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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0章   中印边境战争

边界争端

中国与印度的边界争议，主要是：东段的藏南地区（面积约九万平方公里）、西段的阿克赛钦地区（面积约三万多平方公里）。   在东段，中国认为“传统习惯线”是边界，即喜马拉雅山南麓是边界，在山脚下；印度认为“麦克马洪线”是边界，即喜马拉雅山的 山脊的连接线 是边界，在山顶上。这条麦克马洪线，是英国人亨利·麦克马洪在1914年提出的。当时，在中、英、藏三方（当时印度是英国的殖民地，西藏对中国若属若离）参加的关于西藏问题的“西姆拉会议”上，英方代表麦克马洪 提出：以喜马拉雅山脊分水岭的连接线 作为印藏边界线。西藏代表 与英方搞了一份划界换文，但这是背着中国中央政府的代表搞的；西藏代表 并没有得到达赖喇嘛或西藏地方政权的授权，更没有得到中央政府的授权。中国当时的、以后的中央政府，从未承认过 这条麦克马洪线。   从1950年初开始，印度军队逐步向麦克马洪线推进；到1954年，印军控制了麦克马洪线以南地区，并在那里建立了“东北边境特区”进行管辖。对此，中国政府没有采取任何军事行动，甚至连外交抗议 都没有提出。   西段的阿克赛钦地区，是一块被喀喇昆仑山、昆仑山、阿里高原环绕的盆地，中国在20世纪50年代修建了“新藏（新疆、西藏）公路”穿过这个地区。一直到1957年 印度才从一份中国画报上 看到这个消息。印方十分惊讶，因为他们一直以为这个地区是印度的领土。他们的依据是所谓的“约翰逊线”。那是在19世纪60年代，英国测绘军官约翰逊 到那一带作探险旅行，他把阿克赛钦视为“无主地”，并在他的测绘结果里 将该地区划进英印的属地。对于这条约翰逊线，英国政府并未知会 中国清朝政府，历代中国政府也并不知道此事。现在，中国在这里有了新藏公路，而印度在这里没有公路。印度媒体开始骚动；印度总理尼赫鲁 开始推行“前进政策”，即在该地区建立一些 由五至十个人把守的哨所。他们又于1958年9月向阿克赛钦地区派出了一支侦察队，但随即被中国军队递解出境。10月18日，印度政府向中国政府提交了一份备忘录，声称该地区“若干世纪以来就是印度拉达克地区的一部分”，中国政府对此断然拒绝。

1959年8月至10月，东线的印军 把哨所推进到麦克马洪线，并与中国军队 在朗久、空喀山口等地 发生冲突。冲突发生后，中国总理周恩来与印度总理尼赫鲁会谈。中方提出了一个方案：中国政府不承认非法的麦克马洪线，但对于边界现状，中国政府准备以“现实主义的态度”来对待它，在最后解决边界纠纷之前，中方可以维持边界现状。这个方案暗含的意思是：准备以承认麦克马洪线 来换取印度不再对阿克赛钦地区提出领土要求。尼赫鲁拒绝了这个方案，在西线继续推行前进政策。

1962年6月，印度军队在东线越过麦克马洪线，进入西藏山南地区的扯冬。截至8月底，印军已在中国境内建立了一百多个据点。这些据点中，有的距最近的中国哨所仅几十米甚至几米远，真的是“面对面”的对峙；有的楔入中国哨所之间；有的甚至插到了中国边防哨所背后。10月，印军开始实施 将中国军队全部清除出去的作战计划，即“里窝那计划”。结果，在东部 他们将中国军队赶出了塔格拉山；在西部 拔掉了中国军队的21个据点，占领了整个阿克赛钦地区。

决策

1962年10月18日，毛泽东召集 政治局常委扩大会议。会上，总参谋部的雷英夫、外交部的乔冠华，分别报告了 中印边境冲突的情况、国际上的反应。接着，毛泽东说：“多年以来我们采取了许多办法想谋求中印边界问题的和平解决，印度都不干，蓄意挑起武装冲突，且越演越烈，真是欺人太甚。既然尼赫鲁非打不可，那我们只有奉陪了。来而不往非礼也。俗话说，不打不成交，也许我们反击一下，边境才能安定下来，和平解决边界问题才有希望实现。但我们的反击仅仅是警告、惩罚性质，仅仅是告诉尼赫鲁和印度政府，用军事手段解决边境问题是不行的。”毛泽东问 与会的西藏军区司令员张国华：“听说印度的军队还有些战斗力，我们打不打得赢呀？”张国华回答说：“打得赢。请主席放心，我们一定能打得赢。”毛泽东说：“也许我们打不赢，那也没有办法。打不赢时，也不怨天怨地，只怨我们自己没有本事。最坏的结局无非是印度军队侵占了我国的领土西藏。但西藏是中国的神圣领土，这是世人皆知、天经地义、永远不能改变的。总有一天，我们会夺回来。”

中央军委决定：由西藏军区组成“西藏军区前进指挥部”，以西藏军区司令员张国华为首，主要负责东段战斗；新疆边防部队组成“新疆军区康西瓦指挥部”，以副军长何家产为首，负责西段战斗。中央军委的林彪、贺龙、刘伯承三位元帅，以及罗瑞卿总参谋长，坐镇中央。中央决定 反击战分两个阶段进行：第一阶段以打败印军为目的，打败印军后不必前进太远，而是立即呼吁印度重开谈判；估计印度还会继续打，那战争就进入第二阶段：在东段一直打到传统习惯线、在西段则扫除印军的全部入侵据点。

第一阶段作战

第一阶段作战 从1962年10月20日开始，至28日结束。   在中印边界东段，中国军队面对的是印军第7旅，由达维尔准将 任旅长，他们沿达旺－邦迪拉－德让宗一线展开。双方一接触，中国军队立即就打垮了印军，歼灭印军1900余人，俘虏了敌旅长。中国军队随即宣布 就地停战，并立即紧急修筑了一条简易公路，以保证战争物资的供应。   在中印边界西段的加勒万河谷、红山头，新疆军区的部队 一下就拔除了印军37个据点。

第一阶段作战胜利后，中国政府呼吁印度重开谈判 解决边界问题，但遭到尼赫鲁的拒绝。尼赫鲁向全国发表演说，他说：“大量的中国军队进入了印度东北部地区（注：即中印边界东段）。昨天，我们失去了卡门地区的一个小镇——班迪拉。我的心和阿萨姆邦人民同在！”整个印度对前线的快速溃败 感到震惊。所有内部争论和斗争 瞬间停止了：要一致对外。在全印度，人们排着队 踊跃参军。全国捐赠的资金超过2.2亿美元。总理官邸 来了一对年老的夫妇，老头献上自己土地的契约，要把土地捐赠给国家；老妇拿出了自己的珠宝，要用此购买 对中国作战的武器。在拉贾斯坦邦，来自巴德哈那村的250户家庭决定：每户派出一名儿子参军。

第二阶段作战

1962年11月，第二阶段作战 在东段、西段同时发动。东段的作战分两个方向：东端瓦弄方向、西端达旺方向。   在东段东端的瓦弄方向的中国军队，是第54军军长丁盛率领的第130师，该师刚从四川调来。他们面对的是印军第4师第11旅。该旅的前身，曾在1840年随英军入侵北京、参加火烧圆明园；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曾参与击败德军的“沙漠之狐”隆美尔军团的战斗，因此号称是印度的王牌军。林彪对部下说：“把这支部队给我从世界军事史上抹掉。”11月6日，中国第130师进抵西藏察隅，并于16日清晨 全线出击。至傍晚时分，夺回瓦弄，直逼传统习惯线，歼灭印军三个营全部、一个营大部、第11旅旅直分队等部，共1200多人。在这次战斗中，出了一位英雄，名叫陈代富。当他看到去爆破敌人地堡的副班长 被炸阵亡，就冲出掩护地，拿起副班长身边的爆破筒，匍匐至地堡边，扯掉引线，将爆破筒塞入了地堡。可随即被印军推了出来。在此危急时刻，陈代富爬上地堡，扒开堡顶积土，将爆破筒从顶盖圆木间隙插入，并用胸口压住爆破筒，不让印军推出。爆破筒即将爆炸的一瞬间，这位机灵的四川小战士 迅速滚下地堡。地堡被炸毁了，部队前进的道路打开了。战后，人们将他称为“活着的黄继光”。   在东段西端的达旺方向，中国军队很快拿下了达旺。拿下达旺后，有藏民来报告说：印军的增援部队 正从德让宗 沿公路向达旺前进。据此，中国军队立即兵分两路，一路在公路上 迎击印军，另一路 沿“贝利小道”前进，去堵印军的后路。执行穿插任务的 是一个加强连，他们从深山密林里钻出来后，在邦迪拉 截断了印军的退路。一支3000多人的、装备齐全的印军，由一位师长率领，企图从邦迪拉 向南突围出去。他们打了几次冲锋，死了几百人，但仍然冲不破中国军队的阻击。这时，印军师部的一名参谋 向师长建议说，有一条几乎没人走过的小路 可以突围，但不知道这条小路 现在还能不能走人。师长答道：“能走不能走，就这一条路。不走还在这等死吗？还不快走。”于是，他们丢弃了所有重武器，沿小路逃走。途中遇到 中国军队一名副连长带领的 一个重机枪班的阻击，印军死伤甚众；但是，中国军队的子弹很快就打光了，只得眼睁睁地看着800多印军 蜂拥而过。   在公路上迎击印军的中国军队一开枪，印军回头就逃。中国军队沿着公路一路狂追，打到了德让宗；其中一个连的先头部队，比逃跑的印军还跑得快，在印度人目瞪口呆的眼皮底下，一枪不发，穿城而过，一掉头又把印军堵在了德让宗。中国军队在德让宗缴获了大量新武器，它们大多 连装箱的封条都没撕掉，其中有当时最先进的美国M16步枪。在这次战斗中，印军旅长霍希尔·辛格准将被击毙。中国军队牺牲了一个营副教导员，这是中国军队在整个中印边界战中阵亡的最高级别的军官。中国军队前进到了麦克马洪线以南、靠近传统习惯线的地方。

在中印边界的西段，战斗在班公洛地区进行。当时，印军在那里有一个营的兵力，其中一个连在狮泉河（地名，现西藏阿里地区的首府）。他们在狮泉河哨所前 布了很多地雷。中国军队中有位新战士叫罗光燮，是四川人。他是第一次上前线。战斗中，他的手脚都受了伤，而且伤得很严重。他看到战友们被残余地雷炸死，决定用身体滚雷。他滚动身体，压响了五、六颗地雷，胳膊和腿都被炸断了，直至最后牺牲。到11月20日，中国军队占领了印军在那里建立的全部六个据点，至此，印度在中印边界西段的入侵据点一个不留，被全部清除。接着，中国部队一直打过喜马拉雅山脉，先头部队打到了恒河边上，离印度首都新德里只有300公里。新德里人心惶惶，世界舆论也大哗。当时，中国先头部队士兵穿的棉裤 已被荆棘扯烂，只剩半截子，成了“棉裤衩”。

主动后撤

根据毛泽东的决定，中国政府于11月21日宣布：中国边防部队将在中印边境全线主动停火、主动后撤。从12月1日开始，中国军队 在中印边境东段 回撤至1959年11月7日中印双方实际控制线 我侧20公里一线。在东段西端，中国军队撤军过了达旺（就是第一阶段结束时的地方），然后又宣布从实际控制线后撤20公里。在亚东，仍保持在 当年锡金脱离西藏时 清政府设立海关的地方。在中印边界西段，中国军队往后撤退了一些，但并不是退到战前的实际控制线，而是守住了阿克賽欽的全部領土。

在整个中印边境战争中，中国边防部队总共歼灭印军三个旅（第7旅，第62旅、炮兵第4旅），基本歼灭印军三个旅（第112旅、第48旅、第65旅），另打垮印军四个旅（第5旅、第67旅、第114旅、第129旅）；击毙印军第62旅旅长 霍希尔·辛格准将以下4885人，俘印军第7旅旅长 达尔维准将以下3968人，其中校官26名、尉官29名；缴获大量武器弹药和军用物资。中国边防部队阵亡722人（其中军官82名、士兵640名），负伤1697人（其中军官173名、士兵1524名），无人被俘。后来，中国释放了全部印军战俘，并将缴获的印军武器弹药、军用物资 全部交还给印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