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中国劳教(10-9)

送交者: 山姆大叔 2013年03月18日14:53:02 于 [史地人物] 发送悄悄话

我与中国劳教 ---薛明德(美) (10-9) 从金华劳教所去成都看波兰现代绘画展览后,认识了准夫人余德进,我回到重庆与儿子薛木林住了几天,这期间有很多过去的朋友来与我相聚.时期是1986年3月的一天,天气阴冷,一帮朋友邀我去市中区观音岩的抗建堂参加一个诗歌朗颂会.抗建堂建于1945年,为纪念抗日战争　利,是重庆市话剧团的演出厅能容2000多座位.这个诗歌朗颂会是南岸区的私人赞助,民间文学社发动,组织的.我在一群年轻人的簇拥下进到抗建堂,除了前几排还空有坐席外,后面的巳坐满了观众,就连边门走道也站立了不少. 我的到来,引起一点骚乱,坐位上的一些男女站立起来向我站立的大门处涌来,要与我合影,要求我签名,还有一些人向我索要名片,我只好说,我的通讯地址还在地平线那边,电话线还未接通、抱欠.主持人是一个中年男士,他对我说欢迎你的到来,你为重庆的文艺青年人树立了旁样,我身后的朋友告诉他,薛明德先生这次是从劳改营请假出来,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请他也登台为我们朗颂一首诗,好吗?我当即答应了,接着说,就算我是给朋友们的见面礼吧。 节目单早己定制好的,观众手中人手一份,突然添加了我这个不速之客,在开幕后,我就安排在笫三个秩序出场,真正是临时性起,报幕员是重庆广播电台的播音员,她字正腔圆的声音出现在我的耳际:"下面请薛明德,他为我们朗颂的诗,题日是太阳升起来.作者芒克. 我　魂未定,在舞台超强灯光的照射下,我三步并着两步站立舞台中央、手握麦克风、头向上仰了仰,把探头灯当成了升起的太阳,冲口而出: 太阳升起来,把这天空,染成了血淋淋的盾牌 日子象囚徒一样被放逐,没有人去问我 也没有去宽恕我,我始终暴露着,用唾沫盖住. 啊!天空,把你的疾病从共和国的边境上扫除干净 可是希望变成了泪水,掉在地上 我们怎厶能确保明天的人们不悲伤. 我仰望着天空,我属于天空 天空啊,你提醒着,那向我走来的世界 为什厶,我在你的面前走过,总会感到羞怯 好象我老了,我柱着棍子. 过去的青春终于落在我手中,我柱着棍子. 天空啊,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我为了你才这样历尽精彼 谁不想把生活编织成花篮 可是希望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我们这样年轻,你能否愉悦着我们的眼睛 带着你的温暖,带着你的爱 再用你的绿舟,将我远载 希望,请你不要去得太远 你在我身边,就足以把我欺骗 太阳升起来,天空,这血淋淋的盾牌. 在朗颂的过程中响起10多几次的掌声,但并没有被中断,直到"这血淋淋的盾牌''划下了句号.我在完结时低头看了一眼台下前几排中间坐着文联书记王角,红岩杂志编委、诗人扬山好些文化局的党政高层,我在杨山的脸上停留了一秒钟,那种神情一定是气乎乎的. 我提前一天回到了金华山,紧接着四川省企业整顿验收运动紧锣密鼓开展起来.为了布置场部会议室,招待所,各科室领导办公室的墙面.我奉命画好多幅油画.让我感受到了化钱如流水,帐面上开销了20多丌元人民币,实际上远不止这个数. 为了制画框.特别安排了一中队的木工房,按照我提供的尺寸、内框,外框配套,又专程派人去重庆买油画颜料、画笔.画布农场仓库里有的是,要多少有多少,我只要了比实际量多一点作为我额外画油画用布料,我没有贪心.我请了农民工为我的画布涂乳胶,立得粉制底,工钱也是平常的数倍.统统报销. 画的第一幅油画是在夜晚,20O瓦的电灯照亮下完成的,指导员站在我房门边看着,不一会儿一幅黄山迎客松图有了大形,画的是每逢佳节倍思亲.天空中一轮圆月,迎客松傲立黄山石壁的夜景.我一天一幅2公尺大的风景,有6幅挂会议室.一天2幅1公尺大的风景挂办公室.画得让张政委眉开眼笑.行政科的职员为此送了我几大包高级水果糖,我怎厶吃也吃不完,狗狗赫鲁也帮着吃. 1987年,张政委作了很多努力,告诉了我一个好消息,农场巳向省公安厅报告我可以返回重庆,只待批复.让我事先心理准备,那一天终于来到了,我结束6年的金华山劳教所的困境,将又一次投入人世间急浪凶涌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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