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義氣的湖南人（1）伯爺的傳奇人生

中國進入近代以來，無論是湘軍，國軍，共軍，據說都是無湘不成軍。打仗不怕死，打架不要命，為朋友兩肋插刀，就是我那些父老鄉親的英雄本色。很多時候，那些故事是可歌可泣的，不過有時也有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發生。

山哥的幾輩至親，也多有英雄豪氣的故事。到了我們這一代，多成了文弱書生，現在姑且把親友們的故事錄下，也算是過了一把乾癮。

八十年代後期，伯爺（山哥爺爺的親哥，父親的伯父）從台灣回湘探親，父親特地領我去拜訪這位有點傳奇色彩的前國軍中將。老人剿過共，抗過日，也在四九年識時務參加了程潛，陳明仁的和平起義。可是隨後“鎮反”運動中還是因有“血債”而遭清算，險些喪命。離奇的是，五0年伯爺竟然從看守嚴密的死牢中逃出，化妝成江湖游醫，從那時戒備還不夠嚴的深圳逃亡港台。傳說伯爺功夫了得，被細麻繩扯邊豬（一種酷刑，把人的一邊手腳吊起於屋中橫梁上）了還能逃脫，不愧是武林高手。

可是當正在上研究生的山哥隨父親去探望老人時，他卻告訴了我們一個隱藏了30多年的秘密。“我哪裡有那麼高的功夫？真以為自己是死定了，沒想到是讓當時擔任地區副專員的一位共黨高官給放了！”原來三十年代伯爺手下曾抓到一名地下共黨青年，準備過堂後槍斃。可是行伍出身的伯爺見案犯是一名儒雅的大學生，那個年代罕見的青年才俊，又是一口鄉音的同鄉，暗自感到殺了實在可惜，竟然自作主張偷偷放了他。十多年過去了，沒想到這位當年的地下黨，如今的父母官認出伯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後，也投桃報李，效仿伯爺當年的義舉，悄悄放了伯爺。文革後伯爺試圖尋找這位恩主時，卻發現他已經不在人世。

當山哥聽到這個故事時，真是感到極度震撼。原來國共廝殺，你死我活的階級仇恨，竟然可以被古老的江湖義氣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