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樹葉

每年秋末，打掃樹葉成了我需要積蓄決心的一件苦差。海華一代，吃苦耐勞，屋裡屋外的事都是親力親為的，能自己解決的事就不花錢請人幫忙。自力更生、勤儉節約的精神已經深深地刻在我們第一代移民的骨子裡。

但隨年齡的增長，發現自己對一些勞心費力的活計有了畏難情緒，隨之也就產生了拖延症。樹葉已經鋪滿院落，但西雅圖的連續陰雨讓我的拖延症有了藉口。

拖到這個周末，連續兩天的晴天，我的拖延症沒了藉口。

我交替使用吹風機和耙子，在房前屋後忙活起來。小時候我媽常說我：懶驢子拉磨屎尿多。這句話成了我打掃樹葉的真實寫照，我干一會歇一會，自己給自己“磨洋工”，一會兒抬頭望望這顆禿了的大樹，一會兒低頭看看它落下的滿院葉子。在無奈的怨氣中，我把落葉一耙耙的堆在一起，再慢慢地裝入垃圾桶。

其實，我院子的樹葉主要是從一棵大樹上落下來的，這顆樹長在我房子的正南向，樹下就是我家的涼台。

磨洋工的時候，我拄着耙子，發呆地思想起夏季西雅圖陽光燦爛的日子。我們全家在這個涼台上納涼、聊天、吃飯、午睡、接待親朋好友。正是這顆大樹遮天蔽日的樹葉遮擋了夏陽直曬，讓我家在涼台上享受了至少3個月的愜意時光和歡聲笑語。當冬天來臨、室內需要陽光溫暖的時候，它又不失時機地把身上的樹葉落光，讓冬天的陽光得以直射我的臥房。

當我滿腹怨氣地清掃它落葉的時候，我竟忘記數算它給我們家帶來的這諸般好處。

人呢，常因一時的不如己意，就容易忘記別人一生的恩惠。

2025年11月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