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林奇案錄第三部之蛇鏈

作者： 八峰

第四十六節

當晚七點半，散會後的關力宏開車帶着周源、李雲生、郭林剛和王衛國等人來到了臨江門附近民生路上的川渝羊肉館，年輕的堂倌兒領着眾人來到了後面一個安靜的包間。坐下後關力宏菜牌也不看便點了涼拌蔬菜、香酥羊排、圓籠粉蒸羊肉、泡椒羊肉絲和羊肉湯鍋，還要了啤酒和茶水，擺了滿滿一桌。

“哎，你們都嘗嘗啊——這裡的羊肉可是跟其他地方不同，肉質鮮嫩不說，一點兒膻味都沒有，倒是麻辣味兒十足！我周末常跟老婆一起來這兒打個牙祭；這個地方也比較安全——說話方便，沒人偷聽；咱們就邊吃邊聊吧；來——先干它一個！”關力宏說着端起了酒杯；眾人都舉杯互碰仰頭乾杯。

“唉，這個拐賣婦女的案子越往後查、問題卻好像越來越多了！”關力宏放下酒杯嘆了口氣、他抹了抹嘴看着周源和李雲生問道：“告訴我——你們現在最擔心的是什麼？”

“最擔心的？”李雲生咽下了嘴裡咀嚼着的一塊羊肉，咂咂嘴巴說道：“我最擔心的就是那些在背後告我們刁狀的所謂領導，像那個何建中、甘鴻業、還有沙坪垻區的那個什麼區長；咱們在前面拼命，這些人卻在背後搗鬼，令人心寒不說、還很可能還會攪黃了咱們的調查！”

“是的，我也是擔心這個。。。  ”王衛國也點點頭附和着說道。

周源卻放下了筷子、臉色變得凝重起來，他瞥了一眼桌上的眾人：“我現在最擔心的，是咱們內部出了問題、我是說——公安局內部出了內鬼、有了解咱們專案組行動的人在不斷地向人蛇集團通風報信，致使我們的調查一直處於被動。。。 ”

“哦？何以見得呢？”關力宏蹙眉問道。

“自從對江津縣大圩鎮童貴友和璧山區同興鎮黃漢生這兩家的突襲抓捕行動失敗後，我就感覺咱們的一舉一動都在對手的掌握之中；隨後發生的羅文信迅速逃離、陳啟宏被殺死滅口以及王重興的突然失蹤、還有蕭榮賢提前遣散了兩個打手，這一系列事件更是驗證了我的擔心——我可以肯定：咱們公安內部一定有給人蛇集團通風報信的內鬼，而且絕不是像陳啟宏那樣的角色；”周源停頓了一下、瞥了李雲生一眼繼續說道：“所以今天在會上，我看見雲生在夏處長的幾番詰問之下動了肝火、怕他激動之下把我們正在對王重興和肖衛東的調查也說出來，才立刻用眼光制止了他。”

“嗯，我今天是太衝動了——不過那個夏晉風說話也太損了點兒、故意要在局領導面前拿捏咱們一把！”李雲生臉頰一紅說道。

“唉，所以我才說問題似乎越來越多了嘛；還有，”關力宏點點頭嘆了口氣、瞅了一眼偵探又問：“你今天在會上說，白慧琳、陳啟宏都不可能是這個人蛇集團的核心人物——那麼你認為，誰會是操縱這個犯罪集團的核心人物或者說老大呢？”

“是啊，如果不是那個白慧琳，那麼會是誰呢？”郭林剛也皺眉說道。

“我不喜歡隨意猜測，但要找出這個犯罪集團的核心人物並不難；”周源點燃一支香煙、猛吸了一口吐出一縷藍色的煙霧，然後眯起眼睛說道：“你們看，在這個人蛇集團的犯罪鏈條里，白慧琳、華哥、和肖哥都是負責人口拐賣的上游活動，即以招工為名將女孩們從貧困山區騙來；在上游的某個地點集中以後再通過車船等運輸工具把拐騙來的女孩長途運送到重慶郊區的江津、榮昌和璧山這一帶、暫時藏匿在像五林村、大圩鎮和同興鎮向陽村這樣的窩點裡；而那個‘王哥’和羅文信等人則負責這個犯罪鏈條的下游活動，也即把藏匿在市郊幾個窩點裡的女孩們按照‘下家’們的需求進行挑選分配、然後再分別送到這些下家那裡去，譬如像夜總會、高級會所、洗浴中心等一些明里暗裡的色情場所，強迫這些年輕女子從事賣淫活動；而這上下游兩條線索的交叉點便是在背後指揮和操縱這個犯罪集團運作的核心；那麼這個核心到底在哪裡呢？”

偵探停頓了一下、目光深邃地看了眾人一眼：“不到兩周之前，咱們先前說到的這些人物、還有一些極有可能涉案的官員竟然都在同一時間裡出現在了同一個地點——也就是璧山區來鳳鎮的陳家祠堂，為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鄉鎮醫生、藥鋪老闆陳耀宗的母親賀壽；這件事非常蹊蹺，一直在我內心糾纏！為什麼？換句話說——如果這些人都跟這個鄉鎮郎中的關係匪淺；那麼究竟是什麼樣的利益關係把他們這樣一群非親非故、從表面上看完全沒有交集的人物緊密地聯繫在了一起呢？雖然我們還不清楚他們之間的這種關係，但是不難看出——這裡面的核心人物就是那個陳耀宗。”

“什麼？陳耀宗！？你是說——來鳳鎮裡的那個坐堂中醫？杏林回春堂的老闆！？”桌子上的幾個人都吃了一驚，臉上也浮現出了難以置信的神情。

“沒錯，就是那個藥鋪老闆、鄉鎮郎中陳耀宗；”周源肯定地點點頭，舉起筷子從湯鍋里夾起了一塊香味誘人的羊肉：“所以咱們下一步行動的重點之一，就是要深入調查一下這個鄉鎮中醫和藥鋪老闆！驗證我的這個推斷！”

“可是，此人畢竟就是個鄉鎮郎中、藥鋪老闆，能有多大能量？呃，除了你的這些推理之外，有什麼可以佐證的材料嗎？”關力宏面帶狐疑地問道。

“當然有，”偵探點點頭：“審問羅文信時，他曾經對我說過——陳耀宗在來鳳鎮上是個數一數二的人物；我當時問他為何如此認為？他告訴我們，他從白慧琳與王重興那裡聽說過——這個陳耀宗頗有手段；手上可能是掌握了鎮上和縣區裡面一些政府官員貪污腐敗的證據，這些官員都很害怕他們的那些醜事被檢舉曝光，因此對來鳳鎮的這個藥鋪老闆都非常恭敬，為其辦事不遺餘力。此事絕非是空穴來風、一定有更深的隱情。”

“可是，怎麼個深入查法兒呢？發現了白慧琳之後，咱們也曾收集查過了陳耀宗的檔案資料、進行了一些暗地訪查——並沒有查出什麼可疑的地方啊？”李雲生有些沮喪地說道。

“那樣查當然查不出什麼名堂；我說的深入調查就是要化裝偵查，先從陳家的那個老宅開始，還有那個陳耀宗在來鳳鎮和新街上開設的那家叫做‘杏林回春堂’的大藥房；同時監視跟蹤與陳耀宗往來密切的人物——我相信一定會有收穫。”周源端起了茶杯信心滿滿地說道。

正在這時，李雲生腰間的對講機鳴響了，他連忙拿出來說了兩句、然後轉臉告訴周源：“是關麒麟，他趕過來了——有那個王重興的消息了！”

幾分鐘後，羊肉館的門扇被推開了，關麒麟和李峰匆匆走了進來，關力宏連忙拖過了兩把椅子，又招手叫來堂倌兒添加了兩副碗筷：“來來來，先坐下來吃點東西，再把情況跟我們說一說。”

“謝謝關處；嘿嘿，我們倆晚飯也沒趕上吃，這會兒還真是餓得很了！”關麒麟一笑，聞着香味兒看着桌子上的羊肉、眼睛裡放出光來，他連忙和李峰坐下來端起了碗筷，兩人一陣狼吞虎咽，直到吃得打起了飽嗝才放下了碗筷。關力宏又叫來堂倌兒添加了一份紅燒羊肉。

“怎麼樣？查到了什麼關於那個王重興的消息？”李雲生看着助手問道。

關麒麟啜了一口熱茶、抹抹嘴說道：“我和李峰先是從二郎鎮派出所里調出了有關王重興的材料，查閱了王重興的家庭、親戚和社會關係；然後根據羅文信的交代，去了沙坪垻的白羊嶺鎮，果然查到了他那個女朋友的情況；”

“哦？太好了！他那個女朋友是什麼情況？”眾人一下子都興奮起來。

“王重興的那個女朋友名叫戴合英，是沙坪垻區白羊嶺鎮中學的語文老師，三十多歲了還沒結婚，她跟王重興談戀愛也有一年多了；這個女人在鎮上租了個房子，我們偷偷去找了鄰居了解，根據鄰居反映、王重興上周還去那兒找過她，我們在戴合英住的地方周圍布置了監視，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發現王重興露面。不過我們查到下午曾有個電話打到了白羊嶺鎮中學的語文教研室、也就是戴合英工作的地方；那個電話是找戴合英的，聽接電話的老師說，打電話來的是個男的；我們馬上進行了追蹤、找到了那個電話打來的地方——是沙坪垻區永慶街上的一個舊書店裡，我追到那裡後，把王重興的照片拿出來給櫃檯上的服務員看了，她們立刻認出就是當時在店裡打了電話的那個男人！可惜我們去得太晚，那傢伙早已跑得無影無蹤了，唉——”助手遺憾地嘆了口氣。

“沒關係，跑了和尚跑不了廟——明天咱們去白羊嶺、找找那個戴合英。”周源安慰道、似乎胸有成竹。

“明天我跟你們一起去吧？”李雲生說道。

“行，”周源點點頭：“我和林剛明天一早要先去來鳳鎮化裝偵查一下陳家老宅；你和麒麟就在外面監視配合；然後咱們再一起去白羊嶺鎮，會會這個戴合英，繼續追查那個跑掉的王重興；天鴻和市局王組長的人則繼續去調查飛翔運輸公司的那個肖衛東，建立針對目標的秘密監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