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为何要办国学班? |
送交者: 邹恒甫 2002年10月04日16:44:52 于 [教育学术] 发送悄悄话 |
国学班是武汉大学人文学院和武大高级研究中心合办的一个项目。从我个人来说,很多年前就有这个想法, 1998年,郭齐勇教授到美国访问,在我家中聊天,我们聊到了这个话题,于是开始筹划,四年过去了,到现在,我们才刚刚搭起了这个架子。 我很愿意谈论普林斯顿大学,它的高级研究所。美国经济大萧条时代,美国一个大家族给普林斯顿捐了一大笔钱,普林斯顿大学就用这笔钱办起了高级研究所,在数学、物理、哲学等领域开展研究,他们从德国哥廷根大学挖来了爱因斯坦等几个大师,包括后来美国的核弹之父奥本-海默等,普林斯顿高级研究所因此迅速成为美国一流的学术研究中心。李政道、丘成桐等就从那里出来。它的历史学科,只有六个教授,根本不教书,每天就是在那里思考问题,比如艾历克、马斯金等人。所以教授不在于多少,而在于他是否有真学问。 大学是干什么?大学的精神是什么?关于这个问题,国内目前已经有一些讨论,我只想举出一个说法:THE USEFULNESS OF USELESS KNOWLEDGE,翻译成中文就是“没有用的知识的有用性。”这是亚伯拉罕-夫莱克斯勒说的,他是普林斯顿大学高级研究所的创建者。我觉得这是大学精神的精髓,大学就是要研究那些与实用主义无关的问题。大学、研究所应该成为人类高贵精神的守护所,最精粹思想的栖息地。如果国内大学还奉行当前的教育思路,也许可以教出几个富翁,教出一些工程师,但思想家就很难出现。 我还可以举一个例子,有人问:为何哈佛大学不办工学院?“因为麻省理工学院就是我们的工学院。”说这话的,不是别人,而是哈佛的校长,他就有这样的认识。同样的道理,普林斯顿至今没有商学院,耶鲁的思路也一样。 我还在想我们的清华大学国学院,从1924年到1928年,只办了四年,却已经培养出那么多人才,其实也只有王国维、陈寅 等四个导师,要是能办到四十年,那将会是什么样子? 我们为什么不能向哈佛、普林斯顿等一流大学学习呢? 至于开办国学班,当然有个人原因。我们这些人,大都是和传统文化隔绝的一代,今天有谁还背得出《全唐诗》,谁还敢说自己是国学大师?不把一些原典书看得滚瓜烂熟,怎么能研究? 我接触传统文化其实很晚,直到1991年以后,才真正开始看原典,《四书》、《资治通鉴》、《十三经》、《二十四史》之类,我想不管怎样,这些原典,是中华民族历史、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总要有人去思考研究。我为中国文化感到伤感,也许会有人认为我们搞国学班是开倒车,但中国如果只有这么些人开倒车,又有何不可?默默耕耘就是了。我个人以为,100年来,中国文化基本上处于被摧毁的状态,我们浪费了一百年时间,现在又不得不转头回来。 我时常在想,从过去的那个时代走过来,我们见证过中国学术界最衰亡不堪的一面,从斯文扫地,到今天的慢慢恢复了一些生机,是有人付出了努力,我们希望能亲身经历中国学术的振兴。 我自己是搞经济的,但我觉得实务不过瘾,形而上的东西更有魅力。哈佛培养了那么多中国博士,但是你看看,有几个人在做教育?总要有人干些形而上的、不那么急功近利的事。 中国没有洛克菲勒这样热心教育的人物,我们只好小钱办大事。我把自己看成是个拎包的,干活的,一个打工仔。我跟郭齐勇老师说,我们要二十年夹着尾巴做人,踏踏实实工作,准备二十年不发言,看能不能培养出几个合格人才。 其实一张纸,一只笔,一个厕所,就可以做学问,西南联大那么艰苦的条件,还培养出了杨振宁。我们高级研究中心的资料非常丰富,全世界最好的政治、经济、文化学术刊物都有,国学班开办后,还会延请名师来武大授课,我想,这对同学来说,都会是一笔宝贵的财富。我们还会有一些特别的做法,比如说规定同学读竖排书,教材方面,会用一些国外一流大学,比如芝加哥、普林斯顿的教材。 我个人总有紧迫感,今年五月,我就年满四十岁了,总想是不是能多作一些什么事。我就经常说,如果有公认的国学大师,我们中心情愿出二十万美金的年薪,请他到武大来当教授。 高级研究中心,在我心中是个非常神圣的名词,我不敢有一丝的玷污。 我们现在所做的,只是跟在陈寅 、吴 先生的后面,做点事情,拣一点鞋子而已,25年后再见分晓吧。(本文系根据电话采访笔记整理而成,还未经作者本人审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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