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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3) - 要一个不长大的女儿
送交者: Man1 2003年11月17日19:20:51 于 [跨国婚姻] 发送悄悄话

Mahbub,孟加拉人,脸上总满是微笑,俩撇小胡子很是别致。对卷烟无限忠诚:闲一会儿的时候,总是从口袋里掏出烟丝,抽一张薄薄的卷烟纸,神情专注地细心卷着,抿好,点上,吸一口,习习吐出烟雾缕缕,笑容灿烂让你觉得那简直就是人间享受之极致-没见过比MH更享受卷烟吸烟的了。所以,第一次见到MH时就是被那种满足感所吸引,忍不住想多了解一下这笑容下面的心灵为几何。及至了解一二,对MH的欣赏更多,感慨日甚。忍不住问:人,怎么能如此完美?

在别人都为‘生存线(6分)’ 而挣扎时,MH不是9分就是10分地考。都说中国人会考试,班里什么中国人都考不过MH。终于在看到MH点了一跟烟盯着面前的空白纸发呆而大伙儿还在那儿一五一六地瞎猜瞎抓希望碰到要考的东东时,总算明白有些人早就什么都装到了肚里,根本来上这课就是‘需要’而非‘必要’。境界不同自然结果不同!

MH作研究手到擒来,在咱还在对着皮毛犯堵时人就一篇一篇报告出来,篇篇都是好的参考。后来干脆不读那些令人头大的著作,直接读MH的报告还来得快些。半年在丹麦同住一个屋檐下,同一研究所的相处,就读了不知多少MH的报告,也叫我一提起MH就无法不相信自己的凡俗。

丹麦的冬天极其寒冷,那一年尤其如此,对MH, 无疑那是一个最冷的冬天:MH的父亲突然病逝。千里迢迢MH来不及赶回去,只记得泪流满面MH立在风雪中长达两小时。与几个朋友跑出去劝,MH说他会好起来的,只是这一刻,且由他去。大家默默地看着MH站在那里,仰面看天,一动不动,雪飘积了一身。好容易MH终于回屋,进门前拍打着身上的积雪,跺了跺脚,好象刚出了一趟门,除了有些沉默没有笑容,一切又都如常。只是本来就进展神速的论文以更快的速度耕作,完成。MH飞快结束掉国外的学业,匆匆赶回了孟加拉。

曾经好奇如此优秀的人会有个什么样的女人为他量身度造。MH哈哈一笑说:不想要妻子,只想要一个女儿,这么大(说着MH用手比画了一下4,5岁女孩的样子),然后永远这么大。我带着她散步,给她讲我的故事,相信她会明白的。我听后哈哈一笑,很不以为然。

一别五年,再见MH是几个月前因一些工作需要来到MH的办公室。孟加拉国长年水灾不断,MH因此特别忙碌。那天我到时MH得加班,所以干脆把我也带到他的办公室。忙碌过后,MH点上一根烟,一如既往地优雅,望着窗外匆匆的行人车辆,MH忽然叹道:“为什么他们这么匆忙,停一下,享受一下雨的滋味多好!”我哈哈大笑:“你这叫站着说话不腰疼,换作你在雨里试试?”MH认真地回答:“我会的,如果不是必需忙碌的话。”我也认真地回答:“他们会的,如果不是必需忙碌的话!”MH和我都大笑起来。

“有女儿了吗?”我问。
“没有。”MH笑。
“还是独身?”我想MH肯定还是独身。
“是。”MH不否认,倒没有什么遗憾的样子。
“有些话,憋了好久了,介意我说吗?”突然觉得MH很孤单,却不是命定的孤单,而是MH有意无意修筑的城墙。
“当然!”MH讶异我的突然而来的激动。

“You know what? guess both of us are kind of so-called perfectionist. That is good but sometimes we put ourselves into unsatisfactory. We all know there has to be a room to accept the fact that there isn't anything pefect,but we still feel bad of not having anything perfect. In fact if we look at this problem from another angel, it is indeed the whole fun part of life. Right nothing is perfect,then you are looking for perfect. Conflict? No!You spend time to search, to build up your own perfect world, and you gain satisfactory during the procedure, that is all life counts in fact. It makes life interesting, full of challenge, and therefore full of joys. A perfect world, or person, must be very boring to my opinion. Because there is nothing unpredictable about it/him/her, no uncertainty then no fun. hmmmm.... quite confusing philosohpy huh? I bet you know what I tend to tell.”

MH看着我,良久,说:“你说中我的心事”。
“我说的是所有人的心事。”我说:“不然,即使你有了一个不长大的女儿,你有多少故事可以告诉她呢-如果你没有这一部分不完美的现实的话?"

MH笑笑,没有说话。我也打住还要鸡婆的冲动。有时,也许点到为止倒是最好的做法。

大家一如既往地互相联系着,只是,MH不再提女儿的话题,只是告诉我说,也许下次去拜访,会有一个惊喜。其实,MH不知道,不管他怎样作,都不曾影响MH在我心中完美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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