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志軍哭了，薄熙來能笑嗎？

多倫多大學訪問學者 姜維平

昨天，看到有關劉志軍受審的視頻和相關報道，我相信他的辯護律師提供的情況是真實的，他說，劉志軍哭了，哭得很愧疚，由此想到薄熙來，不久後他也會走上法庭，但他會笑嗎？真的像薄粉們期待和描述的那樣，會英雄氣概，東山再起嗎，這使我想起上個世紀薄熙來在大連的自我表白，他講過多次，自己退休了，能平安地回大連養老就行，我聽到很多人困惑不解地議論，他為什麼這樣說？要知道那時他的仕途如日中天啊，後來我了解他的底細漸多，終於想明白了，從金縣到大連，從市長到書記，從基層到中央，在現有的政治體制下，他干盡了傷天害理的壞事，他自己最清楚都做了哪些違法亂紀的勾當。所以他無時不生活在恐懼膽寒而假裝正經的困境裡，能有今天這樣的下場，既是意料之中，也是他不願接受的，但這是必然的，正像劉志軍一樣，他們都是理應嚴懲的大貪官和偽君子。

官媒的報道說，檢察機關指控劉志軍涉嫌犯罪的案卷材料共分477卷，案發後，劉志軍受賄的贓款及其濫用職權造成的損失被司法機關全部追繳，這其中僅房產就有374套，人民幣超過8億元。檢方起訴書中的扣押內容顯示，案發後，司法機關對劉志軍的受賄贓款進行了追繳。其中，於本案扣押共計人民幣18359565.81元、129703美元、4萬港元，於其他相關案件扣押、凍結人民幣23057146.08元，股票山東黃金27700股、佳電股份60萬股、以人民幣300萬購買的理財產品；因劉志軍濫用職權造成的經濟損失，於其他相關案件扣押凍結人民幣795536418.55元、235657.22美元、2232021歐元、157205.32加元、85251441.44港元，凍結股票賬戶9個，凍結房產37套，凍結伯豪瑞庭酒店100%股份和房產337套，扣押汽車16輛，凍結英才會所100%股權、智波公司60%股權，扣押書畫、飾品等物品612件。

非常明顯的，劉志軍與薄熙來的犯罪事實相比，絕對是小巫見大巫，這是由三個原因造成的，一是薄比劉在政壇上混得時間要長，地位高，後台硬，影響大；二是薄谷合謀組成的貪腐聯盟，從90年代初就涉及海外，不僅法國商人多維爾包攬大連的建築設計工程，而且海伍德幫助其轉移財產和海外理財，又有徐明，范某，王某，孫某，富某等數百位企業家與其權錢交易，大肆斂財，不論犯罪數額，還是情節都與劉志軍不可同日而語；三是，劉志軍沒有較大的徇私枉法的事，而薄谷為了保位貪財，殺人越貨，枉法追訴，什麼壞事都干，他比劉志軍犯罪的危害性大多了；但正因如此，薄粉的猖狂反撲非常強烈，其原因也有三條，一是他在位20多年，用大連的土地和重慶的項目，省長的地位和部長的大權，給了一大批權貴和官員，商人無盡的好處，特別是軍隊裡一些人，也得到他拱手相送的“大蛋糕”，因此，有死黨懷念和留戀他，一點也不奇怪；二是薄家和谷家及其親友都非常富有，尤其是薄瓜瓜藏在海外的錢，已成了敵對幫派的巨額支助資金，幾乎所有的窮文人們都可能被其收買，所以，自薄垮台之後，為其鳴冤叫屈者不絕如縷，真是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啊，有人“勇”得與自己以前的理念和文字判若兩人，最近不是有“薄粉”在北美為錢而內鬥互揭分贓不均的醜聞嗎？三是，薄熙來原本是學新聞出身的，玩輿論界絕對是行家高手，所以，為其製造的謠言五花八門，一會是公開信，一會是假照片，一會是“政變計劃”，一會是日本記者的目擊見聞，甚至還有“跳樓哥”的行為藝術，高檢女法醫的演講秀，大學老師的公開信，以致產生於遼寧丹東的“政治預言”，等等，這一切能使薄熙來笑到最後嗎？

我可以明確地闡述我的觀點：薄熙來翻不了身，因為他貪腐和枉法的罪證是堆積如山的，是確鑿鐵打的，儘管官媒掩蓋了一些東西，司法也不夠透明，這不是他不夠判刑，而是黨內外的程序沒有走完，或者是因為中南海高層沒達成共識，假如政治局已定了判決結果，就會對案情進行疏理，不是擴大而可能是縮水，為了保他的命，就會剪裁掉一些罪行，但“薄粉”的喧囂會使持剪的那些人的手發抖，決策者會想，他有這麼多死黨，這麼大能量，薄本人又不服，放過他等於做面對毒蛇的農夫，所以，情況就會裂變，所以，劉志軍也許是前車之鑑，管他真哭假哭，反正是眼淚掉下來了。薄熙來慣於表演，不知道最後如何謝幕才好。

不過，依我看，劉志軍可能是真的悔罪和內疚，官媒報道說，劉志軍的辯護人錢列陽律師講，從代理案件之初到開庭，他會見劉志軍的次數已超過10次，而劉志軍本人的認罪態度一直非常好，系完全認罪，對於兩項罪名，均要求律師為他做罪輕辯護，而不是無罪辯護。然而，在法庭辯論階段，首先提出對劉志軍“可以從輕判決”的是檢方。據律師講，在發表量刑意見時，檢察機關表示，劉志軍受賄事實中有絕大部分都是他本人主動坦白的，當時司法機關尚未掌握這些事實。此外，檢方還表示，就本案涉及的受賄以及濫用職權的犯罪，無論是損失還是其涉及的贓款都已經追回了，損失也都挽回了，沒有造成很嚴重的後果，這也成為公訴機關認為劉志軍可以從輕處罰的依據之一。

如果真的由檢方主動提出劉應從輕判決，基於中國司法的不獨立性，似乎可以推斷，劉將被判死緩，但假如這隻“大老虎”免死，薄又不哭而強硬，薄粉還鼓譟不已，那麼，薄的小命就危險了，就到了千鈞一髮的時刻，他的貪腐數額大，情節極其嚴重，還參與了谷開來的謀殺案，以及更多的惡性案件，尤其他還想反敗為勝，困在丹東的薄黨，丹東市領導戴玉林還策劃一篇預言，把薄描寫成一條天空中的龍，並暗示丹東籍的范長龍會起兵救他，那麼，這隻“大老虎”不死，誰死呢？所以，劉志軍一哭，薄熙來要保命也得哭，不哭，就非常麻煩，偏偏薄又是一個善於表演的戲子，以前都是演硬漢形象的，什麼“做官大智慧”，“愛蓮說”，“既幹活又乾淨啊”，“沒有任何財產啊”，等等，把“哭”的路都堵死了，這樣一來，真下不來台，但再難也得“閃”一下法庭，雖然誰都知道：法庭歷來是勝利者的陣地，只不過在重慶時，薄是台上的，如今他是台下的，如此荒謬而已。

就薄粉來說，假如王錚在李莊判刑時，就能像楊金柱那樣豪俠；假如王雪梅在龔剛模出庭驗傷時，就手舞足蹈地提出質疑；假如某些所謂的中國問題專家，在薄主持世界華文媒體協會時，就用英文解說“重慶現象”，而不是拍馬屁而騙錢貪財，那麼，現在站在薄谷的一邊，幫助他不哭而笑就會有人信服，所以讓我說，薄粉們的力挺並不能救薄，而只是幫倒忙。觀察一個人的言辭向來需要完整的人格描述，而不是基於片段和盲從。假如誰以為薄熙來在庭上不哭而裝好漢，就能名垂千古，就徹底地錯了，你可以翻開中共歷史看看，包括陳獨秀在內，只要開除了黨籍，沒一個能回來翻案的，何況薄熙來還是刑事案，既使中國民主轉型成功了，隨着媒體的開放，薄家的醜聞會曝光的更多，他也拿不到選票，到了那一天，他笑的機會一點也沒有。

另外，從庭審看，劉志軍的哭還來自律師所提證據的支持，官媒說，對於公訴人的“可以從輕”的觀點，錢列陽律師在表示認同的同時，補充發表了對劉志軍從輕處罰的一個理由。錢列陽律師稱，他在法庭辯論最後一輪談的是劉志軍功績，並以此希望法院可以在對劉志軍量刑上進行考慮。“今天多少人是都覺得高鐵比飛機更準時、舒服、快捷、方便”，他表示，在劉志軍任期內，我國的鐵路每年運力增加1億人次、貨運增加2億噸，他對國民經濟對整個社會的貢獻“有目共睹”。劉志軍對國家和社會的貢獻是不容否認的，“劉志軍的功績是一方面，是否構成犯罪是另一方面，不是說一定要抵消，不是說有功績就能無罪，但是希望法院可以在量刑上考慮這個問題”。

與其比較，薄熙來也有功績，比如，修建大連的黃海大道，那條路議了很久，多年沒搞成，以前從大連到莊河要行車需8小時，現在提速了一半，此後莊河北部貧困山區的經濟發展得很快，這與薄熙來的強勢和高效率有關，不過，薄把這些工程的生意都給自己的哥們賺錢，也是不爭的事實，從功與過兩個方面都要考慮，所以，既然由此減輕了“劉老虎”的罪責，那麼“薄老虎”也要等量齊觀，從這個辯證關係上講，不論哭和笑，都好像給薄留下一點好處，但假如不哭而笑，表示出不配合與蔑視，可能法官們就會假裝忘記了薄的往昔的功績。

不過，在我看來，劉志軍庭審最大的亮點在於，他拒絕聘請律師，但官方安排的律師表現不俗，官媒報道說，庭審中控辯雙方就兩筆共4900萬是否是受賄款進行了三輪辯論，這也是庭審中唯一存在爭議的指控。檢方認為，劉志軍指使丁書苗撈何洪達，丁書苗支付4400萬找人幫忙，該款性質為劉志軍的受賄款，而錢列陽律師認為劉志軍在此上是無罪的。錢列陽律師稱，劉志軍讓丁書苗辦事，丁書苗心甘情願花錢，錢的所有權沒有轉到劉志軍的手裡，還是丁書苗的錢，所以劉志軍不構成犯罪，無論錢的數額大小。“如果丁書苗找官員辦事，可以說兩人共同行賄，但丁書苗找的是社會無業人員，且錢被騙走，不應算劉志軍個人所得”，錢列陽律師表示，而另外500萬，是劉志軍為了幫助部下升遷，丁將錢給了他人，但事情沒辦成，也是同樣道理。錢列陽律師表示，這兩筆錢涉及的是罪刑法定原則，有社會危害性的行為很多，但不是所有有社會危害性的行為都能納入刑法打擊的範圍。在目前法律沒有明文規定為犯罪之前，不應擴大地認定為有罪。

筆者不太懂法律，但我贊同律師的辯護意見，顯然不能把丁書苗的罪過轉移到劉志軍身上，進而拼湊“大老虎”，假如法庭認同律師的看法，那麼劉志軍就“哭”得恰到好處，犯罪數額一下子減少了4400萬，不是小數啊，這樣就可能不判死刑，只要不死，進監獄呆上幾年，再送點禮，生點病什麼的，等等，找個理由就回家“保外”了，但腦袋要是搬了家，像文強那樣，問題就大了，而且眼淚也白流了，尤其是那374套房子都給共產黨保管的，一點用不上，只把罪行歸於自已，如果早知這樣，拿一張紙畫一片豪宅多好，既不犯法，還可以娛樂心情，大概是想開了這個哲理，他才哭的吧。

別急，官媒還有更精彩的描寫呢，據律師介紹，劉志軍在做最後陳述時聲淚俱下，獨自說了十多分鐘，“感謝黨這麼多年的栽培，感謝辦案系統的教育，自己犯了這樣的錯，確實是因為放鬆了自己的學習和思想警惕。本身應該利用自己的能力為中國夢、為鐵道貢獻自己的能力。現在感覺對不起家人”。劉志軍辯護律師錢列陽、婁秋琴一再表示，劉的認罪態度非常好，悔罪欲望強烈。至此，劉志軍痛哭的目的活生生地托出了，他面對6000多萬巨額犯罪指控，還不想死去，但試想，是誰對不起誰呢？是“老虎”對不起“山”，還是“山”對不起“虎”，如果山很多，有監督和制約的群山如林，會不會少一點出現薄和劉這樣的“大老虎”啊，從這一點看，是黨對不起他，他在台上時，江澤民不僅包庇縱容他，而且比他更貪，江是總書記，總書記這個德行，其他黨員能好嗎？劉志軍是聰明人，心裡知道誰對不起誰，但必得正話反說，因為大家都在說謊，他要把“哭”落到實處，不知道“黨”還給不給他表演的機會了，正如我不能預測薄熙來會不會哭一樣。

2013年6月9日於多倫多大學梅西學院。

香港《前哨》雜誌7月號首發，轉發請註明出處

聯繫作者jwpjiang@g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