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教天国——析罗玺纲《太平天国史》中的唯心史观

五、劣根蠢动之一——洪、杨“小天堂”

作者：亦言

天国既以邪教发动，在一定内外条件作用下，在消极因素发挥作用以前，很快达到顶点——定都天京。然后，劣根蠢动，走向下坡。

作为一个邪教教主，洪秀全最本质的一面就是极端的追求满足个人欲望。一旦条件许可，腐败享乐必然会出现。还在转战紫荆山区期间，太平军上下连同老幼妇孺还不到两万人，且处于清军重重包围之中，洪秀全便忙于选侍女，设护卫。后来随着形势发展，其威仪，其后宫，其享受，一路水涨船高。

定都天京后，天国诸王开始营建享受他们的“小天堂”。与太平军底层将士的浴血奋战，天国底层百姓生活在悲惨痛苦之中相对应，是天国诸王迅速膨胀起来的腐败享受，尤以天王为甚。洪秀全的享受，主要表现在豪华气派的天王府、庞大的后宫与奢靡的生活享受。其腐败程度，某些方面甚至超过了“清妖”咸丰。

定都天京后次月，便开始营建正式的天王府。说是“正是万国来朝之候，大兴土木之时”。

天王府以两江总督府为基础，向西华门一带进行扩建，周围十余里，毁坏“官廨民居不可胜记，以广基址，日驱男妇万人，并力兴筑，半载方成，穷极壮丽。”后来被大火烧毁一部分。次年正月，又“复兴土木，于原址重建伪宫”。计划中的第三期工程，原要扩建到周围二十里，因国势日危，罢。

天王府四周有三丈高的黄墙环绕，宫墙外面掘有一道深宽各二丈的御沟。内设“九重天庭”，模仿洪秀全想象中的天庭景象。分为荣光门、五龙桥，大照壁、天堂路通、天父台、圣天门、金龙殿、西花园、后林苑等九部分。另有“天台”作礼拜上帝之用，以及天父上帝真神殿、太兄基督殿、勤政殿、求贤殿等宫殿。“雕镂工丽，饰以黄金，绘以五彩。庭柱用朱漆蟠龙，鸱吻用鎏金，门窗用绸缎裱糊，墙壁用泥金彩画，取大理石铺地”，光耀夺目。在广阔的荣光门上悬挂着一条十余丈的黄匾，上有天王手书五尺大的朱字诏令：“大小众臣工，到此止行踪。有诏方准进，否则云中雪(‘杀头’的隐语)。”

两期工程所用的砖石木料都是从明故宫、庙宇、民房拆取搬来。由于精壮男子都编入军队，建筑劳力主要是妇女和老人，许多人劳累而死。工匠则是奉天王的诏命从安徽、湖北招来，且都是无偿劳动。

说一下“解放妇女”，一般所说解放妇女有使妇女政治平等、个人自由、婚姻自主、经济独立等内容。《天国史》把天国奴役妇女赞作“解放妇女”：“当日天京妇女组织起来，有的做刺繡、织锦、收麦、割稻等生产工作，有的做运米、负煤等运输工作，有的做建造宫殿府衙的建筑工作，有的做开沟、濬濠、修筑营壘等军事工程。”

天王府配置1621人为侍从人员。包括有左右侍臣48人，专管服侍工作；左右史官4人，专记天王言行；掌朝仪2人，负责制定礼乐；左右通赞8人，负责传达天王诏旨。这62人全都“职同检点”，属于天国高官。另有典天舆1000人，典天乐300人，典天马100人，典金锣48人。此外还有典天更、典天厨、典天水、典天鱼、典天柴等等。由于天王“临朝不理政”，这些人不承担任何行政管理职能，专门服侍洪秀全

还有后宫数目庞大的妃嫔宫女。

从金田纳置侍女开始，一路行来，洪秀全后宫人数不断增加。到永安，已有36人。及至湖北，“掳得妇女，不虑十数万，美者收入伪宫，逼充妾滕”，余则编为女军。洪秀全从中挑选嫔妃40人。定都天京后，宣布“今上帝圣旨，大员妻不止”，更是广纳妃嫔。到临近天国灭亡时，据其子洪天富贵被俘后交代说，他有“母后”88人。这是指有一定地位的王娘，至于一般宫女，更是多达千人，其规模大大超过咸丰后宫。甚至“凡伪官妇有色者，皆使充一贵使之职，移居伪殿，不啻膝妾。”当他看到后妃宫女有人欢喜有人哭时，得意地吟道：“难见我者有哭矣，合得我者有福矣；难近我者有哭矣，为得我者有福矣。”洪秀全花费许多时间精力，沉浸在后宫享乐中。他写了数百首“天父诗”，教诲妻妾克守妇道，忠心伺候夫主，否则就要严惩，甚至五马分尸。天王府中，有多少女子在洪秀全淫威之下过着悲惨的幽居生活。

为方便管理宫闱，洪秀全也想用宦官。他下令从童子军中选取80名容貌俊秀、聪明伶俐10岁以下男童，准备阉割后充当太监。结果80个儿童死了77个，剩下3个也是残废。洪秀全只得作罢。

宦官制度是中国封建制度中最黑暗制度之一，洪秀全则为这最黑暗制度划下最罪恶的一笔！

天国之初，洪秀全黄袍加身，此时诸王还都布衣蓝褛，广大军民更不待言。一路行来，洪秀全的服饰快速变换。到天京后，洪秀全帽式：“上缀双龙双凤，凤嘴左右向下，衔穿珠黄绥二褂，冠后翘立金翅二，冠前立花绣冠额一，如扇面式，亦绣双龙双凤，上绣满天星斗，下绣一统山河，中留空格，凿金为‘天王’二字。”后来更是以黄金制成各种物品，“头戴纯金制成的王冠，颈挂金制项练”，“身穿金纽绣金龙袍，乘坐由美女手牵的金车” ，连马桶也用纯金打制。

天王吃饭，“朝晚两食，掌庖用金碗二十四只，备水陆珍馔，杯筋亦用金镶，后尔用玉盆玉杯，群贼多效之。”传教士富礼赐记载了他在天京访问时亲目见到天王进膳的情形：“忽然间，声音杂起，鼓声、钹声、锣声与炮声高作--是天王进膳了；直至膳毕，各声始停。”天王进膳，不但要击鼓奏乐，竟还要配上炮声，活现一副“暴发户皇帝”心态。

天王如此，其他诸王也依“级别”拥有王府与后宫。其中杨秀清的东王府亦极尽奢华，“土木寇绝天京”，“穷极壮丽”。外部周围六七里，四周围以高墙，墙厚三丈，高二丈，墙体全部涂上黄色，以碎蒺藜满布其上，其设置可称固若金汤，防范森严。（天京事变时，一切皆属虚设，可叹！）

内部更是气派。大门前是约五、六间门面宽的高大门楼，中设五层高楼，可监视城外敌情。门内九进房屋，称“九重天庭”。从大门入内，左右各有官厅一座，东为“承宣厅”，为等待接受召见的官员休息之所。西为“参护厅”，为“天父”下凡后官员跪听圣旨或外臣议事之所。二门内是东王招集官员议事的大厅。门窗、桌椅都涂以黄色，望板画龙凤，铺垫用锦缎。东王座位于大殿正中，座位后立女官，殿前立丞相一人，尚书二人，承宣二人、指挥二人，随时负责传达东王命令，召见下属。东王每日进行早朝。对于国家大事，当机立断，片刻可决，显示杨秀清的才能与专断。

东王宣称妻妾“天定多少听天”，府内殿为卧室，置一巨床，用玻璃片镶嵌，中间可以注水养鱼，杨秀清每令多个美女侍奉，可见床之巨大。床帐为珍珠结就，杂以五色宝石，奇光耀目。不说府中陈设，即使府中的珍宝也堆积如山，琳琅满目。东王府役使人数达3557人，

清制，亲王，郡王可以坐8人大轿，在京的一二品大员只能坐4人大轿。在天国，天王出行要坐64人大轿，就是两司马（辖25户）都可以坐4人大轿。

东王出行，随侍人员达数千人。前面几十对大锣鼓开道，龙凤虎鹤旗数十对，绒彩鸟兽旗数十对紧随其后，继之洋绉五色龙，长约数十丈，鼓乐又从其后，名为“东龙”。东王乘48人抬的“大舆”，舆上立左右两童子，一个执拂尘，（热则拿扇），一个捧茶。前后各有两对全副武装刀牌手护驾，后面跟随丞相以及文武百官数百名，以随时听从召唤与命令。这架势，丝毫不逊于帝王出巡。东王“诰谕”称：“凡东王驾出，如各官兵士回避不及，当跪于道旁，如敢对面行走者斩首不留。”

不仅是东王，“凡检点，指挥各官轿出”，一般军民“不跪道旁”，“一概斩首”

与天王、东王相比，北、翼两王自然大大逊色，但也多娶有不少王娘，建有庞大的王府。依役使人数，北王府1991人，翼王府1961人。在这股风气的影响下，后封诸王也都大兴土木，太平军所到之处，上自武汉，下至苏杭，王府宫殿，相望道次。大凡豪宅朱门，尽是高级官员和将领的私宅。他们争奇斗妍，互相攀比，大肆聚敛挥霍，沉醉于纸醉金迷的生活。“欣欣自得，以为尊贵无比”。甚至后来天国已是风雨飘摇，李秀成还在苏州打造豪华的忠王府。结果府未成而国已灭。

一时天京城里高官云集，广西“老兄弟”们纷纷坐上了8抬、16抬大轿，出则有人鸣锣开道，居则有人贴身服侍。一片进入“小天堂”的喜悦，似乎从此真“天下太平”了。

天京“小天堂”这种以功封官职，以官职定享受，体现了天国制度的核心——封建等级制。洪秀全既凭这种等级制获取自己的奢靡享受，也是用这种制度鼓励将士奋勇杀敌的。永安建制时，天王就下诏要求两司马记录所管各兵士的功劳并上报。说等到了小天堂，“以官职定高低，小功有小封，大功有大封”。过了不久，又诏书阐释说“上到小天堂，凡一概同打江山功勋等臣，大则封丞相，检点，指挥，将军，侍卫，至小亦是军帅职，累代世袭”。称天国“反封建”，纯属睁眼瞎说。

只是苦了那些天国普通百姓，特别是天京城里那些小脚妇女以及老弱人群，不仅夫妻、家人分离，还要被强制从事平时从来没有做过的粗活，为太平军缝制衣服、挑运军粮，甚至修建府衙、挖掘工事，不少人因而被活活累死。前方军民则是四处转战，一批批的牺牲。他们不能和自己的妻子同居，不能口出怨言，只能安安静静任劳任怨地给官员将领们特别是天王和诸王做奴隶。

对于天国失败，一种认为腐败和内讧是主要原因，洪秀全应负主要责任。《天国史》则把定都天京、孤军北伐和天京事变列为主因，“罪魁祸首”是杨秀清。由于誉“洪秀全是中国历史上最伟大的一个农民起义领袖，也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一个农民起义领袖。”那自然不能让他跟奢靡腐化沾边。不仅广西传教时的不提，连定都天京后的也要绝口否认。以下摘引《天国史》文数段，以见其陋：

关于建造天王府与东王府，《天国史》这样说：

当建造天朝宫殿和东王府时，到安徽招集各项建筑工人始兴工，并远到湖北汉阳招集木工。嘉兴建造听王府时，也从远方各地聘来几百名著名的刻工、画工、技工。在太平天国前期，领导建筑工程的便是国家一级官员冬官又正丞相宾福寿。宾福寿便是参加金田起义的木工。由於太平天国尊重和组织了建筑工人，他们就能够发挥他们的创造性和积极性，从而建造了辉煌壮丽的建筑出来。

太平天国的宫殿称为天朝宫殿。癸好三年四月兴工，东至黄家塘、利济巷，南至大行宫长街，西至西箭道，北至杨吴城濠（从浮桥东至太平桥一段），男女万人并力兴筑，半年告成，十分壮丽，工甫成，即毁火。甲寅四年正月，在原址重建。

那些技工都是强制征召而来。天国役使他们，只供吃饭，不发工钱。而所谓“男女万人并力兴筑”，则主要是老人和妇女在强制监督下的苦役。

《天国史》有一段专写洪秀全的“宫中生活”，竟一字不提洪秀全有多少妃嫔，天王府中有多少女子。《天国史》写道：

洪秀全天朝宫殿摆尽帝王的威风，连进膳时，也要放礼炮声奏乐、鼓声、钹声、锣声与炮声交作，直到膳毕各声始停，比封建帝王的威风还要威风。但是，他摆的是帝王的架子，实际过的却是农家勤俭的生活。

他自己就以身作则，吃的“御馔甚陋”，用的手巾，“须面手汗帕不同，须面用新洁手旧”，破旧了的手巾洗不净须面，就用来做洗手拭汗。他生活非常严肃，道貌岸然，对自己要求和对他人要求都同样极为严格。从天父诗一书所收洪秀全做的有关生活的四百多首诗中，只听见他一片肃穆凛烈的声音，而没有看到他有丝毫晏安淫佚的象迹。他过清规戒条的生活。当时反革命分子记载说他“荒淫”，完全是诬蔑、狂吠。后世论他建都天京后，有晏安逸乐的说法，也是无稽之谈。

《天国史》称因为洪秀全没在《天父诗》里写自己“晏安淫佚”，所以说他“荒淫”，过去，是反革命分子的诬蔑；现在，是无稽之谈。问题就这样获得“解决”。

下面，引列洪秀全《天父诗》中的部分内容，来看这位邪教教主对女性——主要是对天王府里的女性——的歧视、侮辱和迫害。

——不得大胆,不得瞒天。不得逆旨,不得歪心。

——耳莫乱听,喙莫乱讲。眼莫乱望,心莫乱思。

——行条路一步一步,出句言谨静悠然。举下眼要正要善,起下心莫奸莫淫。

——朝晚拜爷拜在心，心先拜敬道理深。心拜更真身拜假，各练真真贵如金。

——敬我天父要好心，敬我天兄要好心。敬我天王要好心，为尔丈夫要好心。

——日夜琴声总莫停，停声逆旨处分明。天堂快乐琴音好，太平天下永太平。

——理文洗身后洗帕，笔墨金帽理莫差。颈钏扇插虔理好，好坐殿游苑敬爷。

——天王旨到响金锣，立即跪接呼声和。一个不接是逆天，又贬又斥不是苛。

——看主单准看到肩，最好道理看胸前。一个大胆看眼上，怠慢尔王怠慢天。（嫔妃正眼看他都是罪过）

——日夜拨扇扇莫停，草拨榨底要记清。（为他扇扇子取凉）颈额额角共眉毛，永远不准扯一条。不准扎脚讲妖话，不准同姑话言交。

——因何当睡又不睡，因何不当睡又睡。因何不顾主顾睡，因何到今还敢睡。（早睡晚睡都不行）

——捧茶不正难企高，拿涎不正难轻饶。万样都是正为贵，速练正正福滔滔。（涎，痰桶。茶，茶杯。）

——当食就要像食样，当睡就要像睡样。万样遵旨要像样，天父专诛带歪样。

这些是告诫嫔妃们应该如何侍侯好他。

——遵旨得救逆旨难。天王旨令最紧关。想做娘娘急放醒，各为丈夫坐江山。

——尔对夫主心常真，金砖金屋住尔身。尔对夫主心常假。难上高天难脱打。

——练好道理做娘娘，天下万国尽传扬。金砖金屋有尔住，永远威风配天王。

——心虔口虔头面虔，手虔身虔衣服鲜。六虔一鲜事夫主，威风快活万千年。

——好心有好报，歪心有歪报。尔门做娘娘，要识天理道。

——狗子一条肠，就是真娘娘。若是多鬼计，何能配太阳。

——悠然定叠莫慌忙，细气妖声配太阳。月亮不同星宿样，各练长久做娘娘。

——朕妻朕儿行真道，真道出自爷教导。遵爷圣旨得常生，好心定然有好报。

这些是说如果侍侯好了，将有怎样的美妙前景。

——服事不虔诚，一该打。硬颈不听教，二该打。起眼看丈夫，三该打。问王不虔诚，四该打。躁气不纯静，五该打。讲话有大声，六该打。有喙不应声，七该打。面情不欢喜，八该打。眼左望右望，九该打。

——眼邪变妖眼该挖。不挖妖眼受永罚。挖去妖眼得升天，上帝怜尔眼无瞎。

——心邪变妖心该刳，不刳妖心发大麻。手邪变妖手该断，不断妖手祸多端。脚邪变妖脚该斩，不斩妖脚鬼且阚。乱言讲者六十起，敢者亦杖六十尔。

——几多因为一句话，五马分尸罪不赦。一言既出马难追，天法不饶怕不怕。

——手不顾主该斩手，头不顾主该斩头。

——只有媳错无爷错，只有婶错无哥错。只有人错无天错，只有臣错无主错。

——别样或留邪无留，天条犯七定斩头。

——跟主不上永不上，永远不得见太阳。面突鸟骚身腥臭，喙饿臭化烧硫磺。（“烧硫磺”是用硫磺火药等物涂满犯事妃子身上，点火燃烧，类似“点天灯”。）

——醒一样睡又一样，一时一样假心肠。假心肠定赏假福，贱人那得永荣光。（要求嫔妃当面背后以及睡前睡后都要效忠他）

这些充分体现出天王府的恐怖氛围，而不仅仅是恫吓威胁。

从这些诗里，实在看不出洪秀全“生活非常严肃，道貌岸然，对自己要求和对他人要求都同样极为严格”的一面。有的只是暴虐，体现出他作为邪教教主的本质一面。这些当然与“伟大的天才革命思想家”不相容。《天国史》的解释是洪秀全“性情暴烈，心境不安，整天处于烦躁之中”。问题由是“解决”。

为证明洪秀全并不腐化，《天国史》甚至说：“上起天王，下至士兵，都不领俸饷，生活供给大体平均。”“天王”不领俸饷，是因为整个天国都是他的。士兵不领俸饷是因为领了也得上缴“圣库”。而“生活供给大体平均”，只有天晓得。

天国政教合一，洪秀全兼任国君教主二职，此时他除了营建、享受“小天堂”外，还做了其他两项工作：作为国君，他主持制定了《天朝田亩制度》，以建立天国经济体制，将在下一节评析：作为教主，他尽力推进“拜上帝教”的“国教”地位。除前文所述，全面禁行中国历史文化外，同时修订完善“拜上帝教”经文。《天国史》的说法：

洪秀全在初创立上帝教时，因为人们说他教人拜上帝是“从番”，他为着要得人信从，所以博引经史，以证明中国古代就是拜上帝的。这一时期，洪秀全的宗教说理所用的词语，可说是耶、儒杂糅的，太平诏书和天条书中，满纸便都是儒家典训和史册古事。到建都天京后，便把其中所引证的儒家典训和史册古事全部删去，另行重刻。洪秀全在删改的四书中，把“夫子”改为“孔丘”，把“梁惠王”贬为“梁惠相”。洪秀全把诗经改为诗韵，把武经改为武略，不肯以“经”字许给古人的著作。洪秀全在删改武经中删掉最多的地方就是中国封建社会歌颂的古圣先贤的事迹。这个被地主阶级咒诅为“上掩乎孔、孟”，“自圣公然蔑古圣”的洪秀全，他不但对中国古代一切都采取贬低或否定的态度，就是对于他所崇奉的旧遗诏圣书（旧约）、新遗诏圣书（新约）也并没有多大的例外。他对两书进行修改和批解，为他“下凡作主”作凭据，定名为钦定旧遗诏圣书、钦定前遗诏圣书。他说：“新约有错记”，所以经过他删改和批解的新遗诏圣书改为钦定前遗诏圣书，又称为前约，取消了“新”的资格，而把他自己的天命真圣主诏旨书（即天命诏旨书）定为真约，表示只有他的诏旨书才是得自新的天启，才是真传。洪秀全对于旧约、新约，不过作为证明他真命天子的图谶而已，他同样要凌驾于上帝、耶稣之上的。

结合《天朝田亩制度》，《天国史》赞曰：“洪秀全在建都天京后三年多里，制定了革命纲领，提出革命的目的和根本主张，从而解决方向性的大问题，他进行种种有关意识形态的措施，他还掌握群众的思想，及时加以指导。这个伟大的天才革命思想家，对太平天国革命发挥了至为巨大的作用，也给后来革命和中国文化做出了一定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