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什麼都可以被忘記, 但真愛不能……)*********

就這樣，連着一個星期，我找了所有和簡真有過聯繫的人（包括我
恨之入骨的蘇比），但是他們和我一樣對簡真可能的去向一無所知，
她的秘書倒是告訴我簡真早已把公司盤結給了她。是啊！簡真是美國
公民，又有一點經濟實力，哪裡會象我們這樣為了綠卡而受束縛。
普天之下，她能去的地方實在太多了，而這個世界又是那麼大的……
每個人都是這樣勸我的，只有蘇比嚶嚶地哭着（這個女人為什麼有
那麼發達的淚腺呢？）告訴我是她不應該這個簡真最需要她的時候，
去準備結婚，不應該刺激簡真。

望着蘇比的眼淚，我只能在心裡不停地罵她：你????同性戀還去
結什麼大頭婚？……但是，沒有了簡真的蘇比也根本提不出一點點
有價值的關於到哪裡去找簡真的建議。

我也不想和這個不停留眼淚的女人有什麼過多的交往，於是就
開始瘋狂地尋找簡真，我甚至和簡彬一起（他說簡真不是第一次這麼幹，
但我們還是要堅持找她）去了警察局報了案——雖然我知道簡真是有
計劃地離開了她生活的圈子，而不是失蹤——我才知道，原來這個城市
每天有3.7個人失蹤。

我也才知道這個世界上原來有那麼多人有着酷似簡真的背影。

我也更意識到這個世界真的太大了，要想找一個小小的簡真，真的是猶如大海撈針。

我的瘋狂讓Julia唏噓不已，她有時充滿信心地鼓勵我“有情人終成
眷屬”，有時又感嘆命運為何如此多艱。而陳平和老王總是一副
“大丈夫何患無妻”的樣子在我眼前晃來晃去……

蘇比打過幾次電話， 我發現她不僅好哭， 而且羅嗦，半天也說不清
為什麼打電話，簡真居然愛這樣的人， 真替她不甘！後來，我只要從
caller ID上看到她的名字，懶得懶得接了！

在尋找的期間，我已經不再為簡真是不是lesbian這件事情而煩擾，最
要緊的是，簡真能夠回來，回到我的生活里來，在這上面，David和我
有着一樣的想法，但是他說：“我們等着吧，Jean會自己回來的！”
（美國人的自信難道是這樣一覽無遺的展現在生活中所有的問題上嗎？）

我卻不能這樣想，因為只有不停地找她，才能讓自己感覺到她曾經存在
與我的生命里……偶爾再拿簡真的詩出來讀一讀，總會感覺到簡真淚眼
婆娑，想要告訴我什麼，可是我真的不太明白她要向我講述些什麼？她
暗示我的那個錯到底又是什麼？憑我對她的了解，我不相信“同性戀”
會是她詩中的錯！

那文字之後的傷感，讀得多了，也就成了我氣質中的一部分，所以老王
總說我越變越酷，不過，是冷酷的酷。陳平則說我從令狐沖變成了“楊過”
―――做“楊過”也沒什麼不好， 畢竟他等到了他的“龍兒”, 而我能
等回那個也許不會是我的簡真嗎？

一個人獨處的時候，我也會想起簡真在Michigan Ave上飛舞的長髮，會
想起她凝視華燈初上的神情，會想起她遠遠地對着我揮拳頭，會想起她
依偎在我肩上的頭，會想起她溫熱的小手，會想起在她身邊和她一起掙扎
的熱帶魚，會想起她伏在我肩頭的放聲大哭……當然，我想得最多的是
那個秋天午後最纏綿，最醉心的長吻…..

留在我記憶中的就只有這些支離破碎的碎片，無數個夜晚，我忍着心裡
的劇痛，試圖用我的思念，把這些碎片一塊一塊地粘起來了，但是，
這些碎片突兀的稜角總是把我帶向更疼的深淵……而且，我也知道，
無論怎樣的努力，我也無法拼出另一個完整的簡真。上帝就只創造了
一個簡真，如今她消失了，我這個凡夫俗子就再也不可能複製一個象
簡真一樣的簡真了！

我周圍的朋友也漸漸風聞了我的故事，於是乎，上門給我介紹女朋友
的人比以前多了三倍。厭煩於這種變相的同情，但又無所逃避，就經常和
David混在一起，他倒是很羨慕：“同樣都是失戀，為什麼那麼多人關心你，
我卻問都不被人問起？如果有來世，還是爭取做中國人吧！”

這樣找了幾個月，所有的人都已經厭煩了我關於簡真的詢問，我也終於
有一天突然明白了簡真是永遠地離開了我的生活，她也許在某一個角落裡，
和另一個蘇比快樂地生活着，這樣想，我就坦然了許多。於是，我又回到了
原來的生活，不停地約會各個目標，吃飯，看電影……一切看上去和原來
一樣，可是我知道，現在和以前還是不一樣啦！

我和任何一個目標在一起，我都會想起簡真，想起她的高貴，她的天真，
想起她顫抖的身體，想起她滾燙的嘴唇……

每當我想起這些，我就會對我約會的目標格外地狂熱，我把她們摁在牆上，
或是副駕駛的座位上，瘋狂地吻她們，我也瘋狂地咬她們，就象當初對
簡真那樣，她們會嚇呆了一樣不知所措，半數的女孩會有所回應，那讓
我知道，我還是一個有魅力的男人。可是沒有一個人能象簡真那樣讓我
快樂，讓我瘋狂地想做一個男人，

也曾經有一個女孩在，那唇間的熱度簡直和簡真一個樣。一剎那間，我又
回到了那個秋日的午後！可是當我把那個女孩抱到床上時，卻發現她眼裡
只有情慾的迷惑， 而完全沒有簡真的那種清澈，我一下子就泄了勁，
穿起自己的衣服，衝到bathroom里號啕大哭。

我知道自己很墮落，可是沒有了簡真，墮落不墮落又有什麼太大的區別……

沒有了簡真，我石凱不過就是一個無聊的男人，一個無聊透頂的男人……

*******(往事再美 ，也不過是漸逝的涼曲
縱使千迴百轉，終會和着淚沉於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