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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是宋史 (五十四)
送交者: ZTer 2008年08月06日18:17:46 于 [史地人物] 发送悄悄话
赵恒登上了澶州城头,在黄龙旗下遥望敌阵。这时李继隆给他送来了一件礼物,是一个辽国的间谍。赵恒直接下令砍了,把血淋淋的头颅扔到城下去,让契丹人看到与宋朝为敌的下场。   宋军声闻数十里的欢呼声,至尊显赫的黄龙旗,再加上鲜血淋漓的头颅,让转战奔突接近100天的辽军大惊失色。结果萧太后惊怒交集,来了个狠的。   你要下马威,好,我给你。她马上命令数千精骑冲向澶州城,不必去强攻,但是要挑战,把宋军的气焰打下去。   但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澶州城门立即大开,宋军在第一时间应战。皇帝就站在背后的城头上,宋军勇气百倍,近一万人的混战,宋军大胜,当场阵斩辽国近一半人马,把剩下的那一半也追到了对方的大营前,让自己的皇帝亲眼看到,传说中强悍无敌的契丹人也能变成逃跑的兔子。   完美无缺的“开门红”,这样的结果让每一个宋朝人满意。赵恒更满意,他亲切地接见了前敌指战员,尤其是自己的舅舅李继隆,勉强、抚慰、奖励,之后他才在天黑时返回了城里的行宫。   澶州北城的城楼上,留下的是宰相寇准。   历史传说,赵恒回到行宫之后,他不放心,悄悄地派人去城头上去看,要知道寇准正在干什么。结果肃杀凝重的前线敌楼己经变成了杯盘狼藉的歌舞场。寇准就像还在邓州当知州那样,和杨亿(神童,11岁中进士,古今第一人)欢呼笑闹,喝酒猜拳,放肆得没有一点宰相体统。   结果赵恒知道后,大松了一口气――好啊,宰相这样放松,我还紧张什么呢?洗洗睡吧。   只是不知道辽国人看到了这一幕(肯定会看到,看不到寇准会非常愤怒),是什么样的心情。被羞辱了,所以要生气?还是从心底里往外地冷笑,宋朝不过如此,这根本就不是军营所应该有的素质,装疯卖傻,当谁好骗吗?   古往今来,只有紧张害怕的人,或者另有所图的人,才会故意显得这样嚣张。   宋朝是哪种?要麻痹对方?还是要激怒对方?都谈不到吧,寇准并不是醉鬼,他最大的目的,也不过就是镇静一下自己皇帝的那颗敏感的心灵。   他了解赵恒,所以才做出了这样小丑的举动。不过他还是错了,因为正史里有这样一句话,可以证明,赵恒当天晚上大概80%还是当了逃兵……   “戊寅,移御北城之行营。”   戊寅,是二十八日,赵恒登上澶州北城时,是二十六日。既然一直都在北城里,为什么又来了这么一句,两天之后又搬到了北城的行营里?   如果只是在城里换了间房子,宋朝的史官就特地记了下来,那也实在太精细负责了些吧……但这都没什么,契丹人没法知道瀛州城里宋朝皇帝的一举一动,就像宋朝人也不知道萧挞凛的死亡,还有辽国必须和谈,没法再支撑下去的那个先天性的缺陷。   所以这时曹利用的局面就非常的凶险,他不知道任何一点点对方的底细,却必须得坚持决不妥协,决不伤害本国利益,甚至不准动摇大宋尊严的信念。   公元1005年1月10日,也就是赵恒重新“回”到北城御营里的同一天,曹利用由张皓带领,进入了辽国的军营,宋人有史以来第一次亲眼目睹了辽国皇室家族的真容。   据曹利用后来写的战争回忆录里说,萧太后还真是蛮漂亮的,虽然年纪稍大了些(51岁了),但真的是很迷人。当时的场面是这样的――中军大帐里最显眼的位置是一辆大车,车上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即萧燕燕女士和韩德让先生,辽国的现任皇帝耶律隆绪反而和臣子们扎堆坐在下首,而且举止动态间都是一群很没有礼貌的家伙(仪容甚简)。   曹利用的待遇和辽国的皇帝一样,坐在车下面,北方人实在,先给他来了顿吃的。没桌子,就放在车辕的横木上,他们是边吃边聊,像商量这辆契丹牌大马车到底值多少钱一样,讨论了一下要让宋、辽之间不再继续死掐,得互相让什么样的步,开出怎样的价码。   但是谈不笼,历史上没说第一回合萧太后怎样漫天要的价,也没说曹利用这只超级铁公鸡如何着地还的钱,反正结局是辽国选出了自己的和谈大使,叫韩杞,让他跟着曹利用去见一下宋朝的皇帝,探探汉人兄弟的真正意思。     到了宋朝的地界,一切就都不一样了。接待工作变得正规、专业,而且人员分派极有讲究。先由一个人到郊外去迎接,是澶州的知州何承炬。   这是明摆着给契丹人一个下马威,何承炬的战功虽然不太大,可却是位老边疆了,契丹人和他互相知根知底,见面就都知道,大家老实点,诚信第一才好做买卖。   到了澶州城的大门边,才由另一位知识性人才、翰林学士赵安仁接替。赵先生博学多才,善于交际,就由他来正式担任契丹使者的全程陪护,当时简称叫“接伴”。   很快契丹人就会知道,这位文质彬彬的赵先生对他们有多友好,堪称细致入微,关怀备致……紧接着工作就进入了正题,辽使者韩杞别想像曹利用那样,随便就能见着天朝上国的皇帝,至于同车吃饭更加想都不要想。   他得先在行宫的前殿,向隔了七八堵高墙之外的赵恒跪倒,把国书递交给宋朝皇帝的代表(閤门使者),然后到一边凉快去,静等皇帝的反馈意见。   辽国国书就此进入宋廷,但按规矩,寇准等人的宰相群落还没资格动它,得由专访人(内侍省副都知阎承翰)来启封,然后才能交给各位宰相大佬去阅读理解。再之后,宰相们有了一个集体认可的解读之后,才能交给皇帝来看,等到皇帝也有了理解之后,再互相交流。   交流的第一句话是,宰相们说:“辽国国母说了,让臣等代为向您致敬,问候您的起居状态,祝身体健康。”   中原的皇帝有点心不在焉,没理这个茬。他直接问:“爱卿们,现在契丹人的开价到了,果然与我所料相同。就是要关南的土地,我们怎么办?”   这时,才透露出辽国国书的内容,要想停战,必须把当年后周世宗皇帝柴荣抢到的三关三州十七县还给他们。因为,那是当年他们的乖儿子石敬塘孝敬他们的!   反对暴力―――!抗议抢劫―――!把契丹人民应得的财产还回来―――!   面对这样的质问和愤慨,赵恒被气得没法正常说话,经过全体宰相群落的公同劝解,以及各种可行性参考建议的提请之后,他才整理了一下思绪,给整个和谈的宋方基调再次定性:   第一, 要土地,一寸都不给;   第二, 看你们辽国人太穷,给你们点钱是可以的。但不是一次性,得分批分期地给。也就是说,今年乖了今年就有压岁钱,要不然一毛钱都没有!(当岁以金帛济其不足)   第三, 这些话由曹利用和韩杞两个人口述就行了,先别写进正规的国书里,契丹人没开化,或许给个棒槌就当针,还以为谈判就此破裂了呢……   以上就是宋朝对辽国的第一次开价的回应。可以说原则没变,气节没丢,但是进行实体操作时,却出了点小问题――用什么格式体裁来写这封国书呢?也就是说,要用赵恒式的?不过一直也没通过信哪;用赵恒他老爸似的?那格调就颓了些,没什么光彩……所以最后决定,要用他大伯赵匡胤式的,当年他大伯父对辽国人又拉又打,能互相通使,友好相称,也能拔刀干他妈的,一切都占据了绝对上风。   所以,还是上风的好……可问题居然又出现了。   大伯父当年是咋写啊?   离着开封实在太远了,诏书阁里完好无损地保留着当年的每一封来往国书,但那都成了文物了。眼前的这些随征大臣们,没一个曾经看过、记得的!   烦不烦啊,连想牛一下也不成……但天无绝人之路,这时接待专员赵安仁先生慢悠悠地走了上来,说这太简单了,本人什么都记得,拿笔来!   刷刷点点,一会儿写完。下面的程序就是给辽国人钱,是使者的跑腿费。给韩杞一大堆好东西,包括“裘衣、金带、鞍马,器币”,比曹利用的那顿饭贵了太多。而且临走前,姓韩的辽国人还想得便宜卖乖。   此人把宋朝皇帝御赐的衣服脱下来了,换上了契丹人的“左衽”服。谁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此人还笑嘻嘻地解释,宋朝的衣服非常好,只是太长了,我穿着不习惯。   他就是要给契丹人提提气,近距离地恶心宋朝皇帝!   赵安仁是“接伴”,文明人说了些“理智”的话:“你要到正殿去接受我国的国书了,要是不穿我们皇帝赏给你的衣服,你觉得行吗?”   聪明话讲给聪明人听,韩杞一下子就全明白了。现在国书还没到手呢,要是穿成了个讨厌样,惹得宋朝皇帝不高兴,一怒之下取消和谈,或者只要来个节外生枝他怎么办?萧太后会夸他真有契丹族人种优越情结,还是会一刀砍了他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笨蛋?更何况现在是战争状态,“两国相争,不斩来使”,那是唱戏。真砍了他,又能怎样?   想来想去,越想越冷,韩杞立即换衣衫,除了头型没法变之外(契丹人髡发秃头,剃光中央的头发,变成秃顶,保留四周的,但不结辫),其余完全成了一个宋朝人。然后才顺利地接受了宋朝的国书,完成这次的任务。   按程序,他还得带着国书和宋朝使者曹利用再回到辽国军营,下一个回合的价钱还得继续谈。 曹利用高调进入辽营,一个人面对整个契丹狼群,而且韩杞还给他介绍了一个新朋友,叫高正始,是辽国的政事舍人,这时担任契丹方面的“接伴”。   你好你好,火花乱冒,曹高两人都知道,自己的任务就是要让对方窝火跳脚。   谈判第二阶段就此开始。   赵恒的回书没管用,辽国方面一开口还是关南的土地,NO土地,NO和谈,没得商量。而且萧太后亲自出马,一点都不回避柴荣的名字,“后周世宗皇帝”强抢土地,没有天理,宋朝理应归还!   曹利用却连一点点的还价余地都没给她,这只铁公鸡迅速进入了状态:“后晋和后周时候的事,本朝一概不知,与我们何干?老实对你们讲,土地的事,我根本就不敢对我们的皇帝提,就算是钱币,给与不给,都在两可之间!”   一口回绝,斩钉截铁,在最开始的时候就断了契丹人的幻想。当然,这在当时,很多人都以为他疯了,尤其是他面前的这些契丹人。他们奇怪,既然这样你这个和谈大使还来干什么?直接开战好了,这样半点诚意都没有,是找个机会近距离直接气我们的太后、皇帝吧?!   盛怒之下,辽国全体君臣都认为宋朝的这个使者很变态,不和他谈了,直接去找宋朝的皇帝说话。于是赵恒就在澶州城里又见到了辽国的另一位使者,姓名不知,是个监门大将军,再次重申辽国对关南土地的合法所有权。   赵恒只回复了一句话――曹利用全权代表宋朝,有话找他说去。   于是契丹人只好再次回到谈判桌前,但是曹利用却开始心慌胆战……真正的时刻到了,时间不能再拖,结局必须尽快出现,宋朝上下都知道,他们根本拖不起。辽军有它的撒手锏,比如说现在黄河己经结冰,辽军随时可以踏冰过河,那时全骑兵兵种游弋在宋朝柔软的腹地,让宋朝军民怎么办?   全民皆兵不现实,让步兵去围追堵截骑兵难度系数更大,这都是摆在眼前的现实问题。更要命的是,他现在非常清楚,宋朝根本就没有发动战争的可能!   他完全是在虚张声势,以便为宋朝尽量争得一个能够接受的议和价码。      临出发前,他曾经和皇帝单独相处过。两人各有一句极其重要的话。   赵恒说:“……购买和平的价格上限是每年100万两白银。”   曹利用的话是:“……陛下别急,臣的侍者里有懂契丹话的,曾经偷听到韩杞对他手下人的话,澶州北营的官兵让他们震惊。这次臣去谈判,会仔细查看对方的军营,如果他们有非份之想,就请皇上派兵剿灭他们。”   之后赵恒没有回答。但是他刚刚出行宫,就被寇准逮着了。   寇准也对他说了一句话:“……皇帝说上限是100万两,可要是超过了30万两,我就砍你的脑袋!”然后拂袖而去,再不罗嗦。   曹利用感到的却不是害怕,而是难过。   寇准最先的两府职称是西府方面的副枢密使,对他来说是老上级,说什么都得听着。但是这样强悍的威胁,却透出了一个无比真实的遗憾――寇准也在强调和谈的价格了,也就是说,再不是主战!   这还只是他的个人推测,他不知道的是,寇准和赵恒之间也有过几句秘密的对答。   赵恒:“……我要和谈,我要花钱免灾。”   寇准:“反对!”   赵恒:“……?”   寇准:“陛下,这是千载一时的好机会啊,现在辽国人己经是瓮中之鳖,前面有李继隆的禁军,后边有15万人的定州大阵,更后边杨延昭都己经杀进辽国境内了!只要抓住机会,萧太后等人就在劫难逃。到那时不仅仅是一劳永逸解除警报,甚至连燕云十六州也都可以收回来,并且让契丹人就此服输称臣!”   寇准越说越是亢奋激昂,他相信,这是每一个汉人所追求的最终梦想,是可以用所有代价去换取的。但是可悲的是,他和赵恒就此变成了两个极端,一个是火,一个是冰,冰火不相融。那一天,寇准只能默默地告退……但是无论是他本人,还是其他的任何人,都不相信他会就此罢休,不然他就不会再是把赵光义摁住听报告的寇准,更不是刚刚还把皇帝“绑架”到前线的这个人!   可是,几乎只在半天左右,他就彻底放弃了眼前这个超级宏伟的蓝图目标。再不提什么打仗了,也不再幻想燕云诸州和长城天险,寇准黯淡地转身走开,所做的唯一一点努力就是警告曹利用,给国家省点钱,别让后世子孙负担太重!   因为,己经有流言出现,说寇准一心一意想打仗,就是想借机独揽大权,不仅把持朝纲,还要以此挟持皇上……  曹利用就是在这种背景下,梗着脖子向辽国叫板。按说他的本意是好的,出发点是崇高的,但是实际操作起来,就是在找死。   因为他只知己而不知彼。他只知道价钱杀不下去,寇老板会砍他的头,但是根本就不知道辽国方面真正的底细。   比如说辽国近七年来为什么不停地打仗?为什么这一次不管不顾地一再纵深穿插?这样有决心,却又为什么从最开始时,就通过私人渠道(王继忠)表示和谈诚意?   等等等等,这些东西都没搞清,你凭什么和人家谈价钱?   但是不怕,既然自己有了一定之规,铁了心做只不掉毛的大公鸡,那么对方怎样,就完全是对方的事。这时曹利用开出了价钱,然后就稳住情结,静等辽国人还价。   还价的人选出了意外,不是正使韩杞,却是辽国的“接伴”高正始。高大人目露神光,跳出来第一句话就说得杀气腾腾虎头蛇尾。请听:“这次我们大辽国御驾亲征,为的就是关南的土地。如果达不到愿望,根本没脸回去见人!”   隔了一千多年,这句话都能把人气乐了。你回去有没有脸见人关别人何事?真是讨价还价啊,不过买条裤子才能用上这样的手段吧?宋朝就算再善良过度,同情心泛滥,也不至于把大片的土地当成遮羞费无偿送给辽国皇帝吧?   结果曹利用一听心花怒放,南朝文人一瞬间就把契丹人的嘴脸解读归纳成了一句成语――“色厉内 ”。别装了,辽国人心更虚!   利好,立即跟进,曹利用变得更加强硬,他对着高正始,更是对着幕后的萧太后、韩德让以及耶律隆绪,说出了历史记载中的最后一句谈判关键话语:“    我随时准备去死。要是你们辽国不怕后悔,一定要贪婪到底,乱提要求,那么土地你们别想得到,就连眼前的战争也别想停息!”   这一句之后,全体辽国人都就此沉默,什么都结束了。不管是不是巧合,曹利用都正中他们的要害,辽国国家制度,最核心处的那个致命缺陷,被宋朝人抓住了。      一言以蔽之,辽国的死穴就在于它的“军制”。比如说“斡鲁朵”,它就像是汉人曾经有过的藩镇,国中之国,它让辽国始终都保持着旺盛的军队实力,并且同时还不断滋长着辽人“尚武”的风气。   因为它能让士兵们出头露脸,成名立万啊。于是不断地打仗,不断涌现出“英雄人物”,这些人物转过来就手握兵权,于是更盼着打仗,这样循环下去,每打一仗,军队的实权就不断地下放到军队首脑、斡鲁朵首领的手里,辽国的皇帝就逐渐被架空。   这基本也是所有游牧民族的顽疾,不治之症,这种制度上的病毒,不仅仅是辽、金,就算到后来的后金(满清)时,都不好收拾。   比如说皇太极在刚刚登基时,得把军权最盛的另三位兄台同时请上金殿,一张龙椅四人坐,才能平稳下当时的局面。说到处理得当,只有蒙古,就像奇迹一样,成吉思汗在最初时就把部落混编成了军队,自己成了军队的唯一指挥者。真搞不懂,他是怎样做到的,既有“杯酒释兵权”的和谐,又能让将领们继续忠心效力,或许这就是他无敌于天下的一大原因吧。   回头说契丹,萧太后和韩德让非常清醒自己的危机,他们打定的主意就是“以战迫和”。一方面不停地修理赵恒,让宋朝从赵光义时代的颓势中缓不过气来;一方面借机向国内“诸藩镇”炫耀武力战功,证明最强的“斡鲁朵”一直都在皇帝的手中(这一点极重要,不久之后,萧太后就要面对当时第二强的斡鲁朵的挑战)。   但这不是长久之道,仗如果总打下去,终有一天“藩镇”的力量会强大到一个难以制服的级数,而且萧太后今年己经51岁了,她不可能长生不死,如果在她生前不能彻底解决这件事,那么等到他的儿子单独做皇帝时,既要面对宋朝的报复,还要紧紧压制国内的诸侯,那样的局面会让她死不瞑目的!   所以他们才会不断地进兵,跳跃性地逼近宋朝的心脏,用尽办法把宋朝的皇帝逼到必须讲和的地步,而且这个火候、时机还要精确把握,因为绝不能决战。辽军这时的战斗力就算不计算士气的话,也只剩下了大约12万人!   御营被打劫过,野战曾经失利过,尤其是刚刚萧挞凛的死亡。那是意外,但严格地讲,辽国人也没什么借口好找,因为在他中箭之前,李继隆己经堂堂正正地击败了他!还拿什么打啊……可是还必须得谈下来个光辉体面的撒军方案,不然回国之后,面临他们的将是更大的一个噩梦。     那一天,黑云压顶,契丹人不得不对曹利用低头,眼睁睁地看着他非常诡谧地伸出了三根手指头,那就是大宋朝能给他们的“劳务费”的最大值。   折腾了七年多,再连续玩命100多天,前后死了10多万军人,换来的只是这个数――绢20万匹、银10万两,合计每年约30万两白银。   太少了!为了让这个数字变大,越来越大,契丹人都下定了决心要让和平尽量延长,好让这份和约无限制升值!为此他们把曹利用请进了一间密室里,去见一个传说中该死却没死的人。   王继忠。   通过王继忠,辽国传达了另两个要求。第一,为了两国邦交的正常化,并且在正常化之上再来点亲密化,是不是可以让宋、辽两国的皇帝变成兄弟呢?我们辽国的皇帝岁数小些,吃点亏,当弟弟好了;第二,既然宋朝是哥哥,那么就要讲些厚道。以后的和平岁月里,千万别再在边关附近挖大沟、建城堡让俺们提心吊胆,那样的日子没法过的。   如果同意,那就请双方立誓,并写成书面文字,以此为证百年好合。   现在辽国一方的誓书己经先期写好了,就请曹使者带回去,并转达王继忠的怀念之情,希望赵宋官家也能感动……就这样,曹利用带着每年30万两白银的要债条和一封兄弟情深的投名状,以及一位叫姚柬之的辽国右监门卫大将军(不知是不是上次那位)往回赶,进了澶州城,把姚将军扔给了赵安仁去“接伴”,他自己赶赴行宫,去向皇帝汇报。   但他实在太敬业了,竟然正赶上了饭口时间。赵恒正在用膳中,皇家礼仪,这时候任何人不得打扰皇帝。但是隔着一道门帘,曹利用急,赵恒更急,到底和谈成没成,到底从此每年都欠多少债,总得有个数才能吃得下去饭吧?!   为此他特派了一个小太监到门帘外面去问,结果他就变得和之前的契丹人一样郁闷。      曹利用就是不说,理由非常充分。这样的大事,只能当面禀报,所谓法不传六耳,这是国家的超级机密!   当然超级,后来有很多人都说,曹利用这时是别有用心,最起码也是在吊赵恒的胃口,想给自己捞点好处(事实上也真捞到了)。但另一个事实是,他谈回来的条件并不是定议,宋朝的皇帝如果觉得不爽,完全可以否了这次,接着再谈。   但如果事先把内容泄露了出去,弄得尽人皆知,想想宋朝会有怎样的后果?不是说以后再谈会怎样被动的事,小心着民心士气严重受挫,打得正来劲,居然要赔款谢罪,还是每年赔款谢罪!这还怎么玩?谁还愿意再陪着赵恒玩?!   所以曹利用保持沉默半点错都没有。但是赵恒的好奇心却无可阻挡,晚知道半小时真的会死人的。于是他一再派人出来打听,曹利用实在没办法,只好再次打出了那个经典的手式。结果三根手指伸出来,立即晴天霹雳,震得门帘里头返回了史前冰河季。   传说中赵恒的筷子都掉地上了:“三……三百万!太多了!”但是随即他就突然放松,“要是这样能了结了,也不错。”   这句话让以后千百年间无数的“仁人志士”对赵恒竖起了中指,怕战、避战、求和,都到了这步田地。一年300万两白银,这要由多少中原百姓的民脂民膏才能换回来他一个人的太平岁月?!自私怯懦、胆小如鼠,难怪赵宋一朝苟且偷生狼狈度日,都是自找的!   但是这些稍后再议,为什么300万两每年,赵恒都能忍受,这里面是有实际依据的,绝不只是一个怕死鬼为了能平安睡觉,才什么样的保护费都肯交那样简单。   说曹利用终于在他饭后进觐,说出了30万两每年的实际数字。巨大的反差,让赵恒一瞬间登上了天堂,竟然是这样?这是真的吗?!这个臣子很得力,重赏!之后他全盘同意了辽国的请求,在和约上签字画押,让以下条款生效。   一、宋、辽从此为兄弟之国,辽圣宗年幼,称宋真宗为兄,各自的后代依次排辈,不可乱套;     二、以白沟河为国界,双方撤兵。此后凡有越界盗贼逃犯,彼此不得收留隐藏。两国边境线上的城池守备,以现在为基准,不得修筑新城,增加战备,一切保持原样;     三、宋方每年向辽国提供“助军旅之费”银十万两,绢二十万匹。每年到雄州交割。时间大致定在了秋天;     四、双方在边境线上设置榷场(贸易集市),要做到公平讲价,和平经商,宋朝人别耍诈,契丹人别强抢,尽量双赢。   签完了字,不禁让人有些茫然。这就算完事了?从公元979年,宋太宗赵光义北征开始,到这时为止,宋、辽之间己经打了25年的仗,其间生死相搏,生灵涂炭,难道说就这样停下来了?   和平真的到来了吗?  是的,和平真的来了。此后最大的争端也只是发生在赵安仁和姚柬之之间。起因是契丹人的酒品实在不怎么样,稍微喝了一点,就开始没完没了地吹牛皮。   居然是从耶律德光吹起,看样子一定会吹到刚死的萧挞凛为止。赵安仁很烦,他以宋朝翰林学士的学识、能力轻而易举地就让契丹的大将军清醒,这之后,和约的最后部分才加速完成。   姚柬之拜见宋朝皇帝,献契丹国书,受宋朝国书,然后由宋朝名将李崇矩的儿子李继昌陪同,返回辽营。这样双方的君主虽然没有见面,但是和约己经正式生效完成。   以上就是历史上著名的“澶渊之盟”。之所以叫澶渊,是因为古代的澶州有大湖,现在早就干了,而且在唐朝时,“渊”字犯了唐高祖的讳,像龙渊宝剑改名为龙泉宝剑那样,改成了澶州。   和约谈成,赵恒心怀舒畅。他率领文武百官登上了澶州的南楼,观滔滔之大河、宴功高之百官,歌舞尽兴,纪此幸事。   据说,当时寇准曾经说过这样的话:“……虽然眼前平安,但数十年之后,虏(契丹)一定又生他念……何如趁此机会,一鼓聚歼,可保百年之太平!”   因为这时正是机会,契丹人正在退却中,士气在低落之后更见松泄。如果这时御营禁军突然追击,再命令北方的定州大阵、田敏、魏能、杨延昭等部拦截,一定会出其不意,杀得辽人措手不及!   千载一时的绝佳良机,如果去做,前面的和谈就是最好的烟雾弹,把辽国人彻底麻痹,多么完美的欺诈,成功之后必将万古留名!   可是赵恒却微笑着摇头,他说:“数十年之后,自然会有扞御契丹的人,我不忍心生灵涂炭,就这样吧,让和谈保持诚意。”   之后他下令北方的诸将各守本位,杨延昭更要从辽国境内撤回,对返程的辽军全体放行,不许阻拦截击……      历史的记载到此为止,之后的事就是赵恒如何的封赏他的功臣们了。尤其是武将们,从开国时起到现在,他们总算是出人头地,风光露脸了一次。   再之后,就是御驾回京,天下太平了。   不过,怎样想赵恒和寇准之间的谈话都不应该只有上面的那两句。请容我臆想一番,假借他们之口,把“澶渊之盟”的得失、利害,以及对赵恒本人的评价高低都做一点阐述。   首先是这个和约是不是个亏本的买卖?关于这一点,相信这一君一臣都心知肚明,根本就不会讨论。   因为赚大了。   每年扔出去30万两白银。看着着实的肉痛,可是能知道当时宋朝在北方战线上,应付一场中等级别的战争,就要投入怎样的国力物资吗?   那是白银3000万两以上!   这是个多么恐怖的数字,再想想近7年以来,赵恒在东北、西北,甚至西南方面一共应付了多少场超级战争,就知道这30万两连根毛都不算吧?!   但是寇准会说:“……陛下,钱虽不多,但是头开不得。赔款仅次于割地,甚至以后就会既赔款又割地,这会后患无穷,后世子孙会有样学样的啊。”   赵恒却只微微一笑:“赔些钱就这样的丑陋?那么既赔钱,还赔上女人的算是什么呢?王昭君和那笔嫁妆又怎么算呢?”   “……但无论如何,眼前的机会失去了实在可惜。”寇准坚持,“契丹人己经死定了,就算他们能渡过黄河,再折腾一阵,我们的损失再大些,可剿杀了他们,也都值了!”   “真的吗?”赵恒的表情应该很落寞,因为伟大的宰相居然不能再想得深一层。“试想萧太后等人都死后,难道北方的辽国就再选不出皇帝了?那时除非我们像汉武帝那样出塞征战,彻底大胜,要不然,这样的国仇大辱,契丹人会不报复?那时兵祸连绵,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呢??”   寇准无言以对,但心里的话还是脱口而出:“……但是,但是在历史上,陛下就会留下个避战、怕战的懦夫之名了……”   “哈哈哈哈……”赵恒的笑声应该回荡在冰封的黄河两岸:“为何后人要对朕如此苛刻?试问汉人中最强的汉武唐宗,这两人中刘彻要在父、祖两辈的努力之后,才能为先祖刘邦击败匈奴,洗刷耻辱;李渊也要在最初起兵时对突厥臣服,求得支持,为何不见世人对他们的嘲笑?变因为他们后代的成功?那么为什么一定要朕在父亲留下的废墟上立即崛起,把前数十年间那么多皇帝都搞不定的契丹人降服?这是什么道理?!”   寇准又能有怎样的回答?更何况赵恒一定会再问一句――“这七年以来,朕难道做得还不够好吗?”   这时应该揭开一个辉煌的谜底了。这时是宋景德元年,公元1004年。在之间,是宋咸平元年――咸平六年,这里面隐藏着一个让人极度震惊的事实。   宋朝以富足、安康著称,但是历数各代的“盛世”,有宋一代,却只一个排名。即“咸平之治”。赵恒在他父亲留给他的里忧外困,千疮百孔的国家里,在每年不停地与党项、契丹作战,甚至还有四川叛乱的情况下,居然让国力猛增,经济复苏,而且人文鼎盛,制度清明,就连人口数量都成倍地增长!   这是怎样的成就,难道他还需要背着什么“骂名”过日子吗?在不久之后,他开始了挥霍,各种花样繁多,不可思议的事情统统出笼,花了太多的钱,让后世的“学者”们对他戟指大骂,但是他无论如何都有资格对这些人竖起中指,回应一句国骂――“都他妈的闭嘴,那都是我自己赚出来的,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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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a ha  /无内容 - tanaka 08/21/08 (216)
  皇帝熊了熊一国,比将熊更熊那  /无内容 - OHH 08/07/08 (238)
  很喜欢这种解读历史的方式,期待!!!  /无内容 - HuaDuo 08/07/08 (214)
  wait for so long... thanks!  /无内容 - 3stones 08/06/08 (248)
  写的很好啊。第一次一口气读完这么长的史书。  /无内容 - 风丽 08/06/08 (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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