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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故事:阴差阳错成夫妻,一句玩笑话,俏女子硬要给他当老婆
送交者: 凤舞九梦 2024年02月13日23:13:07 于 [茗香茶语] 发送悄悄话

明朝成化年间,浙江杭州府余杭县,有个姓蒋名霆,表字震卿的儒家弟子,生性豁达,风流倜傥,长相俊美,且不拘小节。

这个蒋震卿有一个爱好,喜欢游山玩水,几乎不在家呆着,每次出去,一走就是数月。有一次到绍兴去耍,听说山阴道上有奇峰异石,千岩万壑,于是便决定剑走偏锋,抄小路去。

说来也巧,同乡有两个做生意的客商,也要到江南去贸易,仨人正好搭伴同行。过了钱塘江,搭上西兴的夜船,一路来在了绍兴府城下。这两位客商有生意在身,就此和他分道扬镳,自己做买卖去了。蒋震卿不一样,他此行的目的就是游玩,只要是好玩的地方,都要去上一遍。

上兰亭、下禹穴、爬蕺山、游鉴湖,耍的那叫一个心满意足。同乡的两位客商忙碌月余,做完了生意,蒋震卿也玩得尽兴,仨人仍旧结伴同归。

这天傍晚,三人来到诸暨村附近,看看一路都是些青畦绿亩,举头不见一户人家。偏偏这个时候天上又下起了雨,而且是渐下渐密。由于三人都不曾带雨具在身上,只得慌忙向前狂奔,一个个气喘吁吁。

也不知跑了多久,终于看见前面有一座庄园。蒋震卿叫道:“太好了,前面有一处人家,咱们快去躲一躲。”三步并作两步走,急匆匆钻进了这座庭院的房檐下。

这一座滴水的双檐,正是人家大门口。回身去看,一扇门紧关,一扇门半掩。蒋震卿不拘礼数,上前就要推门。旁边的客商劝说:“蒋兄切勿莽撞。”

“这叫什么莽撞?”

“咱也不知这是什么人家,能借屋檐躲躲雨就行了,莫要进去打搅。”

蒋震卿非但不听,反而大声说道:“你二位不知,此乃是我丈人家。”

两位客商赶紧拦着,阻道:“蒋兄可不敢乱说,咱们出门在外,最忌惹祸上身!”

“好好好~听你的。”

三人仍然在门房下挤着。也不知老天爷是不是有意捉弄,那雨是越下越大,一点没有要停的意思。

过了半晌,身后的两扇门忽然开了,由打屋里走出来一位老者。三人一齐回头,却见他一副慈祥的尊容。再看他的装束,头上带一顶斜角方中,手里持一根盘龙拄拐,身上穿一件宽袖长衣,脚下蹬一双高跟深履。哪里是平头的百姓,分明是富家的翁公。

别看是个小小的诸暨村,村里可有不少殷实的大户。他们仨所在的这家,老者姓陶,为人耿直忠厚,而且是个非常好客的主顾。其实打从一开始,陶公就听见了门外的动静,料知是来避雨的,想出来迎接。可是,不等陶公缓步出来,便听见了蒋震卿说的玩笑话。屋里的女眷听的真切,嘀咕道:“天底下哪有这样放肆的?不要理他。”

而今雨下得渐大,三个人也没个合适的去处,陶公心里过意不去了,这才走出来欢迎。

赶等陶公把门打开后,却见站着的是三个人,于是就问了一句:“刚才说我是他丈人的,是哪个?”

蒋震卿听见这话,耳根通红,低着头一言不发,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旁边的两位客商也觉得不好意思,赶紧帮着打圆场。“主家翁,您别往心里去,我们这位兄弟是个鲁莽人,实不该说这种玩笑话。”

陶公看了看蒋震卿,回头对两位客商说:“两位如果不嫌,就请到寒舍里坐上一坐吧。”

“那我们这位兄弟......”

“这位郎君刚才不是说了么,我是他的丈人,是我家里人,怎能与宾客相提并论呢?所以他不必进来,只在此等候便可。”

这两位客商还想谦逊,却被陶公扯着袖子,拽进了大门。紧跟着“嘭”的一声,把两扇门给关上了。


三位先后登堂,分宾主落坐,互道了姓名。陶公忿忿说道:“你们这位朋友如此轻薄无状,哪里像个儒生该有的样子?我劝二位以后不要跟他相交了,免得坏了你们的名号。”

“陶公有所不知,我们这位兄弟姓蒋,少年轻肆,从来说话毫无保留;适才失言,也是无心的,希望陶公您不要计较!”

陶公避而不谈,却说:“你们远道而来,贵足踏贱地,也算我老汉有幸;我已吩咐家人备下酒饭,粗茶糠菜,望二位不要嫌弃。”

二客商有心喊蒋震卿进来,却不知如何开口。眼下陶公盛情相邀,也不好驳了面子,只得自己受用,无法顾及门外的兄弟。

可怜蒋震卿被关在门外,想想刚才失言,落得这种冷眼。有心独自一个人离开,怎奈当下雨又下个不停,伸手不见五指。叹了口气说道:“蒋霆呀,蒋霆,活该你受这等罪,忍了这气吧。”

一直等到定更天,雨才逐渐停下;抬头向上看,轻云已在空中,月色浮了上来。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一听,门内已是人声寂静,以为二位兄弟已经安寝,于是说了一句:“既然互不相等,趁着月色霞光,我就先走了”

脚下刚踏第一步台阶,忽闻门内有人低低的说道:“且不要去走!”

蒋震卿有点开心了,马上回了一句:“好的,我不走。”

门里又说:“我这里有些东西,你拿出去收恰好。”

“晓得了。”

接着便看见墙里面丢出来两个包囊,拿手提了提,还挺沉,用手摸了摸,心说:“不好,这里面装的不是衣服,而是金银器皿;难道这东西是他们两个偷得么?”

由不得他思索,墙上伸下一条腿来,捏着嗓子说道:“快来接我。”

蒋震卿怕他是来窃财的蟊贼,背起包囊就跑。墙上这位见状,忽地跳将下来,追着他愣是不放。

穿犄角,过旮旯,走了半个时辰,再回头去看,后面却变成了两个人。说来也怪,莫说蒋震卿背着东西走不利索,就是身后的两位两手空空,也追赶不上。

不知走了多久,蒋震卿见他们没有追上,找块大石头坐着休息。趁着这个间隙,蒋震卿忍不住好奇,把包囊打开了。

“哎呀呀!不是金银,就是绸锦,真是羡煞人也。”蒋震卿梢一思索,又说:“不行,我还是把金银和绸锦分开放的好,万一有失策之处,也能舍小保大。”

两个包囊都打开,所有布类归置在一起,金银重物另放一包,趔在树窝上歇息起来。兴许是赶路太累,兼之饥饿难耐,不知觉竟睡了过去。


“醒醒!醒醒!”

蒋震卿揉了揉眼睛,见身边站着两位女子。一个头扎临清帕,身穿青绸衫,如天仙下凡,貂蝉再世,美丽动人;另一个散挽头髻,身穿青布袄,是个丫鬟的打扮;想来应该是主仆的关系。

不等蒋震卿开口,那丫鬟上前一把拽住,说道:“好你个小贼,快快把我家包囊还来!”

蒋震卿料想,她们可能是那富翁家的小姐,眼下不知要逃去哪里。遂立起身来回说:“我不是什么小贼,反倒是你们,这是要逃去哪里?”

见二人都不作声。蒋震卿又说:“你们快快跟我回去,凡事都有得商量,如若不从,我就把你们送去见官。”

小姐忙说:“勿要着急,我们跟你走便是。”

追赶了一夜,早不知此为何处。蒋震卿无奈,只得带着她们先在附近一家僻净的楼房投店。

店家问说:“你们这是夫妻的关系么?要往哪里去?”

蒋震卿怕惹非议,回道:“我们确实是夫妻,这番要去烧香,暂且在此住宿一日。”

店家也没再疑心。

来到楼上,蒋震卿问那小姐的来历。那小姐说:“奴家姓陶,小字幼芳,是昨天主人翁家的女儿。”

“既然是富家千金,为何要连夜逃走?”

“我幼年时,母亲把我许嫁给了同郡的褚家;谁知道褚家小哥后来双目失明了,我不愿意嫁给他,又不愿与家人反目,只好出此下策。”

“那你们就没想过逃去哪里么?”

“我母亲姓王,她表亲的儿子王郎少年美貌,我有心和他长相厮守,遂与其约定私奔。”

“约的是昨夜么?”

“不是;昨天傍晚,我听见门外有客前来,说我父亲是他丈人,我以为是王朗提前来了,所以随便收拾了些资财,带着丫鬟拾翠翻墙出来了。”

蒋震卿脸上霎时红了一片,默默说道:“你不要急,先把饭吃了,明天我带你们回家。”

幼芳年纪小,不曾出门,更不知家在何处;眼前这位翩翩少年,也不似坏人,只好暂且听他的安排。


再说陶家。当天晚上,陶公款留了两位客人在家住宿。第二天起来,二客商千恩万谢,起身作别。陶翁客客气气的送出门来,左右看了看,笑道:“也不知昨天那狂生到哪里去了。”

二客商说:“想必是等不急,先走了;等我赶两步路,追上前去,替您埋怨他一番就是,陶公千万不要介怀。”

“老汉我是一时气愤,不会挂在心上;况且昨夜让他受了些苦,也算戒他轻薄之罪了。”

两边各自作别,就此分手。

回过头来,忽见一个丫鬟喘着粗气,慌张道:“阿爹,不好了!姐姐不知哪里去了。”

陶公吃了一惊,忙问:“怎么回事?”

“不知道,您快去姐姐房里看看吧。”

陶公上了年纪,走路甚有不便,一步一颠地走进房来看。只见满屋的狼藉,值钱的物件尽是丢了一空。王妈妈坐在地上放声大哭,口中说着:“昨天夜里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不见了?莫不是被昨日投宿的人拐走了么?”

陶公斥道:“胡说!他们都是初到此地,何况其中两个还在我家住了一夜,一切相安无事;就连刚才走的时候,也是我亲自送出去的,绝不是他们。”

“人也没了,财也没了,不是遇上歹人,又该是那般?”

“如果是遇上了歹人,必然扰出动静,咱家使唤人多,难道都没听见么?还有,服侍的丫鬟拾翠也不见了,想来是她们自行离开的。”

“既然咱家使唤人多,难道她们离开,却不曾被看见么?”

“可能是因为昨天有客,她们趁乱逃走的。”陶公叹了口气,又问旁边的侍从说:“你们平时有没有发现姐姐的什么破绽?”

一个养娘想了想,说:“阿爹猜的十有八九;姐姐听说自己许了个盲子,故而常常叹气,闷闷不乐,甚至还默默流泪;还有,我看姐姐与王郎说得来,经常让拾翠传递信息;很有可能就是跟王朗约着走的。”

陶公听罢,急着喊来伙计,吩咐说:“你快快去一趟王家,拿上礼品,专说送给王朗,看王朗在家不在;记住,千万别提姐姐的事。”

伙计也知事重,恨不得肋上插翅,急匆匆去跑了一趟。

陶公问他:“王郎可在家否?”

“在家。”

“没有没发现不妥之处?”

“没有;那王郎端坐在书房,言语间并无一丝紊乱。”

“不论真假,总之家丑不可外扬,你们切勿把消息传扬出去,如果被褚家听见,可不得了。”

陶公难道不知褚家小哥是盲人么?只是承诺过的婚事,不好推却罢了。而今倒好,女儿不知下落,看看婚期在即,真是让人苦恼。

正当陶家人着急之际,忽闻那褚家来了使人,说是褚家的小哥得病死了。陶公又是一惊,不知该笑,还是该哭。本来两家就有姻缘约定,来往如同亲人,免不得一场吊唁,两行清泪。


时光辗转,一晃就是一年多。这天,陶家门上来了一位朋友,陶公兴致勃勃出来迎接,笑逐颜开地问候道:“什么风把阮兄弟吹到我这里来了?”

来者姓阮名太始,浙江余杭人,是陶公多年的至交好友。

太始拱手说道:“小弟与贵地诸友分别久矣,甚是想念;如今偶然得暇,特地过来拜望一番。”

“细细算来,你们有五六年不见了吧?阮兄弟可是别来无恙啊。”

说着,便把阮太始接进了客间,并吩咐家人办下酒席招待。这二位本就是好朋友,久别重逢,自然无话不说。陶公是因为腿脚不便,加之年岁较大,故而蜷卧在家。阮太始则不同,四处来往,江湖上的传闻听的也多。兴致到了,不免说上一些诸暨的消息。

太始说道:“我听说一年前,贵乡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不知是真是假。”

“什么事?”

“我有个少年的朋友,一年前到绍兴去游玩,途经贵地,因一句玩笑话,白白得了一位美丽的妇人,如今已经在余杭做成了夫妻。”

陶公心上一震,问道:“那女子是诸暨人么?”

“是。”

“她姓甚么?”

“巧了,听说也是姓陶。”

陶公大惊道:“莫非是我的女儿么?”

阮太始紧着说:“她小名幼芳,一十八岁,身边还带着个丫头,叫拾翠。”

“哎呀!真是我的女儿,不知她现在何处?”

“陶公可还记得,那一日雨中叩门,有个少年口不择言,说您是他的丈人的事么?”

“有,确有此事。”陶公回想后,接着说:“难道,那天晚上,我女儿是跟着他走了么?”

阮太始哈哈一笑,把自己知道的大致,道了个七七八八。

王妈妈在屏风后面,听得明明白白,忍不住走出来,也不管是生是熟,哭着央问:“我夫妇就这一个女儿,若客人能令我母女相见,小妇人必当重报。”

“这也不难?只看陶公怪不怪了。”

“此话怎讲?”

“令婿是怕你责怪于他,所以不敢前来。”

“之前的事,本来就是老汉的错;如今木已成舟,还说什么怪不怪?”

“实不相瞒,令婿也是旧家子弟,不曾辱没令爱;既然陶公您既往不咎,那就请您随我一同到令婿家去一趟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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