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爺爺的感覺
第一次被人叫爺爺,是十多年前到北加硅谷參加一次婚宴時。馬嫂老朋友邀請我們去參加他們女兒的婚禮。婚宴同桌坐的全是博士們。與我緊挨坐着的是來自江西的博士夫妻和他們的小兒子,還有從國內來探親的博士的媽媽。博士的媽媽與我們都是1954年的馬,大家相談甚歡。晚宴結束分手告別時,博士太太教他們的小兒子對我說:”爺爺再見!” 我心裡一驚,哇!都被人叫爺爺了,有那麼老嗎? 再一想,孩子奶奶與我們同年,叫我爺爺沒錯啊。過去都是被晚輩叫叔叔伯伯,這次第一次被人叫爺爺,印象深刻。
十多年時間過去了,而今我成了名符其實的爺爺。兒媳婦在7月生下孫子,我家有了第三代。
第一眼看到剛剛出生的孫子,看着他小小的身子和軟軟的脖子,都不敢抱他,因為已經忘記怎麼抱剛剛出生的嬰兒了。上一次抱那麼小的嬰兒是38年前抱兒子。兒媳婦看着我第一次見面沒有抱孫子,懷疑我不喜歡孫子,問了我一個很奇怪的問題:喜歡他嗎?你覺得他怎麼樣?當時沒有明白她為什麼這麼問,以後才回味過來。
抱着孫子看着他的臉,想起外公曾經對小舅講過的一句話。那時我和小舅都在青海,有一周末我們見面,小舅拿出外公寫給他的信給我看。信中有這樣一句話:“你的後半人生與我無關了。” 外公當時大約67或者68歲,小舅也就22或者23歲。一兩年後外公就過世了。我在想,我今天68歲,二十年後孫子20周歲時,我如果還有幸活着,也是88周歲的垂暮老人了。這個孫子的後半生確實也與我無關。38年前有兒子時,母親56歲父親63歲,他們有孫子時的年齡都比我年輕不少。
上周在球館,看見一個球友帶着孩子來打球。那孩子9歲,是他的孫子,問他年齡,他說60,已經有3個孫子,這個是他的大孫子。他比我年輕8歲,可是已經有了3個孫子,大孫子都已經9歲。與他相比,我的孫子才兩個月,我已經嚴重落後。可另一方面,年齡60歲以上的球友中,隨意問了三個人,都還沒有孫輩,他們說子女不願意要孩子,沒有辦法,他們都祝賀我有了孫子。
因為孫子的出生,還有一件事讓我和馬嫂更加放心,那就是兒子終於 Settle down 下來, 安安分分過日子。兒子是一個不安分的人,當年他曾經自費買了不少藥品物品,利用假期乘坐飛機去烏克蘭,支援反對親俄政權的街頭遊行示威。以後為伊拉克庫爾德人招募去當志願軍,與伊斯蘭國作戰,同行的一個加拿大人丟掉性命。回家後又想要去非洲做什麼大事。自從找到兒媳結婚後,事業人生開始平穩發展,人也變得踏實。他有兒子更多了一份責任,會更安心過日子。
因為有了孫子,今後人生多了一份牽掛。這幾年抱過見過不少親友們的第三代,但沒有一個會給自己帶來親生孫子這樣的親情感,這是一種血肉直接相連的親情感。孫子長得很像兒子小時候,除了眼睛更像兒媳外,其它五官簡直與兒子嬰兒時一模一樣。孫子兩個月大時回醫院檢查,護士給打了三針疫苗預防針。打針時,孫子哭得撕心裂肺,馬嫂在旁邊都快掉淚,我看馬嫂錄製的那段錄像,心中也難過看不下去。每次外出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想看看這小子。雖然他的後半生與我無關,但我的人生最後一段時光里,他將一定是我的一個大牽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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