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搖子》

——上部之《啞孩兒》

作者：（唐）飛龍

第九回  壽宴明謀巧刃賊  汴河暗計妙征船

（接上期）

孟正飛，外號也叫“孟萬舟”，因家裡船隻極多，所以百姓冠以“萬舟”之稱，乃是宿州首富。他臉色煞白，顫聲說道：“龐將……將軍，不瞞您說，小的是有船隻共兩百六十八艘，但家大業大，單單養船、修船就花費巨大，並不掙幾個錢啊！將軍如對船這麼有興趣，我……我願捐出十艘來。”“哈哈哈！十艘？你以為本將軍是乞丐？向你們乞討麼？他奶奶的，你們好好聽着，現官兵正朝宿州殺來，你們立即給準備三百艘大船，供義軍調遣使用。用完還完璧歸趙。”

大家一聽，懸在空中的石頭忽地一聲落地了！還以為要抄了家產呢，原來只是徵用船隻，便紛紛點頭，孟萬舟拍着胸脯說道：“不瞞大王您說，這汴河上下岸邊停泊的船隻，大多都屬於我們這裡幾位的，大王放心，想徵用多少都行，咱們立即去辦！只是……只是，用完一定得歸還給咱們啊，我們也是小本買賣。”

“哼，如此最好！你們以為本將軍是言而無信之人麼？今有人報信，說從徐州有官軍殺來，我義軍想徵用一批船隻，沿着汴河下游撤離，用完自當還給你們，你等可隨一起去籌辦否？”眾財主鄉紳忙不迭點頭應允，連稱給義軍效勞義不容辭！果不其然，我們一起到了碼頭，不久之後，能乘坐八千多人的三百多艘船，大多就在口岸的大中船隻中徵到了，不足的，上下河另有幾個碼頭，也立即派快馬去調了些船過來，而且所有船工，都自願來開船，幫助義軍。

自然，大部分船是孟萬舟的。他嘴裡雖說擁護義軍，但心裡還是七上八下，撲通撲通打鼓，若說折損了幾艘十艘他不在乎，但那可是他全部的身家性命啊！一下子全搭進去了，況且是與官兵相鬥，這龐將軍率的雖說是義軍，看起來卻更像一群烏合之眾，會是訓練有素，盔明甲亮，能征善戰的官兵對手嗎？萬一大舉潰敗，官兵到時回過頭找我興師問罪，也是死路一條！但倘若義軍勝了呢？龐大將軍有天坐了龍椅，自己有朝一日豈不飛黃騰達？想到這，他內心既悔恨萬分，又偷偷竊喜，不禁在一旁顫悠悠地問我道：“龐將軍確實有計謀可打敗官兵麼？元密可是徐州第一猛將，他一把劍據說使得密不透風，打遍徐州無敵手，所以被人冠以一個‘密’字，他原名本不叫這個，後來叫慣了，他自己也喜歡就改成元密。那可是元密大將軍啊！除了功夫了得，帶兵打仗更是有勇有謀，你們借船，是不是……就一走了之了？”他身旁幾個財主也附和點頭，齊用狐疑的眼光盯着我。

我一聽，知道孟他們擔心自己的財產，我自己也不知龐大哥葫蘆里賣的什麼藥，但又豈能讓孟萬舟長敵人氣焰，滅自己威風？遂反問道：“孟財主莫不是信不過義軍？”孟萬舟的頭搖得像撥浪鼓，肥肉亂抖，連聲道：“不、不、不！義軍神勇，元密如何是對手？只是……只是這船……”這時龐大哥領着洪師傅一干人，大踏步走過來，邊走邊樂呵呵地笑道：“怎麼？還是捨不得你們的船麼？！”孟一幫人急忙點頭拱手道：“哪裡哪裡！捨得，捨得！龐將軍足智多謀，運籌帷幄，必決勝於千里……不，百里之外！我等額手稱慶，俱感榮焉！只是若元密來，這船……我等如何說是好？”龐大哥哈哈大笑，轉身一指江邊魚貫而排，巍峨雄偉的船隻，說道：“這所有船隻，如今都被義軍沒收了！”

“什……什麼！沒收了？不是……借的麼？”孟萬舟等人臉都嚇白了，聲音都發抖了。我們也均感詫異，怎麼龐大哥出爾反爾？

“對！沒收了！你們對元密就這麼說，龐勛這傢伙不是東西！進到宿州城後，不是明搶就是暗偷，搞得雞飛狗跳，烏煙瘴氣……聽說官兵殺到，他們更是氣急敗壞，狗急跳牆，沒收了我宿州所有大船，逃命去了！”說完，自個兒還哈哈笑個不停，我們聽出來了，原來說的不是沒收，是對元密撒謊，只是不明白為何要說我義軍逃命去了？

時近午後，兵貴神速，再等生火造飯再出發已然不及，龐大哥下令，立即將所有糧草、物資搬上船，然後安排每艘船乘載多少人，所有人立即登船，一切布置停當，便準備開船！龐大哥對前來送行的百姓，還有孟萬舟等財主鄉紳再三拱手感謝，並一再叮囑他們道：“當官兵到來，你們務必哭訴，那些強盜、叛軍聽說你們殺來，皆聞風喪膽、驚慌失措，強搶了我們的船，順着汴河下游倉皇逃竄去了！”孟他們一一點頭答應，因為，現在所有身家都在義軍手上，如不言聽計從，一切都會灰飛煙滅了。

龐大哥哈哈一笑道：“那就多謝了！所有船隻，用畢一定歸還！咱們再會有期！開船！”三百多艘船陸續駛出，首尾相連，猶如江上一條條巨龍，蜿蜒行游而去，甚為壯觀。

（待續）

轉載自蒙特利爾《華僑新報》第172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