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一行乘飛機到達了紐約。

按原來的安排，本應該是穗穗代表公司來機場迎接的，但是，意外出現的卻是LEO。

LEO跟喬治是第一次見面，可可給兩人相互做了介紹。

可可一邊介紹，一邊看着LEO的樣子，感覺他似乎有些不對勁，等上車安頓後一問才知道，原來穗穗昨天剛剛接到通知，她被CGTN給開除了！現在正呆在他家裡，昨晚穗穗哭了一夜，三個人都沒有怎麼睡好覺。

可可趕緊問：是因為穗穗參與了CO-WORK的創業計劃嗎？

LEO說：跟着個沒有一點關係。

JANET也好奇地問：那又是為什麼？

LEO說：是因為穗穗被牽連進了一樁“千人計劃”的大案。

可可長長地“哦”了一聲。

但是JANET和喬治都完全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JANET於是問道：什麼是“千人計劃”？

LEO說：“千人計劃”中國政府從2008年開始實施的一項海外人才引進計劃，聘請美國學者到中國搞科研。

喬治接着問道：這難道有什麼問題嗎？

LEO說：這個計劃已經實施差不多十年了，過去一直沒有問題，但是現在突然變得有問題了，因為現在的美國政府認為，中國的這個海外人才招聘計劃實質上是偷取美國科技，對美國利益構成了威脅，所以美國政府開始追打它，涉及到的科學家也開始受到FBI和CIA的調查，其中哥大著名的化學家查爾斯的案件是目前最重大了一個案件。

JANET又問：穗穗跟查爾斯的這個案子有什麼關係呢？

可可插嘴回答道：查爾斯就是通過穗穗的聯絡，被引進到中國去的，穗穗曾經跟我提到過這件事情，但是據我所知，那是公司交代給她的工作任務，當初她完成了這項任務後，還得到了公司的表彰呢。

JANET又問：那美國政府指控查爾斯的罪名是什麼呢？難道在中國做科研就有罪了嗎？

LEO說：美國政府指控他的罪行不是“科研”，而是他“欺詐”，說他在對於自己與“千人計劃”的關係問題上，向美國政府做了不實陳述。

JANET緊追不捨地問：這個“不實陳述”是指什麼？是指隱瞞了科研的成果嗎？

LEO說：不是，是沒有完全如實報告他在中國接受的資金和待遇。

大家一齊長長地“噢”了一聲，沉默下來。

LEO接着說：在“千人計劃”中，的確有很多美國科學家，在保留美國學校或者政府待遇的同時，在中國再得到他們現有工資三到四倍的薪水，以及數以百萬千萬計的科研經費，不過這顯然只是起訴的表面理由，背後的真正動機是因為科技信息的轉移，起訴查爾斯的美國聯邦檢察官說，查爾斯與中國合作，等於就是“向中國人傳遞敏感信息”，“他在武漢理工大學的工作，讓中國同行輕易地就拿到了美國科技研究的領先成果和美國在專業領域的最新知識。”

喬治問：“千人計劃”真有一千人嗎？

LEO笑一笑，說：遠遠不止一千人，根據美國CIA公布的信息，目前參與中國“千人計劃”的美國科學家可能超過了一萬人。

。。。。。。

可可讓LEO先將喬治送到酒店休息，然後三個人才一起回到婷婷的家中看望穗穗。

相隔有年，婷婷與JANET再次相見時自然有一番親熱。

而當穗穗第一眼看到可可的時候，眼神在不經意中閃現了一絲絲的喜悅，緊接着，眼淚就落了下來。

可可輕輕啪啪她的肩膀，安慰說：穗穗，丟了工作沒有關係，你還可以再找，我們大家都會幫你想辦法的。

聽可可這麼安慰，穗穗似乎哭得更傷心了。

婷婷走過來摸摸她的腦袋說：可可說的對，你離開CGTN也許是有好處的，你想想看，你不在CGTN了，查爾斯這個案子就更不會跟你扯上什麼關係了。

可可問：那個查爾斯到中國之後，還跟你有過聯繫嗎？

穗穗說：我們也就有過幾次禮節性郵件聯絡，我都不知道他是哪裡得罪美國政府了。

LEO聽了穗穗的話，說：穗穗說的這些我完全可以理解，其實在美國的大學裡，很多教授導師都為科研經費的問題發愁得很，比如在我原來的那個實驗室，“找錢”一直是項艱巨任務，擠占了“老闆”的大多數時間，而中國政府對它們已經確定的那些科研領域，在“給錢”這方面是很慷慨大方的，在美國的大學裡面，“千人計劃”有新的東西出來的時候，都是公開張貼在公告欄上，學校的網站還幫忙做推廣，美國大學這邊願意去的人多得很呢。

穗穗接着LEO的話，說：就是嘛，我介紹給查爾斯的那個“千人計劃”，所有的信息都是公開的，有的項目都已經運營了將近十年了，美國這邊一直都是默許和支持的，因為也是美國這邊需要的，不知道這麼一件好事，為什麼突然間就變成是“犯罪行為”了。

婷婷說：穗穗說的這些，我也在新聞中看到過，有些華裔學者就認為對中國“千人計劃”的污名化是不負責任和極其惡毒的，華裔神經生物學家饒毅在美國生活22年後，參加“千人計劃”回到中國，他就強調中國經濟現在有能力在全球範圍內徵募科學家，並支持他們開展對人類有益的基礎科研，這對人類科學研究是一種積極的貢獻。

可可點頭說：其實中國和美國之間的科研合作是一件公開的事情，很多年前我外公和外婆到溫哥華後，就有一個我外公當年的學生接他們到加拿大的一家4P病毒實驗室參觀，她告訴我外公，在中國武漢有一家同樣的病毒實驗室，是由法國人支持建設的，美國政府出了很多錢，加拿大則在人員和技術上支持他們，因為這類研究，現在在美國和加拿大正在被“淘汰”，政府已經不願意再花錢了。

聽了婷婷和可可的一番對話話，JANET似乎不太喜歡，她有些激動地說：我們這幫人雖然都是“華人”，但是你們這樣講話，是不是也太偏袒“中國”了，你們難道覺得美國的華裔科學家就不是美國人了嗎？畢竟是我們美國培養了他們，他們這麼輕易地就將他們在美國學習和掌握的知識和技術“送給”中國，這樣做道德嗎？難道理由就僅僅因為他們的祖國是中國嗎？如果是這樣的話，美國的歐洲後裔和印度後裔，是不是都應該把他們在美國學習和掌握到的科技，送到他們祖宗曾經生活過的歐洲和印度去呢，真是這樣的話，我們美國還算是個獨立的“國家”嗎？

大家一陣震驚和沉默。

JANET又接着說：我記得好幾年前曾經有一個商業機密盜竊案，有一位在可口可樂公司工作了多年的一名華裔研究員，辭去了美國這邊的工作後，跑回中國辦了一家研究所，結果沒過多久就拿出了一項重大研究成果，也就是可口可樂公司飲料罐上所使用的不含BPA塗層材料配方，她顯然是利用她在可口可樂公司工作時的便利條件，掌握了這項商業機密，可口可樂公司為此損失了至少超過一億美金專利價值，後來可口可樂公司起訴她，但是她拒絕認罪，而且就躲在中國不回來，美國這邊拿她也沒辦法。

大家還是感覺無言以對。

JANET見狀又繼續“控訴”道：前些日子我曾經特別關心美國癌症研究這個問題，我就知道，在美國休斯頓安德森癌症中心，曾經有華裔研究人員將他們知道的一些前沿的科研成果，明目張胆地通過電子郵件發送給他們在中國的同行，還為此從中國那邊得到了專利，事實上，那些研究成果都是美國政府的支持下、在美國的大學或者研究中心進行的。

婷婷這時候打斷JANET的話說：你說的安德森癌症中心的事情和我們前面講到的“千人計劃”應該是兩件不同的事情，癌症中心的科研人員在自己工作的科研機構偷取科研成果，這是“商業間諜”行為，雖然美國絕對是世界上商業間諜和情報間諜最多的國家，但是，無論是在那個國家，這些都屬於“刑事犯罪”，只要是被抓到了，該怎麼判刑就怎麼判刑，誰也沒有二話可說，但是“千人計劃”不一樣，它是一個公開的和開放的科研合作計劃，既不偷也不搶，難道美國在自己的國家從事的這類“科研合作項目”還少嗎？怎麼一旦是中國人做了就不行了呢？

婷婷跟JANET的這段針鋒相對，讓本來沉悶悲痛的氣氛突然一下“激動”起來。

LEO看了婷婷一眼，可可看了JANET一眼。

兩人似乎立即意識到了，趕快就把嘴巴閉上了。

過了一會，LEO又開口了，他緩緩地說：其實你們兩邊講得都有道理，我不僅了解中國的“千人計劃”，而且還親自參與過一段時間，我覺得中國啟動“千人計劃”和美國反擊“千人計劃”背後都是有深層原因的。

沉默的人群，一齊把眼光轉向LEO。

LEO接着說：就我所了解的領域，中國目前在世界最前沿的納米技術和電子計算機研究方面落後美國很多，而最制約它的根本原因是基礎科學研究薄弱，中國想在短時間內趕上來，但是顯然光靠它自己的能力是不夠的，所以它要從美國這樣的先進國家“引進人才”，通過“引進”的海外人才搞尖端科研，填補空缺，這件事，在道德上來講，是一個灰色的地帶，因為科學無國界，尤其是基礎科學研究，絕大部分的研究成果一定都是及時公開發表的，屬於全人類的知識，不像007偷偷跑到你家去，從你的電腦上竊取某個具體的技術參數。

JANET點點頭，說：LEO這樣說我就明白了，這也就是說，“千人計劃”其實是中國通過並非非法的手段，快速搶奪其他國家的科技成果。

聽了JANET的這段話，婷婷抬起頭來，看着JANET，提高了調門說道：我就不喜歡你這種說法，怎麼就是中國搶奪美國的科研成果了？過去幾十年，甚至上百年，多少中國和世界各地的人，就像LEO和我這樣，以“外國人”的身份在美國做研究，或者像可可和穗穗這樣，以“外國人”的身份在美國從事着創造性的勞動，我們的成果被掠奪幾十年，上百年，美國怎麼就沒有說一個“不”字？還不就是因為現在感覺中國變成他的“威脅”了，害怕了唄，可是我們難道不應該好好反思一下，如此人才濟濟，如此富裕強大的美國，過去什麼時候懼怕過別人？為什麼今天就淪落到，要對中國政府弄的這麼個，才剛剛開始不到10年的，開放式科學研究計劃，如此“懼怕”起來了呢？（請點擊進入“作者”個人空間，查閱我的個人資料，看看我還能為你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