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牙仙女可真是偉大的發明啊。

牙仙女是我兒子小加小愚唯一買賬的女性仙人。其餘的，無論仙女公主都引不起他們的興趣。家裡曾有電影美人魚之類的ＣＤ，因他們不肯看就送給了朋友的女兒們。

但牙仙女是另當別論的。想想也是，有禮物，而且要用牙齒換。比起聖誕老人的年年送東西，牙仙女的小禮物可是更難得，要有本事有運氣的。

小加小愚都特別喜歡看牙醫，因為完事後有小貼圖和別的小禮品。所以用看牙醫來嚇他們保護牙齒只能適得其反。但有了牙仙女就成了，因為牙仙女不收壞牙齒，她用不上壞牙。

小加的頭兩顆乳牙，是五歲半時被牙醫拔出來的。成牙在乳牙後面長了好幾星期，都一般長了，但那乳牙們還我自巋然不動，就動了鉗子。

那時小加剛上Ｋｉｎｄｅｒｇａｒｔｅｎ一個月，班裡有一張大圖表記錄孩子們的牙齒流失狀況，已經有三四個孩子捷足先登，榜上有名。據說老師還給獎勵呢。

小加是嚴以律己的人。早上拔牙回來面有憂色。問他一會兒上學老師有東西給還不高興嗎，原來他是在擔心非自然脫落的牙老師不會承認。百般勸慰不得開懷，我就為他寫了一封申請承認的信。

小加歡歡喜喜的拿了老師給的卡片和兩支鉛筆回家，給小愚羨慕的不得了。晚上小加一直猜牙仙女的禮物會是什麼而不能入睡。可憐我等到十點才得抽身，只能到晝夜開門的超市去買東西。

平時八點還起不來的小加次日六點就到我們睡房來，給媽媽看牙仙女的禮物。禮物是零食，有ＰＯＫＥＭＯＮ的圖案。超市麼，沒有好買的東西。這是他唯一一次從牙仙女那兒得了吃的。而且牙仙女給了零食卻忘了拿牙，小加只好留給她第二夜來取。

以後小加牙快掉時，我問他希望從牙仙女那得點啥，每次他都說願意牙仙女給他驚喜，他到底不是一個很有主見的人。他得過不同的ＰＯＫＥＭＯＮ的文件夾和張貼海報，也拿過小小的恐龍立體拼圖。次次他都大早的起來把玩。也沒有挑剔過那些禮物。

八個月前剛過七歲的小加掉了他的第八顆乳牙。掉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他爸爸那天剛出差一周回來。給了他加拿大的二元硬幣玩。

我想起牙仙女來已經半夜了。

次日一早小加爬到我床上，說牙仙女又給了一個加拿大的二元硬幣。她怎麼知道我已經有一個了，就再給我一個來收藏？他問。赫赫，他並沒有不滿意。

在我床上過了幾分鐘，小加又說，其實我知道沒有牙仙女。我壓住失望，強作鎮定淡淡的問，真的啊。

當然了，小加很驕傲，牙仙女哪能進別人家？其實是一些機器人的軍隊，他們裡應外合。。。

我也很滿意自己的沉着的，否則後果不是不堪設想嗎。

我怕夜長夢多，開始盼小愚的牙快點掉。不過那之後小加的牙不再長新的，他也就沒怎麼再關心這牙仙女的事了。

那時小愚差四個月就六歲了，我很急，而他自己也開始盼了的。小愚的生日是在學校入學的ＣＵＴＯＦＦ日的前兩周，他是班裡最小的。牆上牙齒圖表里空白的同學已寥寥無幾，怎不叫人翹首以望？

小愚的新牙還真很快出來了，和小加一樣的雙重，新牙長在了乳牙的後面。因為朋友的孩子這種情況後來還是自然脫落了，我們決定多等等，想省那２０％的拔牙費用。多麼充滿希望的等待呀。

小愚問媽媽小時候有沒有牙仙女，告訴他沒有。我換牙時是把下面掉的扔房頂，上面掉的扔污水溝，據說這樣牙齒齊整。他很同情媽媽，勸慰我，說這主要是因為牙仙女是美國人。

有一次我從圖書館借了一本講牙仙女的無字書。畫裡牙仙女是住在樹幹的宮殿裡，用硬幣換小孩牙齒，用那些牙齒做小鋼琴的白鍵。書後有一個做手工的樣圖。我拷貝下來，小愚又剪又折又粘貼的做了一個像火柴盒似的牙齒盒，很有成就感的。

等了兩個多月，小愚的頭兩顆乳牙最終還是牙醫鉗下來的。牙齒換了兩個ＹＵ—ＧＩ—ＯＨ！的小飾物。第三顆牙得了一個拼出星球大戰里的人物的ＬＥＧＯ。

昨天小愚的第四顆乳牙掉了，是在鬆動了兩個月之後。但成牙還看不見。我喜歡看他豁嘴的樣子。以前小加的牙掉時，底下的已經冒出來，沒有經歷豁着的狀態。

今早小愚焦急的叫醒我，說牙仙女拿走了牙齒又沒有給禮物！

我起來幫他看，原來禮物掉在了床邊地上。是一款新的ＢＩＯＮＩＣＬＥ。高興地玩了一早上。

我想起小時候的兒歌《缺牙扒》。跟小愚說：缺牙扒！他說，你是缺牙扒！扒豬屎！你是扒豬屎！他的中文，只有在用中文說他時會用同樣的詞來反駁。倒也從不吃虧。

這有牙仙女可真好。她是美國人嗎。應該請到中國去。

我愛牙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