空的寒風,象是發出了一聲聲快樂的尖叫。難道連異國的寒
風,也在催促着《黃花崗》的誕生嗎?

    姚大哥的執着和鐵漢兄的義氣

  姚鑫華和李鐵漢都曾經被人稱為姚三黨和李三黨。說白了,就是當他們認為哪
一家政黨是真正的中國國民黨,也就是真正要走孫中山的道路、堅持三民主義和中
國統一的政黨,他們就會參加她。所以,近十餘年來台灣政黨政治的詭譎風雲,雖
然沒有把他們的心攪碎,卻也真正地把他們的心攪亂了。然而,再亂,也不致亂了
他們對孫文學說的信念和對中國民主統一的信心。不喜歡專制、偏喜歡民主;不僅
反對台獨,而且反對共獨、即共產黨獨裁,已經成為他們終生的追求。

  所以,專程從新澤西趕來聽辛灝年演講的鐵漢,才會在散會後,立即找到辛灝
年,並拉着他的手說:“孫中山的道路才是正路,是我們全中國人都應該走的一條
路”。

  那天晚上,就在中國城,鐵漢兄不僅請了他的灝年兄,而且請了來聽演講的一
些大陸朋友們。只因談得開心,吃罷晚飯,鐵漢兄又把辛灝年拉進了唐人街的一家
咖啡店,直談到深夜。他覺得自己理解了他的灝年兄,辛灝年也從這個大漢的率真
和激情中,看到了一個人對自己故國的無限深情。這是他們的第二次見面,第一次
是在新黨的一個歡迎會上。那一天,他就坐在鐵漢的身邊,並且看着他奔上台去,
大聲地駁斥了那些公然為中共評功擺好的糊塗言論,去聲明:所謂聯共反獨,只能
害了台灣,更寒了大陸十三億人民的民心。他的理論是,追求全中國的民主統一,
而不是中共的專制一統……那一天,在辛灝年的心裡,鐵漢兄不僅是個人高馬大的
人,而且是一個人大心堅的漢字,真正的鐵漢,雖然他有時會象個不懂事的孩子那
樣,有股衝勁……後來,在紐約僑界歡迎連戰的宴會上,李鐵漢舉旗反李,呼喊台
灣中國國民黨要做一個真正的和象樣的中國國民黨的“義舉”,實在給許多華人留
下了難以忘懷的印象。

  辛灝年正在想着他和鐵漢兄第一次見面的情景,沒想,此時的鐵漢兄,卻突然
告訴他說:“灝年兄,我要支持你們向海外報告大陸人民對孫文學說的新認識,對
老總統的再認識,我這人是說話算話的……”他的聲音突然低下去了,並且欲言又
止,眼光掃描似的漂移在灝年兄滿臉的倦容上面。

  那一天,他們象兄弟一樣,依依不捨地分了手。可是,過了沒有多久,他卻出
現在辛灝年的家裡。辛灝年剛剛從舊金山講演歸來,已然不是一臉倦容,而是一臉
病容了。他實在是太累了。可是,他卻看見鐵漢兄拿出一大把鈔票對自己說:“灝
年兄,你也過得太清苦了,這五千元是送給你的,是給你保養身體的……我聽到許
多人說,你從來不接受任何一個紅包,連講演費都不要。但是,我這五千塊錢,你
一定要收下。”他說得那麼堅絕,簡直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辛灝年先是愣了一下,後來,他才壓住已經串到了他心頭的感激情緒,有意輕
松地、並且是帶開玩笑地說:“鐵漢兄,我不清苦,你就會送錢給我了嗎?”

  鐵漢兄正回不上來話,辛灝年馬上又說道:“鐵漢兄,許多華僑都希望大家能
夠把雜誌辦出來,要是你這五千元一定要送給清苦的我,那還不如乾脆捐給《黃花
崗》雜誌,好不好?”辛灝年早就聽人說,鐵漢兄自己的生活十分儉省,腳上穿的
總是十幾元的鞋子,衣服都是過時的便宜貨,他和太太在新澤西經營一家小小的汽
車旅館,夫妻兩沒白天也沒有黑夜地幹活……。想到這裡,辛灝年突然覺得自己要
鐵漢將錢捐給《黃花崗》的話講得太唐突了些,正想把話收回來,沒想,站在一邊
的姚大哥已經代鐵漢兄說道:“捐給《黃花崗》,沒錯!”他已經代辛灝年將那五
千塊錢收下了。

  姚鑫華大哥自稱老頑童一個,生活,靠國民革命軍陸軍航空兵上校的退休金;
兒女在美國讀書,卻靠他在紐約開電召車補貼學費。但他天生是一個樂天派,穿着
不講究,飲食不在乎,一頂遮陽帽,總是拿在手上,很少戴在頭上;一件大紅的馬
甲,時常套在他圓滾滾的肚皮上面,總給人一種“馬大哈”的感覺。他成天笑哈哈
地,又成天講的是“反共反獨”的話題。愛他的國民黨,象是發了瘋;罵他的國民
黨,嘻嘻哈哈里透出的,卻是一肚子的辛酸。誰要找他辦事,只要說是為了真正的
中華民國,他便車也不開;那個團體要請求他幫忙搞活動,不用說不開車,連兒女
的學費都會忘到九霄雲外。他還喜歡寫點文章,還常常被那個“民意論壇”給刊登
了,發出來的文章,也總是有稜有角,自然會教那些人讀了渾身不舒服。自從在講
演會上結識了大陸普通學者辛灝年,他的話題里就多了個辛灝年。從此,辛灝年只
要有了急事,他就把車子開來了;從此,只要辛灝年和他在一起,他就要催促辛灝
年多講演多做事,就象生怕辛灝年偷懶;從此,凡是他能助這個貧窮學者一臂之力
的,他都做。他能自認領 隊,帶着一幫人,陪着辛灝年去洛杉磯講演;他還能叫大
家交錢,共同捐助買廣告去發表某報不願意發表、更不願意報道的文章,雖然這篇
文章對敦促國民黨的真正改造和真正前途大有關係。他還是一個重情意的人,周祥
夫人的追悼會他去參加了,算是僅有的兩個國民黨人中的一個。只因他親眼看見了
、親耳聽見了周祥老先生為已經過逝的夫人表明了遺志,沒過二十四小時,他已經
開了兩張支票來,還代程老也開了一張,並且人家也是吃退休金的。當兩張一千元
的支票一起被他送到辛灝年的面前時,辛灝年的感動自不用說,他的大話就更叫辛
灝年感激:“你放心,我們也不會只捐這一次,我還會叫別人捐,任你怎麼用都行
,要是你想辦雜誌,也行。”

  那一刻,辛灝年說不上是什麼感覺,只是覺得他的姚大哥太好,只覺得,他唯
有和大家一起辦好刊物,才能對得起這樣好的姚大哥。從此,姚大哥自然而然地成
了還沒有出世的《黃花崗》的大將,他找人打字,聯繫工廠,親自領着幾位熱心義
工——他們可都是些真正專業的人才,一起校對已經打好的稿子,每每直到深夜。
自然他的電召車是越開越少,錢也愈掙愈少。但他還在對辛灝年說:“放心,稀飯
會有,大餅會有,黃花崗的錢也會有。”那一天,他特地從唐人街的“老山東”買
來了熱撲撲的大餅和鍋貼,在與辛老弟共進晚餐時,他又象是擔心辛老弟會動搖似
的,這樣鼓勵辛灝年。

  姚大哥的深情姚大哥的心,辛灝年怎會不知道?有了這許多有心有情的姚大哥
和鐵漢兄,《黃花崗》還會辦不出來嗎?

    舊金山的溫暖和任博士的慷慨

  世間的事,常常就是這樣的難以意料。大陸來的這位普通學者,雖然一來到北
美洲,第一次講演,就講的是三民主義和中華民國,就報告的是大陸知識界對中國
現代歷史反思的成果,可是,整整五年過去了,在《誰是新中國》這本書出版前,
他已經在美加地區講過五十餘場,在《誰是新中國》這本書出版之後,一年之間,
又已經應各地邀請講了五十餘場,雖然,在每一次講演會上,都有許多人激動,落
淚,感慨,甚至曾與他作徹夜談,可是,就象馬姐說的那樣,講完了,激動完了,
也就完了。

  但是,他沒有想到的是,就在這世紀之交的寒冬和寒春,就在他拖着疲勞的身
體,往來於美國的東西兩岸,應邀作着一場又一場學術講演的日子裡,美國的許多
華僑們,就象是有了互相感應似的,都希望他不要只做講演,而是應該做點實際的
思想普及工作。還都說要支持他,要和他一起來做。這使得幾年來,一直只是講演
、寫書的辛灝年,感到了安慰,更感到了緊張。因為,他實在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
的文化人而已。他能做什麼呢?

  在舊金山假日旅館那個十分漂亮的大廳里,當他剛剛講演完了之後,就有一位
名叫馮華廈的前輩立刻冒着激烈的掌聲站起來對他大聲說道:“你講的,我們聽到
了,都對,現在是怎麼做?你要做,我們就支持。”後來,這位馮先生又追蹤到史
坦福大學,去聽他在舊金山的第二場講演,還是這樣地對他說……

  在舊金山梁先生和王太太的家裡,當他剛剛走進他們家的廳堂時,他立刻驚異
地發現,他那本《誰是新中國》的封皮,竟然被放大成了一張張若大的彩色照片,
被張貼在牆壁上,他的心頓時熱了起來。這個晚上,酒好、菜好,人更好。他們當
中,雖然有台灣來的,也有大陸、香港來的,有普通的教授和工程師,也有在舊金
山甚至在美國都頗為知名的僑領。然而,他們居然說的都是一樣的話,希望他能夠
做起來。然而,他還是什麼也沒有說,他明白,還要讓這些朋友們能夠更多地了解
他,了解他只能做一個學者的願望,了解他一個普通文化人的心性和弱點。因為,
這不是在紐約,雖然他們要幫助他的願望已經是呼之欲出。在他看來,這已經夠了

  然而,他卻在自己早就熟識、並且十分尊重的任松林博士的家裡,在那幾樣小
菜、幾隻別致的小酒盅之間,看見了松林兄的真情和實意。“辛老師,這次要是來
真的,真的把黃花崗雜誌辦起來,我們就來真格兒的。”松林喝着酒,用一口道地
的北京話,實心實意地對辛灝年說。辛灝年看着他,聽着他這幾句已經告訴過易丹
軒的話,不僅將紐約華僑們的支持兜底兒地告訴了他,而且說:“當然是真做,就
是辦黃花崗雜誌,以普及孫文學說。”他對這位大陸留學生出身的高級工程師向有
好感,五年前,他在哈佛作第一場講演時就認識了他。雖然,他能講、能侃,還能
寫一筆好文章,講起話來,常叫造假的人心慌。聽了辛灝年的話,任松林雖將手中
的酒杯放下來了,眼睛卻亮了起來。然後,他站起身,就走進了屋內,出來時,手
里拿的竟是一本支票本子。一張一萬美元的支票,一張由大陸留學生出身的工程師
開出的第一張支票,就這樣被送到了辛灝年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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