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五個環節的金鏈

羅馬書八29-30

        因為祂預先所知道的人，就預先定下效法祂兒子的模樣，使祂兒子在許多弟兄中作長子。預先所定下的人又召他們來；所召來的人，又稱他們為義，所稱為義的人，又叫他們得榮耀。

        前一講我們研討羅馬書第八章第二十八節時，我曾説過對大多數基督徒而言，那一節是整本聖經中最能帶給他們安慰的經文之一。理由很明顯。那裏説，「萬事都互相効力，叫愛神的人得益處，就是按祂旨意被召的人。」也就是説， 神對每一個基督徒都有一個美好的旨意，祂正在使用他們生活中的許多細節來成就祂的計劃。

        那一節確實奇妙，但接下去的幾節更奇妙，因為它們道出神如何「完成」祂的旨意，並且提醒我們，是神自己成就這一切的。我們一般所謂的「永恆確據」或「聖徒堅忍」，就建立在這個提醒上。

        我曾經讀過一個有趣而真實的故事。一九六六年，印度敎聖人，神泌的若歐（Rao）宣布，他將在水上行走。這引起社會廣大的注意。到了約定的那一天，成羣的觀眾圍繞在印度孟買的一個大池子旁邊。那個聖人先秴蹋瑸閷⑿械纳褊斪黝A備。然後他走到池子邊。四周的觀眾鴉雀無聲。若歐舉目望天，缓缓踏入水中，結果他立刻就沉到了池底。過了一會，全身濕透、不斷滴著水珠的若歐一臉惱怒地從池裏上來，他憤憤指著圍觀的羣眾説，「你們中間有一個人不是信徒！」

        幸虧我們的救恩不是這樣的，不然的話，救恩永遠無法實現。在屬靈的事上，我們都是非信徒。我們的信心軟弱。但羅馬書敎導我們，救恩不是靠我們的信心，雖然信心也很重要，救恩乃是出於神的旨意。

        愛也是一樣。使徒剛説過，神使萬事互相効力，叫愛祂的人得益處。或許我們以為，在救恩的事上，我們的愛多少也是決定性的因素之一。但保羅提醒我們，這些益處不是根據我們對神的愛，乃是根據神愛我們的事實。

        神如何愛我們？

        讓我們數算祂愛我們的方式。

        這幾節經文為我們介紹五個重要的敎義：（1）預知，（2） 預定，（3）有效的呼召，（4）稱義，（5）得榮耀。這五個敎義彼此密切相關，因此被描述為「一條有五個環節的金鏈」。每一個環節都是在天上打造錘煉的。它們分别描繪了神所作的事，和祂定意必要成就的事。所以司託德稱它們是「五個無可否認的確據」。頭兩個與神永恆的旨意或過去的決定有關，最後兩個涉及神在過去、現今和未來作的事。中間的一 個（呼召）則將頭尾連接起來。

        這些敎義是永垂不朽的。我們在聖經中再也找不到其它敎義，比這些更能清楚顯示神在救恩中的行動了。

神的預知

        這五個詞彙裏，最重要的是第一個；但叫人驚奇的是（其實也不足為奇，因為我們的道路非神的道路，我們的意念也非神的意念），這詞彙也最容易被人誤解。它包括兩個分開的字：「預」，意思是預先；和「知」。一般認為，既然神預先知道誰會相信，誰不會相信，所以就把救恩預定給那些祂預知會相信祂的人。換句話説，祂預知或原先看見的是他們的信心。

        預知的觀念極其重要，因此下一講中我們還會回過頭來，仔細探討它在聖經中實際的用法。即使在這裏也可以看出，我們絕對無法用上述的説法來解釋這段經文。

        至少這一節並未説，神預知某些受造之物將作的事。這裏不是講人類的行動。相反的，此處從頭到尾都是在論及神和神的作為。這五個詞可以這樣表達：神預知，神預定，神呼召，神稱義，神得榮耀。神的預知，其受詞不是某些人的行動，而是人本身。因此它只能指神特別注意到他們，定意要以愛拯救他們。

        這是舊約常見的用法。阿摩司書第三章第二節就是一例。欽定譯本直接翻譯此處神所説的話，使用了「認識」（希伯來文是yada）這個動詞。「在地上萬族中，我只認識你們……」但這段經文中揀選的意味十足，因此新國際譯本為了突顯其意義，而譯作「我只揀選你們」。

        這裏還有另一個問題。如果這個詞單單指神預先知道那些人會回應祂，或回應所傳的福音，祂就據此來決定他們的命撸�那麼神放眼看去，豈不都是與祂為敵的人嗎？如果人心都如保羅所描述的，「沒有義人，連一個也沒有；沒有明白的，沒有尋求神的」（羅三10～11），神在人心中看見的除了不信，還有甚麼呢？

        穆瑞用另一種較詳細的方式來表達，「即使『預知』是指預先看見信心，聖經有關揀選的敎義仍然不能被排除或推翻。因為神確實預見信心；祂能預先看見一切將發生的事物。此處有一個問題：神所預見的信心源自何處？惟一合乎聖經的答案是，神所預見的信心乃是祂自己創造的（參考約三3～8 ；六44 ， 45 ， 65 ；弗二8 ；腓一29 ；彼後一2）。因此祂賜給祂預知會相信之人的信心多寡，就預先決定了祂所預見的信心之多寡。」

        預知指救恩是出於神永恆的心意，而不是出於人。它把我們的注意力集中在神無與倫比的愛上；根據這偉大的愛，有些人被揀選，以轉變成為耶穌基督的模樣，這是保羅已經説過的。

預知與預定

        要明白預知，有一個最主要的障礙，就是預知和接下來的「預定」似乎指的是同一件事，保羅未免犯了冗贅的毛病。 但這兩個詞並不是同義詞。預定有更進一步的含意。

        正如預知一樣，預定也是由兩個字合成的：「預」指預先，「定」指「命定」。也就是説，預先決定一個人的命摺Ｔ谶@方面，它與預知迥然不同。我們前面看過，預知的意思是，把一個人的愛集中在揀選的對象上。穆瑞説，它「並未 道出那些蒙揀選之人的命摺埂＿@部分乃是由「預定」來提供。「預定」吿訴我們，神決心將祂無比的大愛投注在我們身上之後，接下來就指定我們「效法祂兒子的模樣，使祂兒子在許多弟兄中作長子」。下一節顯示，祂這樣作的方式乃是呼召、稱義、叫蒙揀選的人得榮耀。

        鍾馬田指出，翻譯成「預先定下」的希臘文本身含有另一個字「地平線」（希臘文是proorizo）。地平線是一條神聖的線，將我們能見的部分和看不見的部分隔開。超過地平線的每一樣東西都屬於一類，在地平線之內的每一樣東西則另成一類。鍾馬田認為，這個詞顯示神預知某些人，就把他們從較遙遠的那一類帶出來，放在祂要拯救的一類人中。鍾馬田説，「换句話説，神為他們設定了特殊的命摺！�

        那個命呔褪亲兂梢�穌基督的模樣。

兩種呼召

        在這條有五個環節的金鏈中，下一個環是神學家所謂 「有效的呼召」。此處使用「有效的」這個形容詞是非常重要的，因為聖經提到的呼召有兩種，我們很容易將其混淆。

        有一種呼召是外在的、一般的、普世性的。那是對所有人發出的公開邀請，要他們認罪，回到耶穌基督那裏，得拯救。這就是耶穌所説的，「凡勞苦擔重擔的人，可以到我這裏來，我就使你們得安息。」（太十一28）或者如祂另一處説的，「人若渴了，可以到我這裏來喝。」（約七37）這一類呼召有一個問題，就是人若單憑自己，無法對其作積極的回應。他們聽見呼召，卻掉頭而去，依然偏行己路。所以耶穌 説，「若不是差我來的父吸引人，就沒有能到我這裏來的」（約六4）。

        另一種呼召是內在的、具體的、有效的。那就是，它不僅發出邀請，而且提供人願意積極回應的能力。是神吸引人到祂那裏，將他們帶入屬靈的生命中。若沒有這呼召，人在屬靈上是死的，是與神隔絕的。

        要説明這一點，最佳的例證莫過於耶穌對拉撒路的呼召。拉撒路是馬大和馬利亞的兄弟，當時他已經死了四天。他在墳墓中的畫面，描繪了每一個人天然的光景：肉體和靈 魂都死了，全身纏裹著屍布，躺在墳墓裏，墓口被一塊大石頭封住。讓我們來呼喚他，「拉撒路，拉撒路，出來吧！我們要你回來。我們很想念你呢！如果你能從墳墓出來，你會發現我們正展開雙臂歡迎你。沒有任何人會攔阻你的。」 結果呢？拉撒路出來了嗎？他願意回到我們身邊嗎？問題是拉撒路缺乏走出墳墓的能力。呼召已經發出了， 但他無法出來。

        不妨讓耶穌來到墓前。讓祂發出呼喚，「拉撒路，出來！」情形頓時改觀！用的字還是一樣，但如今這呼召不只是邀請，它是有效的呼唤。因為同一位從無生出萬有的神，如今呼召人出死入生，祂的呼召被聽見了。拉撒路雖然已死了四天，但他聽見耶穌的呼喚，就順服他主人的聲音。這是神呼召祂所預知並且預定得救的人所用的方式。

呼召與稱義

        神拯救的行動之鏈下一步是稱義。我們在卷一裏曾花不少時間討論稱義，因此這裏我們不必作太詳細的探討。簡單説，神藉著稱義的行動，宣吿罪人可以在祂面前被算為義；這不是根據他們個人的好行為，而是憑著耶穌基督代替他們死在十字架所完成的大工。罪已經受到了懲罰，神將耶穌基督那完全的義算在他們的帳上了。

        此處我們需要討論的是，這種實際的呼召與稱義的關係。或者另以一種發問的方式説，為甚麼保羅將呼召放在這條金鏈中？為甚麼呼召被放在第一組（預知和預定），以及第二組（稱義和得榮耀）這兩者之間呢？

        原因有二。

        第一，呼召是神的定旨先見正式落實的關鍵點。我們説到「預」知，「預」定。但這兩個與時間有關的詞，只對我們有意義。嚴格説來，神是沒有時間架構的。因為對神而言終點就是起點，起點就是終點，「預」知和「預」定對祂並無意義。 神從永恆迄今，都「知道」和「決定」。但祂在永恆中所命定的，到了時候就成為實際；關鍵乃是在呼召。到這一刻，祂在永世就有的預知和預定，終於具體地實現了。我們是時間的產物，時候一到，神就用祂對我們的具體呼召拯救我們。

        第二，緊接在呼召之後的稱義，總是與信心有關。信心是透過神對個人的呼召產生的。神的呼召可以創造或激起信心。我們也可以説，神的呼召帶來屬靈的生命，而信心是這生命第一個真實的證據。

        羅馬書第八章第二十九節和三十節並未包括一個人得救經歷中所有的步驟。它只列出神為基督徒所採取的步驟中最重要的五個。如果它要列出所有的步驟，也就是神學家所謂的「救恩次序」（ordos alutis），那麼它應該一一列出這些步驟：預知， 預定，呼召，重生，信心，悔改，稱義，作兒子，成聖，堅忍，得榮耀。這才是一個完整而合理的清單。在預定之後，下一步就是呼召，然後是信心，信心最終導致我們稱義。

        聖經從未説過，我們得救是因為我們的信心。那樣會使信心變成我們所作的好事，使我們多少可以在得救的事上自居其功。但聖經確實説過，我們是因著信得救，意思是神必然在我們稱義之前，就在我們裏面產生了信心。

得榮耀（過去式）

        得榮耀也是我們稍早討論過的一個主題，我們在結束羅馬書第八章的研讀之前，還會回過頭來討論。得榮耀的意思是，變得像耶穌基督，這是保羅稍早提過的。此處我們必須留意一點。保羅提到得榮耀的時候，他用的是過去式（巳得榮耀），而不是未來式（將得榮耀）或未來被動式（將被賦予榮耀）。這一點倒頗出人意外。

        為甚麼？惟一明顯的原因是，他想到這個救恩的最後一步既然是如此確定，倒不如把它當作已經發生的事來提。當然，他這樣作是有意向我們保證，這是將來必定會發生的事。你記得他如何對腓立比人説嗎？他寫道，「每逢為你們眾人祈求的時候，常是歡歡喜喜的祈求……我深信那在你們心裏動了善工的，必成全這工，直到耶穌基督的日子」（腓一4，6）。這具體而微地表達了我們在羅馬書所發現的真理。神用預知、預定、呼召、稱義來開始這個「善工」。由於祂的話從不落空，祂永不改變心意，因此我們知道祂必持續下去，直到我們有一天得榮耀，滿有耶穌基督的樣式為止。

一切都出於神

        我的結論很簡單，就是再度提醒你們，這一切都是神的作為。這些事相當重要。缺乏任何一項，我們就無一人能得救。或者説，若沒有這些，即使我們「得救」了，也沒有人能 在救恩中持續下去。

        我們必須有信心嗎？當然，保羅已經在第三章和四章説到信心的本質和必要性。即使我們的信心也是從神來的，或者更確切地説，是神在我們裏面作工的結果。保羅在以弗所書説，「你們得救是本乎恩，也因著信，這並不是出於自己，乃是神所賜的；也不是出於行為，免得有人自誇」（弗二 8～9）。我們剛得救的時候，很自然地以為自己一定立了點汗馬功勞，才會得救。這或許是因别人不正確或膚湹臄湆б�起的，但大半是因我們對自己的思想和感覺的認識，遠比對神的認識多。但我們作基督徒越久，就越遠離這種自己對救恩有所貢獻的觀念，越靠近「一切都出於神」的觀念。

        幸虧一切都是從神來的，因為若是出於人，我們會輕易半途而廢。這是無庸置疑的。如果神是救恩的創始者，這救恩必然是在完美、智慧的情況下完成的，而且必定垂諸永恆。

        傑出的羅馬書解經家之一哈雨登曾提供下列的歸納：

回顧這段經文，我們應該注意到，整段沒有一處提到人的作為，一切都是出於神。是神在揀選、預定、呼召、稱義，和使人得榮耀。使徒結束了前面所列那些能帶給信徒安慰的話題之後，現在他要指出，神是「幫助我們」的，或者説，神站在祂子民這邊。還有甚麼比這種保證更能給愛神的人帶來慰藉呢？這裏保證我們的得救不是靠自己。神自己負全責。祂已經為他們作成一切。因此這是一個鐵打的事實，毫無改變的可能。祂必完成一切關乎他們的事。

        幾年前偉大的聖經學者愛恩賽説過一個故事，講到有一個人應邀去作見證。那人述説神如何尋找他，並且找著了他，以及神如何愛他，呼召他，拯救他，潔淨他，醫治他——他見證了神的恩典、權能、榮耀。但聚會完畢之後，有一個講究律法的弟兄把他拉到一邊，對他的見證加以批評。那人説，「謝謝你提到神為你所成就的事。可是你沒有提到自己的部分。在救恩的事上，其實我們和神的責任各半。至少你應該提提你自己這方面所盡的責任。」

        那位年長的基督徒回答説，「噢，真抱歉。對不起，我實在應該提到我這方面的行動。其實我所作的就是拼命逃跑，而神的部分乃是在後面窮追不捨，直到祂抓住我為止。」

        我們都曾經逃避神。但神定意要愛我們，祂預定我們有祂兒子的模樣，祂呼召我們相信，悔改，稱我們為義。是的，祂甚至使我們得榮耀，以此完成了祂的計劃。但願我們單單稱頌讚美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