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大復仇，東海大復仇――復仇微論
余東海

【復仇】春秋大復仇，東海大復仇。大，尊大、推崇義。大復仇是春秋大義，也是仁本主義要義。小恩小冤自當一笑了之，大恩大仇必須盡力報之。不大復仇者，不復至親和家國之大仇者，不配為儒，不配為中國人！在大惡時代，復仇比報恩更重要，懲惡比揚善更重要。復仇就是最好的報恩，懲惡就是最好的揚善，義刑義殺義戰就是最大的善。只有霹靂手段，才顯菩薩心腸；只有大開殺戒，才是大仁大義。

【不忍】忍字作為一個德目挺好，容忍、忍耐、忍讓也是儒家的一種道德修養。但若視為道德根本、人生目的和宇宙特性，就過度抬舉了。忍字有苦味，忍字心頭一把刀。人間有些事是不能一味忍的，否則太苦了。忍無可忍無須再忍，忍耐久了，會爆發的。儒家該忍則忍，該不忍則不忍。非者非之，惡者惡之，不肖者賤之，以直報怨，春秋大復仇，就是不忍。

【復仇】就像孟子支持革命與倡導王道不矛盾一樣，儒家支持復仇與尊重法律也不矛盾。大仇必復，君父之仇必報，這是原則。但復仇有道，不能亂來。如果司法公正，正義可以依法伸張，自然要尊重法律。只有在法律極端不公、不能主持公道的情況下，血親復仇才具有可行性和正義性。同時，王道政治，禮法並重，德主刑輔，特別重視刑法的嚴肅性公正性。一夫不得其所，若撻於市；任何官民蒙冤，罪在官府，要追求相關官員的責任乃至朕躬的領導責任。

【言行】對言行要區別對待。對於邪言謬論、包括反孔反儒反人類的極端言論，只要沒有“即時而重大的危險”，不妨有所包容，思想問題思想解決；對於邪行惡行、特別是背天逆理反人類的罪惡行為，必須嚴懲不貸，法律問題法律解決。法律不能解決的大罪大惡，還可以訴諸於武力，包括血親復仇和正義戰爭。

【復仇】復仇有道，清算有度，不能沒完沒了，歷史恩怨更不能糾纏不休。例如，漢人與元朝之仇，隨着明朝建立，就已完全終止；漢人與清朝之仇，隨着民國建立，就已完全終止。中國與日寇之仇，隨着東京大審判結束，也已基本終止，不能再把仇恨延續到後來的日本政府和日本人身上。現在來充當抗元抗清抗日勇士者，無論朝野上下，無非別有用心的奸人惡棍流氓垃圾。

【答客】張鶴慈責問東海：“21世紀鼓吹血親復仇，殺人有理，給張扣扣留下一條生路。等王家孩子長大成人後再去殺張扣扣？”答：張扣扣為母復仇，可；王家孩子再殺張扣扣復仇，不可，因為王家兄弟之死咎由自取，而張扣扣也要為自己法外復仇付出相應的法律代價，比如無期徒刑。這就意味着法律已經主持公道。儒禮規定，血親復仇的前提是，雙親冤死而法律不公。

【儒眼】章瑩穎案主犯與張扣扣案主犯，前者該死而判不死，後者不該死而判死，都不對。然性質不同，前者是人本主義寬仁過度，後者是極權主義惡法嚴酷。若是王道義刑之下，前者十惡不赦，必須執行死刑；後者可以從寬，無期徒刑足矣。

【復仇】為至親復仇，要注意三點：一、至親無罪蒙大冤，才能復仇，若是犯罪而被誅，非仇也，無仇可復；二、復仇首先要通過法律途徑進行，只有窮盡一切合法手段之後未能復仇，才能採用非法手段；三、非法手段就得接受法律懲罰，不得逃避。從司法角度講，原其復仇之情，可以適當從寬。非法殺人而免死，就是從寬。

【復仇】如果是王道政治，儒家不支持同態復仇和血親復仇。法律問題法律解決，罪惡行為依法懲罰，不允許受害者及其親屬訴諸於個人復仇行為，況且無此必要。蓋王法有主持公道、維護公正、懲罰罪行的責任也。不過，如果王法不能盡責，不能給予罪人以公正的懲罰，血親復仇就擁有天然的正義性。另外，對於血親復仇，禮當原情定罪，根據具體情況，適當從輕懲罰。幺幺廳友言：“首先是法律問題法律解決，其次血親復仇屬於個人選擇，但是既然選擇了就要承擔其法律後果，雖然有從輕情節，但依然不能逃脫法律的制裁。”

【復仇】木見廳友提出的“在法律監督下的同態復仇”之說，頗有理論新意，值得深入探討。當然，這種同態復仇，必須符合法律文明的原則，並且設置嚴格的邊界限制和適用範圍，不能普適化和伊教化。文明的法律即良法義刑，具備正義、公平、平等三要素。

【儒眼】韓非名言：“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常被人引用來反儒俠或贊儒俠。贊儒者認為，此言證明“儒家是最早的持守社會公義的公知”雲。儒家持守社會公義不錯，但並非以亂法的方式來持守。或者說，儒家如果亂法犯法，所犯的必是惡法。同時，俠之大者也不會亂來不會破壞正常秩序。特代改韓言為：大儒以文犯惡法，大俠以武犯暴政，豪傑以武復大仇。

【直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把犯字解為冒犯，這句話不對；把犯字解為侵犯，這句話就很對。睚眥必報，錙銖必較，那是小家子氣乃至邪氣惡氣；血債不償，大仇不報，那是下賤怯懦之夫，喪心物化之徒。對於侵略者，就應該以直報怨，以殺止殺，嚴懲罪魁禍首，為民為國復仇！此之謂義殺義戰，此之謂天經地義。

【擊蒙】陶揚鴻說：“文明是進步的表現，但文明過頭了，文明也是一種病，要適當保留一些野性。儒家肯定復仇，重視兵戎，這是對野性的保存。佛教冤讎平等，戒殺戒葷等，是對野性的全部泯滅。野性是生存的保障，文明是生活，有了生存的保障，才可以談生活。生活好了，不能把生存的保障扔了。文明過頭，就趨於靡弱，容易被野蠻民族侵略，民族之防就不穩固。漢唐尚保留一些野性，文野之分不甚判然，所以能撻伐四方，民族力尚強。孔子也說：“先進於禮樂者，野人也。”野蠻人質樸，有力量，文過盛則虛。”東海曰：大謬不然。文明永遠沒有過頭的時候。文明趨於靡弱，不是過頭，恰是文明度的降低。肯定復仇，重視兵戎，既是對文明的保護，又是文明的表現，是儒家文化和中華文明題中應有之義。人類文明無止境，吾儒對文明的追求無止境，去野性和野蠻越徹底越好。吾儒追求的強大必須是仁義和文明的強大。“先進於禮樂者，野人也”這句聖言，其中野人或解為樸野之人，或解為郊外之民，都不能解為野性和野蠻。進於禮樂，進於仁義，必去野蠻。

【儒眼】對於罪惡予以相應的懲罰，是替天行道至關重要、不可或缺的一種方式。懲罰罪惡的方式多種多樣，因人而異，正義的方式有三：義刑義殺義戰，即正義的刑罰、誅殺和戰爭。為復至親血仇而誅殺仇人，因為見義勇為或自衛反擊而誅殺對方，都屬於義殺，都應受表彰。

【儒眼】在東郭先生和狼、農夫和毒蛇的寓言中，東郭先生和農夫並非無辜。助人為樂，助惡為苦。助惡也是作惡，自有惡報，理當遭罪。救助惡狼和毒蛇，被其吃咬原是理所當然，逃脫其口實屬繳天之幸。普丁之類侵略者、三胖子之類獨裁者和哈沒內衣之類神權恐怖主義者，所有反人類的罪惡分子，都無異於惡狼和毒蛇。對於它們，綏靖就是縱惡，支助更是作惡，嚴厲批判制裁乃至義刑義殺義戰，才是正義力量正確的選擇。對於它們，適用西方某部電影的一句台詞：“原諒他們是上帝的事，我們的任務就是送他們去見上帝。”

【儒生】儒生應該是孔孟門前帶刀侍衛，勇於自衛衛人，更勇於衛道。刀必須有德，德必須有刀。有刀無德，容易傷人自傷；有德無刀，難免被人所傷。大刀必須有大德，大德必然有大刀，大仁必然有大義。復君父之仇的義殺，政治性的義刑義戰，都是大義。

【儒眼】看到這樣一則訊息：“邯鄲一位媽媽的女兒，被女局長兒子強姦並裸錄。媽將其告上法庭。僅拘留五日放回。無奈，媽借局長與兒子散步之極，開車向母子二人撞去。局長當場死亡，其兒子跪地哭嚎。媽掛上倒檔，向其兒反覆碾壓直至斷氣。開車回家喝下毒藥。躺在了割腕自殺女兒的身邊。”東海於此，不僅看到了邯鄲官場的腐惡，更看到了這對母女的美好，看到了女兒的貞節和母愛的偉大，還看到了中華復仇精神的甦醒。大哉母愛，大哉復仇！2024/4/2餘東海集於青秀山下獨樂齋首發於北京之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