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林奇案錄第三部之歌星之死

作者： 八峰

第十八節

第二天，上午十點半，有了兩天閒空的定國和周源一起來到了成都市公安局。兩人先到技術科痕跡檢驗組拿了一份報告、然後又來到了檢驗科的法醫室里，法醫馬文康正端着他那把心愛的紫砂茶壺、與刑偵處長陳道涵和呂建平一起交談。

見周源和定國進來，馬文康連忙放下茶壺、拿起一份報告遞給了偵探：“這是你們昨天夜裡送來的那個葉振華的驗屍結果，你的猜測是對的：這個人確實是被毒蛇咬死的，而且是被一種本地十分罕見的毒蛇所咬——五步蝮蛇；這是一種三尺來長、深褐色鱗片的劇毒蝮蛇；人畜被咬之後、十幾秒鐘之內便會發作，兩三分鐘之內即可導致死亡；不過奇怪的是這種毒蛇通常只分布在雲南、廣西和東南亞一帶，怎麼會出現在成都這裡？而且是在市區的中心地帶？有些不可思議——” 法醫搖搖頭端起紫砂茶壺啜了一口。

“唉，如果葉振華是在那河邊被毒蛇咬死的——很可能是個意外，那就很難證明他是被謀殺的了。”呂建平坐在桌旁有些泄氣地說道。

“被毒蛇咬死也完全有可能是蓄意的謀殺——問題就在於老馬剛才說的，這種十分罕見的毒蛇怎麼會出現在成都市中心地帶一家酒吧後面的草地上？葉振華被咬的部位又是在其脖頸之上，事發地點也沒有樹木，毒蛇怎麼會咬到人身體上那麼高的部位？有一種可能就是兇手馴養了那條毒蛇、利用它作為兇器、把葉振華誘騙到那酒吧後面靠近河邊的草地上，然後趁其不注意的時候放出毒蛇咬死了被害人。”周源翻開報告看了看、又走到解剖台旁邊圍着屍體轉了一圈。

“我同意這種推斷，”定國舉起了一隻手、用幾分調侃的語氣說道：“福爾摩斯的故事裡不就有兇手在月黑風高的夜裡釋放出他所豢養的毒蛇出來殺人的嗎？你這案子裡的兇手大概也經過了類似的專業訓練？”

“我的文編輯，訓練毒蛇來殺人其實並不像小說故事裡描寫得那麼神秘，在南美洲、印度和東南亞都是非常普通的殺人手法。”周源微笑着回敬了一句。

“這件事非常嚴重——我聽說建平說，你們已經開始在調查這個葉振華，剛剛掌握了他投毒殺人的證據、準備採取行動，結果他就突然死掉了——你覺得兇手是那個昨晚跟葉振華在卡西亞酒吧里見了面、身材高大的男人幹的嗎？可是他為什麼要殺死葉振華呢？”陳道涵臉色沉重、看着偵探問道。

“我想原因很簡單：就是為了滅口——殺掉葉振華是為了確保他們的陰謀不被泄露。”周源沉吟了一下說道。

“滅口？陰謀？什麼陰謀？你所說的‘他們’又是指誰呢？”陳道涵目光狐疑地問道。

“陳處長，十月四日晚上姚姍姍在蘇健的化妝室里中毒死亡完全是個意外——兇手想要謀害的並不是姚姍姍、而是蘇健；姚姍姍只是在錯誤的時間裡走進了那個房間、誤喝了被葉振華投入了氰化酸的威士忌而導致毒發身亡；這是一個精心策劃的陰謀，葉振華只是被人利用來執行這個陰謀的殺手，但是在他背後、還有指使他行兇作案的主使和幫凶；”

“哦？你是說——葉振華是在那天晚上在威士忌酒中下毒的兇手？可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呢？他跟蘇健不是同母異父的兄弟嗎？”

“陳處長，葉振華這個人生性孤僻、心胸狹隘、嫉妒心極強，事發前幾天又有向蘇健借錢未遂的隙怨，他確實有謀害蘇健的動機；而且、蘇健喜歡的威士忌酒每次也都是由他負責帶到演出現場打開瓶塞；此人既具有謀害蘇健的動機、也具有作案的手段、時間和條件；他的身形與穿戴特徵也基本符合那天晚上清潔工老劉所看到的從看台下後門進入演職人員區域的嫌疑人——”

“可是直接證據呢？”刑偵處長固執地打斷了周源：“我們需要的是實實在在的證據、不僅僅是對嫌疑人的懷疑和分析推理！”

正在這時，萬鵬匆匆走了進來、臉上帶着興奮：“周處、呂隊，哦、陳處也在，跟您幾位匯報一下：昨夜凌晨周處安排車輛送楊榮英來市局確認死者身份時，我們秘密搜查了葉振華的家裡，在臥室里床鋪下面一個紙箱裡發現了五萬元人民幣的現金，楊榮英回來以後我們也訊問了她，她非常震驚，說根本不知道這麼多錢是從哪裡來的？還說葉振華也從來沒有告訴過她！”

“怎麼回事？葉振華家裡怎麼會有這麼多的現金？”陳道涵、呂建平都驚訝起來。

“我想，這些現金就是幕後主使付給葉振華的酬金——有人指使他在十月四日演唱會那天晚上潛入蘇健的化妝室里投毒、企圖殺害蘇健。”周源平靜地說道。

“嗯，如此看來，這個葉振華的確非常可疑，如你所說——他確實有一定動機、又熟悉蘇建的習慣，而且還有作案的時間和條件，身形打扮也符合那個清潔工所描述的幾點，現在又從他家裡找到了五萬元來路不明的現金；可是，憑這些就能夠證明是葉振華那天晚上潛入了蘇健的化妝室里向那威士忌酒瓶中投入了氰化酸毒劑嗎？還有沒有什麼其他的證據？”陳道涵說道、口氣中明顯帶着疑慮。

“您問得好，”周源點點頭道：“我還沒有來得及向您介紹我們掌握的‘直接證據’；十月四日事發當晚我在現場勘查時、就已經發現兇手是從化妝室後窗進入作案的，捋順了時間線後、斷定兇手是於當晚九點二十六分左右爬進後窗潛入蘇健化妝室的；當時張揚剛剛離開、姚姍姍還沒有進入，投毒之後兇手又打開蘇健的文件包盜走了相關的文件，然後循原路爬出後窗逃離、又從後面返回了後台演職人員區；當晚在訊問葉振華時，我在他右腳褲腿和膠鞋面上發現了被打濕的水漬和少量的漆皮，而他的身材和所穿的褲子與鞋子均與清潔工老劉於事發當晚在後門撞見的那個戴帽子的人特徵吻合；老劉還告訴我：那人左手食指的指尖處包纏了像創口貼一樣的東西，十月四日當晚我訊問葉振華的時候、他左手握着一雙線手套，而我當時也沒有特別去注意他左手的食指上是否有什麼傷口；可是就在昨晚我陪着楊榮英確認葉振華屍體的時候、仔細查看了屍體的左手：你看看這張照片——他左手食指的指尖部位有一道明顯的被劃破而正在癒合的傷口；可以肯定他當時左手食指上一定是包裹了像創口貼一樣的東西；

此外，您再看看這份檢驗報告——是技術科痕跡檢驗組昨天下午才完成的，是我從謀殺現場後面垃圾桶里找到的一個裡面封裝了內有毒劑殘餘的小瓶子的塑料袋，這是一種市場上很常見的食品塑料袋；我在那塑料袋裡發現了兩根短短的髮絲；經過技術科做的切片檢驗、與葉振華的頭髮樣本完全一致；而在塑料袋的表面還檢測到了兩枚指紋、拇指和食指的；我讓趙明軒秘密取回的樣本表明指紋並不是葉振華的，但我想到這種塑料袋是家庭里常有的食品袋，於是在昨天夜裡陪葉妻楊榮英認屍時，我借着給她倒水的機會、從玻璃杯上提取到了她的指紋，經過檢驗與塑料袋上的兩枚指紋一致；這就說明：事發當天晚上，葉振華用家裡的塑料袋——當然他沒有想到上面留有他妻子的指紋，裝了那隻裡面有劇毒製劑的小玻璃瓶；在反覆裝入和拿出小瓶的過程中、他自己的頭髮也不小心掉了幾根在那塑料袋裡。這些最新的證據加上我們之前調查所掌握的證據、足以證明葉振華就是那個潛入蘇健化妝室里向威士忌酒瓶中投入了氰化酸毒劑的兇手。”

“嗯，如此看來，企圖投毒謀害蘇健、卻不料陰差陽錯毒死了姚姍姍的兇手就是這個葉振華！可惜啊，他卻被人殺掉滅口了！這說明他背後的主謀可能已經了解了你們調查的情況、提前一步採取了滅口行動？”陳道涵蹙眉說道、一個可怕的想法在他心裡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