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照：方家園集詠二十首紀事 其八

狂瀾拍岸沒龍津。從徑壺餐一個臣。

乞得村農將伯助，帝王那及太平民。

鑾輿之出也，肅王（此肅親王即川島芳子之父善耆。）不知；後數小時始聞之。王慮太福晉牽裾，乃布鞋布褂，罩一旱傘，潛出府門，奔德勝門。其頭等護衛鳳林後聞，亦步追之。因王未騎，護衛不敢騎也。過某街問路人，見王爺過此否？

井旁木槽賣水人問王爺何狀？鳳告之。賣水人曰：“曾有此狀人在此一停足，飲涼水一勺即去。其步極速，離此已久。你如何趕得及？”

鳳急回，借得一馬，騎而追之。出德勝門十餘里及之。

王見鳳，泣曰：“鳳林，你是我的好兄弟。快回去安慰太福晉。我自去追皇上。”

鳳曰：“奴才願跟王爺去。”

王急而口吃曰：“你不可不聽我的話。你再不回去，太福晉如何？”於是鳳以馬授王，灑淚自回。王得馬，尋及鑾輿於貫市。

數日過洋河，不趨宣化城而渡洋河。因太后膽虛，懼大路洋兵或追及，故奔保安，趨懷安天鎮。路崎嶇而捷速也。

洋河秋水正狂，輿馬不敢輕過，停於河岸，尋土人之識水性稔知淺深處者，作引導，命多人抬太后之輿先過，許以到下站厚賞。文武官校及內侍等，全班隨太后輿過河，僅剩皇上一輿，支杵留於此岸。輿夫之外尚有一臣，則肅親王善耆也。

肅王以為諸人過後，太后必分班渡回，助抬乘輿。久之遙望彼岸，全班護衛遠去無影矣。上在輿中忿極，向肅王大發雷霆。

肅王奏曰：“臣是皇上的人。臣知皇上生平因好着急，吃虧多矣。事已至此，臣勸皇上以後莫輕着急。”上不語。肅王乃往村中，求村人助抬而過。

直追及太后輿，未見諸臣有一人回迎。可見若輩平時之習慣矣。

【附記】：後肅王詳述此事。告余時，並敘家中之險難，且謂余曰：“他日皇上得親政時，我以鳳林托你，替他脫去奴才皮。我報他替我侍奉我母之大德。”緣清制，王府家臣雖賢勞不得升為朝官，非王所敢薦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