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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军工曾经的岁月(2)zt
送交者: 阿唐 2006年09月27日08:56:19 于 [史地人物] 发送悄悄话

哈军工曾经的岁月之六

说哈军工是中国空前绝后的超级军校,首先在于学院的高规格:哈军工直属中央军委,是大军区级别的军事院校,校内师一级单位有24个、团一级单位43个。其次在于学院的大编制:哈军工建校时共设立五个系:1系——空军工程系、2系——炮兵工程系、3系——海军工程系、4系——装甲兵工程系、5系——工兵工程系。这五个系是按照苏联的五所专业军事院校的模式建立的,1954年时即设立预科教学组5个、院属教研室17个,各系专业教研室73个,各类实验室、陈列室、专修室近80个,教职员工与学员比例达到了夸张的1.44:1的程度,其中教学人员与学员比例达到了0.44:1,全院在编人员过万人,仅辅助教学的各专业配属部队编制人数就达到千人以上,而当时整个哈尔滨市的总人口才六十几万人。为了在不影响百姓生活的前提下保障学院的供给,军工在哈尔滨市郊的小赵家建立了自己的农场和饲养场。再次就在于学院的高投入了:建校的第一年仅校舍建设就投入了3500万元。要知道当时朝鲜战争还在打,这笔钱可以买米格战机百架以上,而投入哈军工只盖了六栋楼,除了八一楼,就是各系的教学大楼了。由此可见,这五栋按各系的序号编号为11、21、31、41、51号楼的教学楼其建筑标准在当时不敢说冠绝全国,也决不会名列三甲之外。

五栋教学楼由我国著名的建筑学家梁思成先生设计,中西合璧,雄浑壮丽。大楼的外型极具中国特色:一水儿宫殿式大屋顶,歇山飞檐,红柱门廊。屋脊上不设鸱吻龙头,而是一边儿一个回头望月的上山虎,昂首翘尾、威武别致。挑檐上也不摆神兽,装饰着由一个骑兵为前导的一溜儿五个具代表性的武器模型作为各系教学楼的识别标志:比如1系的教学楼就是五架飞机跟在骑兵后面,2系当然就是五门大炮了。大楼地基深2.2米,虽不算太深却为钢筋混凝土整体浇铸,如此大面积的整体水泥浇铸在五十年代初的中国算是突破性的工程技术了,就凭这个让工程承包商松江公司牛气了许多年。大楼的地下室兼作防空洞,钢筋水泥的墙壁厚达60厘米,可承受八、九级地震,配上30多厘米厚的防暴隔离门,顶住千磅炸弹的轰炸跟玩儿似的。大楼的外立面砌的是水洗石,内部为砖石结构,所以承重的外墙更是厚到变态:没有姚明的身高站在屋里别想摸到窗台的外沿,以至于虽然没有空调,整个夏天楼里照样20度上下、凉气森森。可惜为了省钱,陈赓大将没让用原设计方案中的琉璃瓦,只用了普通的灰瓦,后来被军工的首任教育长徐立行打趣为“穿西装戴了顶瓜皮帽”。不过整体看来,巍巍雄姿中虽少了华贵之气,却更添质朴,凝重之美,算不上遗憾。

教学大楼的内部,整个结构都是按照苏联教学大楼的模式打造的:正门大厅中,视厅堂大小设有全身或半身的毛主席像。门厅两侧设有系总值班室和医生值班室。楼层举架相当高,足有3.5米以上,要摞起两个人才够得着屋顶。一楼设有多间更衣室,是雨天挂雨衣、冬天挂皮大衣的地方。而顶层设有系图书馆。门厅和走廊都是水磨石的地面,走廊宽达3米。教室沿走廊两侧排列,阶梯教室布置在大楼的两端。教室内四壁油漆到顶,地上铺的是长条木地板。黑板是墨绿底色的磨砂玻璃黑板,前后两层,前面的黑板写满了就可以升到上面去,相当方便。课桌和椅子都是栎木所制,沉重结实,不惜用料。七十年代流行自打家具的时候土猴家里的写字台就是用这种课桌改的,桌腿是10厘米见方的木方,想改个老虎腿,木匠根本不给做,说这种木头太硬,一般都是用来做刨子的,靠手工实在削不动。这样的教学楼在当时到底有多好?苏联专家顾问团的团长奥列霍夫中将在第一次走进11号楼时曾情不自禁地评价道:“就是苏联的军事院校也没有这样好的房子呀!”

顺便提一下,当时各教学楼中每层都有专为苏联专家设立的休息室,里面摆放着几张小圆桌和简易沙发,墙边摆糕点的柜台上放着个俄式茶炉——类似中国涮羊肉的火锅,用炭烧着红茶,不过锅沿更高,安装着出茶水的水龙头,猛看起来像个超大号的带盖儿高脚杯。苏联专家们喜欢课间跑到这里来,就着红茶吃两块椒盐饼干、黄油蛋糕什么的。喝红茶的姿势挺逗——用三根手指头顶住个碟子,浅浅的舔着碟边飞快地转着喝,动作特麻利。休息室中国的教员、干部是不能进门的,这里是只有苏联专家们才能够享受的待遇,可见他们的生活被照顾到了多么细致的程度。为了让苏联专家们住得舒适,陈赓大将特别指示,包下了当时哈尔滨最大、最好的宾馆——火车站前的龙江宾馆作为苏联专家的驻地,一直到他们撤走。好心自有好报,苏联专家们在撤走时有意留下了大量珍贵的资料,以至于带队的团长回国后为此受到了纪律处分。

言归正传,在五座教学大楼中,空军工程系的11号楼是体量最大的一座,仅楼内的走廊就有400米长,总面积有4.7万平方米。大楼整体高5层,加上顶楼为6层。总体布局为“日”字型。炮兵工程系的21号楼面积为3.3万平方米,整体高5层,加正中顶楼为7层,呈“山”字布局。两座大楼沿文庙街东端南北对峙,隔路相望。海军工程系31号楼坐落在院区最北端,面积3.4万平方米,布局像一个压扁的“U”字型,整体高4层,算上正中顶楼有6层,顶楼上不单有柱廊,更有带大面积玻璃窗的回廊,富丽秀美,是五栋楼中最漂亮的。装甲兵工程系的41号楼和工兵工程系的51号楼面积都是1.6万平方米,整体高4层,加正中带柱廊的顶楼为5层。东面的41号楼,也是“日”字型的布局,而西面的51号楼,布局与31号楼相同。三栋楼东、西、北品字型围住边长千米的大操场,举目环顾,巍峨壮美、气魄非凡,令人一见难忘。

到了1956年,根据相关单位相对集中的规划原则,五栋教学大楼周边建起了许多的配属建筑,比如各系的实验室、陈列室、专修室、学员宿舍、食堂和操场等等围绕着各系的教学大楼形成了一个个相对独立而又相互交错的建筑群。

11号大楼后面,围着一个带400米标准跑道的“小”操场的,就是12到15号的学员宿舍楼了。56年新生编成的11个连近1200人就住在14号楼里。猴爸爸他们最后一天对各系各个专业的介绍性参观就是从这里开始的。将近40个专业走马观花看了一圈儿,眼花缭乱,记忆中依然清晰的就只有比较震撼的场面了。

头一个看的就是预科宿舍向东不远,1系的飞机陈列室。说是陈列室,实际上应该叫飞机库。两架米格15、两架伊尔28停放其中。为什么一样要两架?一架是原装的用来作展示的,另一架是拿来拆的!而且还专门配了两个空军的地勤维护班,陪着1系的学员们拆完了飞机再装上,装上之后再接着拆,没完没了地折腾。那时候喷气式飞机是绝对的尖端武器,难得一见,新闻影片上偶尔出现为了保密都不给近景。这么神秘的东西在这里不但可以随便看,居然还可以开膛破肚、大卸八块地拆开来看,一下子让一帮没多大见识的新学员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1号楼与21号楼之间,军工医院的小门诊部后面,是警卫团的军营。军营东面一大排高高低低的红房子,就是2系的枪炮陈列室了。猛一见到枪房里顶天立地的玻璃柜中那一排排的枪械,任谁都得眼晕——枪太多了,还没有重样的!据说从清末的毛瑟老套筒,到朝鲜战场上刚缴回来的M3冲锋枪,但凡能找到的枪都在这了,连刚刚仿制成功不久还没有列装的56系列半自动步枪、冲锋枪都有。收藏品种之全,以至于公安部编《手枪识别手册》时只到军工一地就全部搞定,不需再跑了。等看到火炮,就更惊讶了。全系列的各式火炮,摆满了几个大库房,小的一个人可以扛着跑,大的脑袋都可以放进炮口里。记得讲解员挺自豪的给大家介绍了成功仿造缴获自美军的无后坐力炮,不过大家更感兴趣的还是装在卡车上的火箭炮,毕竟“喀秋莎”的名气更大嘛。


让人印象深刻的是2系的火炸药实验室。实验室位于又高又厚的梯形防爆土墙之中,是钢筋混凝土框架结构的平房。砌成空心的红砖墙,轻木板配油毡的房顶,据说是为了万一失控爆炸方便卸压,想必与赛车一撞就碎是一个道理。混合室内铺着橡胶的簸萁型厚钢板工作台上固定着5厘米厚的防爆有机玻璃,人手要从边上两个圆孔伸进去才能干活,工作台是用地螺丝拧到水泥地上的,相当于一个小型的防爆掩体。空旷的试爆室中央,固定着相当厚重的试爆箱,必须关紧防爆门,观察室的起爆电源开关才能接通。一道道的安全措施周密、严格,是当时军工防护最周全的实验室。

最令人震撼的是4系的坦克、装甲车展示场。无论谁头一眼看到都得脑袋嗡一下子、傻半天!十几个国家生产的几十个品种上百辆坦克、装甲车满满当当摆了一大片。要知道五十年代偏远点的老百姓看见回汽车都不容易,这一家伙面对上百的钢铁怪兽,没有不心颤身摇,惊叫出声的。军工收罗的装甲藏品中,朝鲜战场上拖回来的占了大多数,许多还是各交战国的现役装备,并不算过时的旧货,不过教学中使用的样本还是苏联的T55坦克。陈列室中有好几辆T55,有供展示的,由用来拆装的,还有分解开来切出剖面的发动机、火炮和车体作教学模型用。更绝的是,军工专设有坦克训练场,有整连的坦克兵手把手地教4系的学员驾着几十吨的战车冲坡跃壕,过足飚坦克的瘾。猴爸爸就是站在瑟瑟颤动的教练场上,看着闷声嚎叫的坦克飞驰而过时,下定了要进4系的决心。可谁知到命运多变,造化弄人,真到了4系却没机会再摸坦克了。这是后话,咱们以后再说。

哈军工曾经的岁月之七

土猴近日俗事繁杂,不胜其扰,本来笔头就不利落,这样写更慢了,今天是哈军工成立的日子,紧赶慢赶凑成了一篇,以示纪念。


感谢西西河流水年长的提醒,1系宿舍楼是12到14号,确实没有15号楼。

查了任学文所著《哈军工》,土猴上篇文中关于实验室、展示兵器等一些数据、名称有误,所述也不全面,引用任先生文中相关一段,希望大家能对哈军工这方面的情况有个客观的了解。

军事工程学院一开始就重视在教学过程中贯彻理论联系实际的马克思主义原则,既强调科技基本理论知识的传授,又注意加强实践性教学环节,在努力提高课堂教学质量的同时,对实验、实习与现场作业也抓得很紧。第一期23个专科所开设的362门课程中,有177门课程要做实验。在四年制教育计划中,部队见习、生产实习、毕业设计的时间,约占整个教育时间的26%;在五年制教育计划中,部队见习、生产实习、毕业设计的时间,约占整个教育时间的36%。

院属10个基础课教授会和系属73个专业课教授会从1953年至1957年共建成399个实验室(含专修室68个、陈列室18个和实物教室31个),投资2507万元,曾向5个社会主义国家、11个资本主义国家订货4176万元,购买仪器、设备、装备4522件;向中央军委请领的车辆、装备在1953年的基础上又有大量增加,飞机有战斗机、强击机、轰炸机、教练机、直升机共13架,有各种型号的坦克34辆,自行火炮8门,重型工程机械52台,特种车辆上百辆,还有多种型号的枪炮及导弹。1955年春苏联交还旅顺军港时,学院接收有偿物资560项,无偿物资436项。各军兵种在器材、装备方面对学院的支援是无私的、全力以赴的。1956年3月9日空军司令员刘亚楼接见学院空军工程系主任唐铎时表示:“凡是学院需要的东西,空军仓库里有的,马上发给;仓库里没有的,列入1957年空军订货预算;特别急需的,就从飞机上拆下来给你们。”海军党委和首长对军事工程学院的支援同样不惜工本。海军工程系各个武器装备实验室的大多数舰炮、弹药和重要设备,是海军军械部高价从苏联购买后无偿调拨的。军委各总部有许多尚未装备部队的新式武器装备,也是首先满足军事工程学院的教学需要。1955年总参装备部从苏联引进了配有雷达指挥仪的100毫米口径的高射炮,炮兵工程系副主任沈正功教授听到消息后对陈赓院长说:“听说苏联的‘百高’来了,我们还没有啊!”陈赓说:“会有的。”没过几天,总参装备部就派一名大校把“百高”送到学院来了。地对地、地对舰、舰对舰、地对空导弹以及T—54型坦克,都是在装备部队之前首先给了军事工程学院的。

各系的专业实验室多数是在苏联顾问指导下建设的,也有不少是学院老教师带领助教、实验人员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建设起来的。空军工程系空气动力学教授会风洞实验室的建成,是军事工程学院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建设实验室的典范。

风洞是研究空气动力的关键性设备,为设计飞机提供数据;空气动力学的理论研究,也必须在风洞中进行验证。自清华大学于1935年建成的五英尺低速风洞被日本侵略者破坏之后,直到新中国成立之前,全国没有一具正式投入使用的风洞。

风洞建设是一项技术复杂、工程庞大的科研任务。空军工程系空气动力学教授会副主任马明德教授面对技术人员少、技术资料缺、材料不过关、加工条件差的困难,于1954年11月勇敢地接受了研制1.5米开口单回路式风洞和1.5米闭口单回路式风洞的艰巨任务。他带领几名从未见过风洞的助教、实验员到处搜集资料,精心设计,精心绘图,单为设计测风速、风向、阻力、升力……的天平就绘制图纸160余张;整个工程图纸共有400余张。

当时没有条件制造金属螺旋桨,用飞机上的螺旋桨,又难以与发动机的电力、转速、风速取得一致。只好另辟蹊径,研制80匹马力的木质螺旋桨。在设计出来并绘出图纸以后,却找不到会刻制的木工。如果螺旋桨做不出来,整个工程就会前功尽弃。此刻系党委提出“自己动手制造木质螺旋桨”的要求,马明德教授便进一步搜集资料,各处走访取经,使木料的抗拉力、抗阻力、抗扭力和木料的胶合、加温等一系列技术难题逐个得到解决。然后亲自指导实验员煮木料,指导木工吴相亭刻桨叶。经过近五个月的摸索,第一片合乎要求的木质桨叶终于刻制成功,堪称创举,并一鼓作气,将12片桨叶全部制成。与此同时,马教授还指导车工姜延栋等加工其他零部件,指导钳工张志敏、张旗中等安装线流、装配天平。风洞体在哈尔滨某工厂制造的过程中,由于该厂没有制造风洞体的经验,马教授又带领助教、实验员前往指导、监督。而风洞体的安装,也是在马教授的具体指导下进行的。他把研制风洞的过程作为培养助教、实验员和技术工人的过程,一批只有中学文化、不知风洞为何物的青年人,在他的指导下,很快成了驾驭、维修风洞的能手。

经过许多个紧张战斗的日日夜夜,第一具1.5米开口单回路式风洞(编为一号风洞)于1954年11月20日建成,试车成功;第二具1.5米闭口单回路式风洞(编为二号风洞)于1954年12月30日建成,试车成功。两具风洞的性能,均达到并超过了设计的指标。

1955年1月18日,空军工程系举行空气动力学实验室开幕典礼。刘居英副院长代表院党委前往祝贺,当场宣读陈赓院长兼政委给予马明德教授和实验员邓士贻、技工吴相亭、姜延栋、黄振远、张志敏、实习工厂钳工车间副主任左雪农、钳工张旗中的嘉奖令。

在建设第一、二号风洞的同时,超音速风洞的研制工作也在空气动力学教授会主任岳劼毅教授的主持下开始,真空箱的安装工作于1954年12月中旬完成,立即在教学中发挥了作用。

空军工程系的航空发动机实验室、炮兵工程系的炮兵兵器实验室、海军工程系的水力实验室和蒸气透平实验室、装甲兵工程系的车场和实物教室、工兵工程系的工程电器实验室等大型、先进实验室,也都是自力更生建设起来的。各系专业教授会和院基础课教援会涌现出了许多自己动手,设计、制造、安装实验设备和教具的教师和实验工作人员,如炮兵工程系教授会副主任许哨子教授、实验室主任樊祖培、实验室组长李德贞(女)、助教李大椿、技术员鲁仲秋、技术工人陈国宣;海军工程系教师蒋楠祥、实验室负责人范声尧、实验员卢经友;空军工程系实验员崔玉明;机械工艺教授会助教贺孝先;物理教授会实验员张玉彬等。各系都召开了自力更生建设实验室的经验交流会和先进人物表彰会,举办了自制的仪器、设备、模型、教具展览。在教授、专家们的指点下,在建设实验室的过程中,一支能够熟练操作、维修实验设备并指导学员做实验的教学辅助人员队伍很快成长壮大起来了。

实习工厂的基础是华东军区司令部军事科学研究室的26名工人和14部机床。1953年夏开始兴建厂房,1954年1月开始安装设备。干部、工人全凭手和肩,使用极简单的工具,在天寒地冻中一个月就安装好168台机床;两个多月就以师带徒把56名复员战士培训成能掌握基本操作技能的技工。师傅为革命拼命教技术,徒工为革命拼命学技术,师、徒为的是一个目标——赶上学员生产实习的需要。1954年5月,7000平方米的厂房建成,成立了机工、钳工、铸工、锻工、木工5个车间和电焊、模型、热处理3个室。在6月1日举行试车典礼时,陈赓院长参加剪彩,发表了简短而热情的即席讲话,说“工厂能在很短的时间胜利建成,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至1957年,实习工厂的机床增加到220台,热加工设备有100多台,动力总额为1000千瓦,职工300人。

1953年5月29日,首席顾问奥列霍夫向陈赓建议在哈尔滨郊区建立野外作业场,目的是为各系(主要是炮兵、工兵、装甲兵三个工程系)的专业教育和全院军事教育解决野外演习和作业场地问题。省、市人民政府将哈尔滨市郊柞树林当年日本的双榆树飞机场及其周围地区划拨给军事工程学院使用。1954年7月11日野营场建成并举行首批学员入营仪式。陈赓在讲话中指出:“野营教育是学院整个教育计划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是在最接近实战的环境中使课堂理论学习与实际紧密结合、使军事工程技术与战术紧密结合的教学方式”。此后,每年暑假都有计划地安排学员到野营场进行各兵种战术与技术相结合的训练,课目有步炮兵器射击、爆破、伪装、诸兵种兵器使用原则、师团营长在攻防作战中的指挥原则、地形测绘、工程测量、架设舟桥、操作工程机械和机场建筑机械、军用电工作业、野战筑城、坦克见习、汽车驾驶等。通过实际作业,巩固所学的专业技术和战术知识,并进行严格的军事生活锻炼。1956年参加野营训练的学员有57个班、1100人,1957年参加野营训练的学员有62个班、1423人。各专科、各课程的野营训练时间不等,多者一个月,少者几日,一般在两周左右。野营训练的地区以野营场为中心,随实际作业的需要而向其他地区扩展。1956年暑期野营训练时,曾在距野营场110公里的珠儿山地区设置江河进攻作业场;1957年的野营训练地区曾扩展到阿城、阿什河、沙曼屯等处。

各系还在原第二高级步兵学校练习团的基础上,建立了各自的练习分队。空军工程系有飞行大队,附设在哈尔滨第一航空学校;炮兵工程系有炮兵连;海军工程系原拟设一支小舰队,后来只设舢板队,还有一艘登陆舰及其停泊场;装甲兵工程系有坦克营;工兵工程系有工兵连。

学院还以各军兵种的作战部队、机场、军港、要塞、实验基地和国防工厂作为院外实践性教学基地。第一期学员1954年基本结束院内的实验作业和生产实习(教学实习),从1955年2月开始,陆续到70多个工厂、部队进行生产实习和部队见习。1957年6月7日至8月7日,另有68个班的1369名学员到天津市和江苏、山东、山西、辽宁、吉林、黑龙江6省的工厂、驻军部队进行生产实习和部队见习。空军工程系的学员一般要到空军部队见习两次,一次是到飞行大队参加飞行日、机械日等活动,了解空军部队的工作状况和工作制度,体验飞行生活;一次是到飞行大队代职。炮兵工程系的学员要到炮兵部队的基层单位代职,参加各种火炮的实弹射击。海军工程系的学员一般都要进行舰上实习,参观海军基地和海岸作战设施。工兵工程系的学员要到工程兵部队代职,参加各种工程作业,还到朝鲜战场参观过坑道。装甲兵工程系的学员要在院内坦克营学习战车的驾驶、维修。1957年春,第一期学员开始进行毕业设计,教师先到部队、工厂搜集资料,拟制课题,进行试作和验证;学员也去搜集资料,进行毕业实习。炮兵工程系的炮兵射击指挥仪专业两个毕业班40多名学员,1957年春在大连练习高炮实弹射击后,要到昆明光学仪器厂收集毕业设计资料,当时北京、昆明间不通火车,专科主任姚云峰打电话给学院驻京办事处主任许鸣真,请他设法弄军用飞机送学员到昆明去。许鸣真说:军委有个精神,除去西藏外,去任何其他地方都不准乘飞机。然而去昆明进行毕业设计是教育计划的规定,要变得经院长批准。于是,姚云峰直接打电话到总参谋部请示陈院长(此时陈赓任解放军副总参谋长)。第二天,三架军用飞机就在大连机场降落,送学员到达昆明。一个月后,又有三架飞机去昆明接学员回到北京。

苏联顾问团十分重视学员的生产实习和部队见习,一再强调:学院不能满足于已有的院外实习和见习基地,要不断扩大对外联系,进一步密切和各军兵种部队的协作关系。1955年4月12日,首席顾问奥列霍夫对副院长刘居英说:“学院与各有关兵种在业务上的联系虽已开始加强,但还不够,这是一个可能造成巨大损失的严重缺点。”他说:“学院同其他军事院校、地方高等院校、科研单位、工厂企业等在业务上的联系,对提高教学质量有重要意义。”


连续三天,看了市区看校园,大家玩得意犹未尽,兴趣盎然,能在这么洋气的城市里成为这么牛气的学院中的一员,天之骄子的感觉不禁油然而生。不过,真要成为哈军工的一员,首先要通过身体复检。

从早晨开始,预科学员们以连为单位,在军工医院大门诊部整整检查了一天时间。相比起考试前的体检,复检更要复杂、详细得多,像色盲图每个人就要看十几幅,各色色盲都要测。第一次体检时的科目不但全部查了一遍,还作了更多的化验和体质测试,像力量、柔韧、平衡方面的测试,运动恢复能力的测试等等,最难堪的是被漂亮的小护士一个个掐着肚皮测量脂肪层的厚度,让小伙子们脸红耳热好一个害羞。如果说第一次体检只是检查是否健康的话,那么这次复检实际上是给每个学员建立了一个完整的包括身体各方面情况的详细档案。这样的档案不单单是为了保障健康,还会对以后的专业分配起一定的参考作用。比如有些人动平衡适应能力比较差,一辈子都改不了晕船的毛病,这样的当然就不能去海军了。全面、细致的体检给多数人查出了一些小问题,比如沙眼,龋齿,北方人多患的鼻炎,南方人常得的脚气等等,大家都怕不能通过,好一阵儿患得患失、提心吊胆,结果只是给了些药水、药膏,定好了复诊时间就完了,不由得都长长的出了口气。

通过了身体复检,就是哈军工的正式学员了,就可以穿军装了。从里到外、从上到下、从帽子到皮鞋,全套的军装发下来,又是满满的堆了一床。那时候全军换装还不到一年,仿苏的55式军装让全国人民耳目一新。预科学员穿的是陆军的尉官制服,黄绿色的斜纹布套装,猛一看有点像带四个兜的中山装,制作得很是精细,连每个铜芯电木(就是酚醛塑料)扣子上面都印有八一五角星。等到自作主张装配上红底黄边的学员肩章和红底带一道黄杠的领章,再戴上有八一红星的圆形铜质军徽、镶着红边的大檐帽,军人的模样就出来了。扎上一寸多宽有斜扎肩带的厚牛皮武装带,明晃晃的黄铜皮带扣上凸现着八一五角星,怎么看怎么精神。整个五六十年代,55式和65式军装的质量和样式都要比一般百姓的服装要好,所以社会上的年轻人以穿军装为时髦的风气一直持续到七十年代末。

55式军装在颜色和材质上与苏联同时期的军装相同,式样上根据国人特点做了些修改。比如国人脸型较斯拉夫人要扁、宽、平,所以55式的大檐帽比苏军的帽檐要圆、厚一些。而多数军人不会也不习惯系领带,所以大翻领的式样只在元帅服和将校礼服中作了保留,常服都是中山式的,尊重了全军的传统和习惯。最大的改变是放弃了苏式的皮靴,配发皮底皮面的全牛皮黑皮鞋。具体原因是因为中国人习惯穿袜子,实在玩儿不来苏联人的包脚步!那东西包不好走上不到两个小时脚就会起泡,可是如果只穿袜子不垫包脚布,脚就会在靴子中晃荡,什么样的袜子都会翻身拧个,脚更容易起泡。全军好几十万的军官,总不能给每个人都定制合脚的靴子吧?经过一年多在各个军校的试验,总装备部受够了试点单位军官们的痛骂,下定决心顶住刘伯承元帅的压力,任你再正规化、再向苏联看齐咱也不跟靴子打交道了。一直到现在,除了仪仗队,中国军人再也没穿过靴子。

发下来的军装里,最让人稀罕的要数秋衣秋裤了,深绿色厚厚绒绒的,摸上去软软乎乎,穿上身暖暖呵呵,让许多第一回穿这东西的学员们好不满足。当时此类绒衣绒裤在商店里已经有卖的了,名称怪异叫“卫生裤”,价钱不低。一般人家舍不得置办,经济条件好点的自己做夹袄——有点像现在的棉睡衣,多数人都是单衣单裤实在抗不住了就直接换棉裤棉袄,这回有了专为春秋天准备的衣裤,好多人急着穿上体验体验,脸热得通红也舍不得脱,出够了洋相。

穿上军装后的第一件大事就是8月27日的预科学员欢迎大会了。会议在预科教学楼王字楼的小礼堂举行,预科的头头脑脑全部出席,跟大家见了面。预科主任张文峰大校给大家作了报告。猴爸爸拿着刚发不久的笔记本,将张大校的报告摘要记录如下:

为什么设立预科是必要的?

苏联军校的学员全部是从军队抽调的起码获得过金质奖章的优秀军人,军政素质一流。而军工自第三届开始向社会招生后,来得都是没当过兵的中学生,而且全国不同区域教育水平区别比较大,所以特别设立预科,提高学员的军事、文化水平,为专业学习打好基础。

预科的培养教育包括四个方面:

1、 政治教育:认识我军的本质,学习我军优秀的光荣的革命传统,培养革命人生观,树立做一名德才兼备、体魄健康的军事工程师的事业心。
2、 军事训练:要求熟练掌握包括队列、纪律、内务、战斗四部分内容的共同条令,学习军事地形学,了解防原子、防化学战的知识,具备从单兵作战技能开始,一直到连以下的战术指挥全部的军事素养。
3、 文化教育:军事工程技术比普通大学的科研任务要求要高、要严格,因此作为一个军事工程技术人员必须要牢固、全面、深入地掌握各学科的基础知识。预科设置的课程大致有:语文、俄语、数学——包括代数、三角、解析几何,物理、化学、计算尺运用、体育——包括田径、球类、器械、游泳、滑冰等等。
4、 独立工作能力:要转变中学生的学习方法,培养独立完成各科作业的能力,毕业后成为能够独立完成设计、制造、维护、使用军事设备的军事工程师。

张大校是山西人,讲起话来慢条斯理、条理分明,黑黑瘦瘦的一张脸,看起来比较严肃,却属于能够板着脸讲笑话的那种人,洋洋洒洒一篇报告,张弛有度、情理交融,很有水平。

开完会的第二天,预科各门课程的摸底考试就开始了。事先没有任何通知的突然袭击,让大家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考完了一比较,南方来的同学数学成绩都比较好,而哈尔滨的学员俄语水平十分突出,绝大部分都得到许可预科可以免修俄语。其实这一点都不奇怪,论起俄语的普及程度,当时哈尔滨要是认第二,全国就没有敢当第一的。那时哈尔滨近七十万人口,老毛子占了快十分之一,所以哈尔滨人多数都能讲两句俄语,没啥稀奇的。连走街串巷收破烂的到了道里、道外都用俄语吆喝“达勒耶希的卖”,一五一十砍起价来满嘴打嘟噜一点不怵。时至今日,哈尔滨人口语中还保留着一些俄文的外来语,比如喜欢将连衣裙叫成“布拉吉”、把水桶叫成“未得罗”、下水道叫成“马胡路”、蹲监狱说成是“蹲笆篱子”等等,常常让外地人不知所云。

就这样不知不觉就到了9月1日——校庆这个大日子。一大早,各连排长就把大家集中起来,手把手的教大家如何擦皮鞋、怎么给武装带上光。那时皮鞋是有点身份地位的人才穿的稀罕物,猴爸爸他们多数人穿皮鞋都是头一回,更别说干这伺候皮鞋的活了,不是这个油上多了,就是那个蜡打少了,忙乱了一上午,直到擦得皮革锃亮、铜扣反光方才罢手。在连排长的监督下清理了个人卫生,换了军服的衬领,一个个捣持整齐,虽然还没正式入伍,不能带军徽、领肩章,互相看看也是英姿勃勃、气象一新。接着,大家整队出发,准备享用校庆的大节目——会餐。

会餐的内容相当丰富,十好几个菜摆了满满一桌子,虽然没有酒,不过一人一斤肉的标准还是超过了一般人家年夜饭的水平——就是农村人过年,杀头猪要吃到二月二,一顿饭也吃不着这么多肉哇!本来会餐时间是一个小时,比平时延长了四倍,可是大家运筷如飞、风卷残云,十几分钟全部扫荡一空,结果可想而知——都撑得不轻。刚刚解开皮带想松快松快,连排长们就回来了,二话不说带队到了大操场,准备列席校庆阅兵式。

原来预科的学员们还没有接受队列训练,连首长们怕到时忙中出错,就来了个笨鸟先飞,先把大家带到位置,挨个校正,横要成排、纵要成列……摆好了方阵,又纠正军姿,军帽要戴正,风纪扣要钩好,武装带要手插不进……都摆弄了一遍,命令“保持姿势、不许乱动!”单等典礼开始。

这边都站好了,那边各个单位、科系的人员也一队队到位了。看着人家步伐整齐,随着口令几下就把方阵排得刀削斧劈一般,整理着装动作整齐划一、轰轰作响,才知道什么叫军人素质,才明白差距还真不是一星半点。细看别人的着装,军事干部金色的肩章,技术军官银色的肩章,陆军士兵肩章的边和纵线为正红色,海军为黑色,空军为天蓝色。再看领章:正红色领章的明黄色横杠上有着金色的军兵种标志,坦克兵是一辆小坦克,炮兵是两门交叉的古炮……隶属兵种一目了然。转头看看自己,秃了光鸡连帽徽都没有,只在左胸别了个学员的识别牌,羡慕之余,对入伍充满了期待。

一个个方阵列好,歌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忽听军乐队音乐声起,各位校领导和苏联专家登上了主席台。领导们都是全套的华达呢大翻领礼服,空军、陆军是海蓝色,海军是藏蓝色的,领花、袖花都是金银丝绣的松枝,远远看去灿然耀眼。礼服军帽的帽徽周围绣的也是金色松枝,帽带为金黄色金属丝,帽扣为国徽图案。陆军礼帽帽墙为正红色,帽瓦上下边缘为红色牙线;海军帽墙为黑色,牙线为白色;空军帽墙和牙线均为天蓝色,制作的相当精良、漂亮。

各位首长主席台上站定,陈赓校长一声令下,随着军乐队奏出《解放军进行曲》的雄壮旋律,在一位少校引导下,由两名士兵护卫,一名中尉军官斜持八一军旗徐徐而出。此旗是军委主席毛泽东亲手授予,深红色天鹅绒的旗面左上角绣着金黄的“八一”二字,旗帜边缘坠着金黄色的穗子,白色旗杆上银色金边的镂空枪尖头闪闪生辉、曜人二目。军旗平时存放在1号楼的大厅东侧玻璃柜中,专设有军旗岗,所有人员路过此处必须噤声、敬礼以示军旗的尊严。

军旗绕场一周,在全场军人的注目礼中肃立在主席台东侧。之后,陈赓校长、奥列霍夫团长开始分别致辞。陈大将训话时还好,等到奥留霍夫开讲之时,预科的学员们就开始有些受不了了。为什么?本来撑得溜圆的肚子上紧紧地勒着武装带就够难受的了,又在着大太阳底下挺胸拔背地晒了许久,还没受过什么训练的新生们个个腰酸、背痛、腿抽筋,哆哆嗦嗦都有些站不住了,个别体弱的没等奥列霍夫讲完,就眼前一黑晕过去了。好在没多久军乐声又起,检阅开始。一个又一个方阵红旗引导,持枪通过主席台,咔咔的正步落地山响,动人心魄。虽说预科学员只有旁观的份儿,但此情此景也看得猴爸爸他们心帜乱摇、喜不自胜,神志一动,反倒不觉得劳累了。

本来晚上还有文工团的演出等联欢活动,不过预科领导们怕把新生的心玩散了,检阅一结束,三十多辆苏联吉斯大卡车连人带行李,把猴爸爸他们拉到了哈尔滨的远郊——榆树林,开始了为期五周的新兵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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