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合國的中國女外交官

李忠效

筆名鍾笑，海軍航空兵政治部創作室專業作家，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國報告文學學會會員。1955年11月生於旅順，1969年12月從丹東市應征入伍；歷任潛艇輪機兵、輪機班長、輪機軍士長、宣傳幹事、創作員、潛艇副政委等職。1974年8月開始發表文學作品，至今已發表200余萬字，並有電影、電視連續劇問世，文學作品多次獲獎。1989年畢業於解放軍藝術學院文學系。

第十一章 聯合國萬花筒

間諜與乞丐

記不得是在哪本書里看到過這樣一句話：凡是國際機構，各國間諜組織都不會輕易放過在那裡活動的機會。

聯合國是世界上最大的國際機構，情形更是可想而知了。

“每一個國家的重要情報機關都派人員到聯合國去。”一位美國記者說，“克格勃的人在聯合國最多，聯合國里的蘇聯人約有60—70％是克格勃。”

這個結論大約來自於70年代叛逃美國的一位克格勃官員寫的一本書。

這位克格勃官員，曾是聯合國副秘書長，在聯合國工作已經十幾年了，由於抵禦不住金錢和女色的誘惑，被美國中央情報局“策反”成功。他把他所知道的聯合國裡面的克格勃人員名單全都告訴了美國人。但是時間不長他就後悔了，他的妻子孩子在蘇聯，後來聽說他妻子因迫於來自各個方面的壓力，自殺身亡。而他，脫離了祖國，失去了依靠，也沒有了昔日聯合國副秘書長聲名顯赫的位置，整日生活在別人的監視之下，他覺得很沒有意思。後來就寫了那本書，主要內容就是寫他叛變的過程，以及此後的落魄感。對於他的那些同道者來說倒是一本很好的反面教材。雖然他還不至於生活上沒有保證，但在政治上，他已經淪為乞丐了。

還有比他更慘的人。

紐約有很多無家可歸者，他們以乞討為生。夏天他們的子還好過些，到了冬天。他們沒有地方取暖，就坐到馬路上那些地下暖氣管道的出氣孔周圍，借那裡冒出的暖氣避寒。在這些破衣爛衫的流浪漢當中，有一個與其他乞丐氣質不同的漢子。有人告訴邢洚他是波蘭人，原先是波蘭駐聯合國的外交官，曾經被別國情報機構收買然後又被拋棄，而他的祖國波蘭則因為他玷污了國家的名譽將他除名，於是他成了一個沒有國籍的人。

在美國，沒有合法的身份就不能找工作，最後被迫流落街頭。因為他沒有國籍，美國移民局也沒有辦法處理他。美國這種沒有國籍的人很多，有的人是偷渡過去的，到了美國之後立即把能證明自己身份的證件統統銷毀，目的是讓美國移民局無法遣返他們。有的人可能被移民局抓起來關一陣子，有的則移民局連抓都懶得抓——抓起來沒地方關，太多了。

這個前波蘭外交官已經50多歲了，衣服破破爛爛，臉卻比別的乞丐干淨一些，非常有意思的是，他偏偏就在聯合國附近行乞，好像故意要讓聯合國的人看到他似的。邢洚有好幾次在上下班的時候看到他。

當然，由間諜淪為乞丐的畢竟是少數。

邢洚發現，美國的乞丐並不都是第三世界國家去的人，也有不少是美國人，大多是吸毒者。另外。那裡的乞丐都是大大方方地坐在路邊“營業”的。他們不但不害怕警察，反而希望被警察抓起來。因為，被抓到警察局的乞丐。除了能免費洗澡，還能吃上一頓霸王餐呢 ！這不僅使人想起歐·亨利的小說《警察與贊美詩》裡的那個渴望蹲監獄的人。

《聯合早報》上登過一篇專門介紹美國乞丐的文章，內章頗有點“黑色幽默”：

美國的乞丐，討錢的方法不計其數，有些還相當有趣呢！

曾碰到過一個很普通的當地人上前和我打招呼。在我還沒有作出反應之前，他很誠懇地問：“你有沒有零錢？”

只見他一隻手插進褲兜里，好像在掏錢，我便問：“多少？”

“一塊。”

我拿出幾個銀角，算好是一元，便交給他了。怎料他收起錢道了謝，掉頭就走了。我這才恍然大悟，他問我有沒有零錢是要向我討那些零錢，而不是要跟我換錢！

另外一種乞丐是“一見如故”型的。

他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然後便像老朋友一般地把手搭在我的肩上。我當時被此舉嚇了一大跳。他很熱情地與我寒喧了一大串廢話，還談了一些國家大事。正當我被他搞糊塗的時候，他突然伸出另一隻手來：“我們談得這麼投機，好不好我們到一家餐館邊吃邊聊？”

我哪裡敢答應他？趕緊塞了一張5元的鈔果給他，然後說有急事必須先走一步。他拿了錢，當然不再停留。

比較注重“江湖道義”的，我在舊金山的39碼頭見過。

我們在纜車總站等車的時候，有一名戴着草帽的黑人，不慌不忙的在鐵軌的旁邊裝置一些音響器材。他抱起一把木吉他，說了一些關於舊金山的歷史，便開始唱一些老歌，在自彈自唱的當兒，還不忘走來走去，儼然把鐵軌當成舞台。

他這樣又彈、又唱、又說故事、又說笑話，直到停在一旁的纜車開動了，他才摘下草帽，說“我在這里胡鬧了好一會兒了，不管你們聽不聽得懂我在胡扯什麼，我都很感謝你們肯抽空來看一下。如果你們對我的表演還感到滿意，而你們手上又有一些願意拋出來的零錢的話，就請扔進我這個幾年沒洗的草帽里吧！不過，如果你們不喜歡我的表演或是喜歡但沒有零錢也不要緊，我一樣感謝你們的觀賞，祝你們旅途愉快”

看了這麼誠懇的一場表演，我哪忍心不擲幾個銀角入那草帽呢？當然，美國的乞丐當中，也有許多是默默的坐在路旁討錢的。但，他們擺在地上的紙皮，有些竟寫上了不怎麼能勾起旁人惻隱之心的字眼兒。

一名全身裹得密不透風的老先生可憐兮兮地坐在美西購物中心的大門前。看了他的那則通告，我不禁啞然失笑。他寫“何必撒謊？我要錢去喝酒 ！”

有一名看起來弱不禁風的老黑人居然用紅筆這麼塗：“我有愛滋病，請給我錢，否則我會把病傳染給更多人！”

在美國，越有錢的住宅區就麋集着越多的丐幫子弟，而且大部分的乞丐都是找不到工作或懶得去找工作的黑人。在洛杉磯的好萊塢和貝佛利山，乞丐之多確實驚人。到底是誰之過？

邢洚說，美囤的乞丐中女的很少。也許女的在那裡更好混一些吧。

邢洚在離開聯合國的時候，還見到過那個淪為乞丐的波蘭前外交官一次。現在，10年過去了，那個人該60多歲了。他將在42街上以流浪的方式了此一生。對他這個沒有國籍的人，他沒有別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