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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的傳遞
送交者: 幼河 2020年03月23日09:18:46 於 [五 味 齋] 發送悄悄話

愛的傳遞

 

  中國大陸“文革”中開始了“上山下鄉”運動。內蒙古農區達斡爾族自治旗來了不少“知青”插隊。從北京來的有不少是家裡“黑”了的。所謂“黑”了,就是“文革”初期“受衝擊”的人們。他們的子女多數都是知識分子的孩子;另外再加上“地富反壞右”。“受衝擊”的無非是幹部、知識分子,其子女當時應該都是挺有“共產主義理想”的。所以北京來的“知青”中頗有些“堅決響應毛主席的偉大號召,‘上山下鄉’,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紮根邊疆,保衛邊疆的”的熱血青年。這些人在農村還真是特積極,幹活玩兒命,一股子要把“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進行到底”的勁頭,“左”得可悲,也可愛;比如北京小子大梁。

  他父母都是“資產階級”知識分子,“文革”初期被狠狠地批鬥,成為“臭老九”。大梁是主動報名“上山下鄉”的,目的之一是和“反動的父母劃清階級界限,堅決站在毛主席無產階級革命路線一邊”,呵呵,走火入魔。他到了村里“插隊”一干就是好幾年,從來也不回家。他聲稱要堅定“紮根邊疆”的決心,一定要把生產隊建設出個“大寨”的模樣來。人家還是生產隊副隊長呢,專門負責“政治思想工作”。你問這位是不是在玩假招子呀?不像。他這樣傻得不輕,不僅僅因為從小被“洗腦”,還由於他執拗的性格。

  這“火星人”(不識人間煙火的意思)的勁頭在村子裡是有名的。那年頭“運動”多。不過甭管什麼“運動”,在城裡還能打打雷,到了農村也就走走過場,宣傳、宣傳拉倒。“運動”一個接一個,人早疲了。可我們大梁特認真,上面一布置什麼“政治學習”的事,他就在大隊裡組織大家晚上開會。“抓革命,促生產”嘛。大夥兒干一天活了都有些累了,他在台上念報告沒完沒了,真夠煩人的。

  最可氣的是他還充當“愣頭青”的角色。秋收一過,地里總還落下點苞米、大豆、穀子等糧食。或許那時吃“大鍋飯”,社員們幹活不認真吧?要不然就是有意地落下些糧食讓各家的孩子們撿撿,那時還不是年年如此。翻地前,村子裡的孩子都提着籃子在地里給自家撿糧食。可大梁來了說這是“挖社會主義的牆角”。隊幹部們聽了想,那就敷衍一下吧,派了兩個老頭兒“看地”,不讓孩子們撿糧食。兩個老人能看住那麼大的地嗎?所以孩子們照舊撿糧食。大梁一見急了,騎上生產隊的馬,手拿馬鞭把撿糧食的孩子們都趕跑。事後村裡的人們議論起大梁沒有不罵的。至此,他和村子的人們的關係越來越僵。

  “上面”的人也不待見他。縣裡、公社的人下來檢查工作,到了生產隊還不得好吃好喝招待一頓?然而大梁硬是讓來檢查工作的幹部們吃大碴子飯,喝沒油水的菜湯,說這是“幹部要保持艱苦樸素的作風,要和普通人民群眾保持一致”。當時“知青”想當“工農兵學員上大學”,都想方設法挖門子送禮,巴結幹部,他這小“海瑞”那套都快把“上面”人們氣死了。大梁說什麼?“我到這兒來就是幹革命的。”

  看着“上面”來檢查工作的人吃了“憶苦飯”都綠着臉走人,隊裡的幹部們心裡更是彆扭。哎喲,媽呀,這以後“上面”給個小鞋穿誰受得了?趕緊“送(瘟)神”吧。找個機會推薦他去公社當了民辦教師。

  其實大梁自己那會兒也覺得自己是“強弩之末”了。沒腦子的人才會走火入魔地越陷越深。多年的農村社會實踐已讓他有了幻滅之感。這也是“知青”們的共同感覺吧。既然大隊推薦他去當民辦教師,那就借坡下驢,灰溜溜地走吧。

  大梁深深地苦悶着,情緒消沉,默默地給孩子們教書,很是認真,以期從中得到某種解脫。偏偏這時有個達斡爾族姑娘不知怎麼看中了他。這個健壯的女孩兒二十歲,人長得漂亮,也是民辦教師,是個公社小幹部的女兒。她外向、開朗,愛上大梁像一團火,馬上弄得人人皆知。大梁呢?人非草木,當然就順水推舟地接受了達斡爾姑娘的愛情。姑娘的家裡有想法,“你不能跟個漢人好。”她回答的乾脆,“我喜歡他,就是要和他生孩子。”很快,他們就真的結婚了,不結也不行啦,姑娘肚子大了。

  那是在春節前,姑娘說應該去見公婆。大梁沉默了半晌便講述了自己這些年的經歷,他想讓妻子明白,他沒臉回家,再說也不清楚父母是否肯原諒他。他和父母之間很少寫信,明擺着心裡還是有疙瘩的嘛。他講到父母剛被“解放”重新開始工作時,他寫信還稱呼他們是XXX同志、XXX同志,說起來讓人難堪。大梁沒敢告訴妻子,他還沒有把結婚的事情告訴父母呢。達斡爾族姑娘聽了半天似懂非懂,想想說:“我們結婚了,你爸爸媽媽現在也是我的爹娘了,怎能不去見面呢?你要實在不敢回去,咱們就先送些東西給他們吧。眼看快過春節了,送些個東西孝敬老人呀。”可大梁還是搖頭,說自己也沒什麼東西好送,再說寄個郵包得半個多月才能到北京,那時春節早過了。

  “我有辦法。”姑娘說。

  “什麼辦法?”大梁問。

  “不告訴你。”姑娘調皮地笑。

  冬天學校放假,大梁早上去林子裡幫岳父家砍燒柴。他的新媳婦跑回娘家把壓箱底的兩個上等的狐皮筒子翻出來,又到外邊倉房裡把冰凍着的,父親、哥哥打到的“飛龍”(一種肉質鮮美的大鳥,重量一斤左右)拿了五、六隻,採集的猴頭(東北特有的蘑菇)裝了兩、三斤,父親炮製的人參酒也拎了一瓶。她把這些包成個包袱,自己一個人興沖沖地從公社坐車來到鎮子上,然後直接跑到火車站。她沒跟大梁說,怕他攔着。來到火車站只要是有南下的火車進來,她就買張站台票進去,見着列車員就急切地讓人家把那個包袱--給公婆的見面禮,帶到北京去。

  能行嗎?夠嗆,她也不認識人家列車員呀;這是私事,人家怎麼肯辦?再說,途經鎮子上的火車也沒有直達北京的。眼見着一列列火車的列車員誰也不管,沒戲了,姑娘哭了起來。再見一列南下客車進站,她抹着眼淚直接找到列車長。“……我這個達斡爾族新媳婦怎麼就孝敬不成公婆呢?求你們辦點子事情就這麼難?誰沒有爸爸、媽媽?你們在列車上幹活的認識的人多了,看見有去北京的車就把這事托給他們不就行了。只要你們想辦,這事情就能辦得成!”說着她拿出封信。“這是我寫給沒見過面的公公、婆婆的信,這上面有地址。北京交通多方便呀,眼看要過春節了,我應該給他們磕頭,叫爹媽的,現在就托你們帶點東西,你們……”

  列車長是個老頭兒,被這位達斡爾族姑娘一頓連珠炮轟得愣住了。接下來他讓這姑娘再把事情說得詳細點。新媳婦簡單扼要地說了一番,老列車長沉吟半晌後朗聲道:“好姑娘,你是個好姑娘!你這孝心我不能不讓你盡了!這事情就托給我了。放心吧!”接過包袱後他上下打量這達斡爾族姑娘,“呵呵,這臉蛋有多俊呀。一看就是個好姑娘,可一哭就不好看了。快回吧,看你已經有了身子了。出來這么半天,家裡該着急啦。”新媳婦不好意思地道了謝,歡天喜地地回家了。

  真的假的?那麼多好東西能隨便托給個不認識的人?再說了,誰願意攬這麻煩活兒?這可真是人托人的事。嗨,那年月和今天這世道不太一樣。就這樣,新媳婦把給公婆的見面禮托給了老列車長。

  天都黑了,大梁的妻子才興高采烈地趕回家。那時大梁都急得有些六神無主;鄰居們告訴說,他媳婦大清早出門挎個包袱出門,說是上火車站了。上火車站幹啥呀?可天黑了還不見她影子啊?妻子回來把送見面禮的事情一說,大梁傻了一樣,跟着緊緊地抱着妻子默默地哭了。

  那份見面禮呢?老列車長已送到黑龍江省的齊齊哈爾市啦。他們這趟列車是跑齊齊哈爾和塔河之間這條客車線,再往南走得另找人。當年列車走得慢,這趟列車又是慢車,到了齊齊哈爾已經是半夜了。老列車長把那份見面禮放在辦公室里,先回家睡了囫圇覺。那這份禮物怎麼往前送?人家是鐵路上的老人了,自然有辦法。

  下午的時候他來到火車站,直接找到齊齊哈爾到北京的客車乘務員組。一打聽,這趟車的列車長是他原來的“對立派”。得,這事兒還真有點麻煩。怎麼了?“文革”之初鬧派性。老列車長是“革命造反團”的,屬於“保皇派”。那位“對立派”是“紅旗公社”的,屬於“造反派”。那時候兩派的人沒少鬧彆扭,而老列車長還是“革命造反團”的頭兒。那位“對立派”呢?是“紅旗公社”的頭兒。他是個中年漢子,曾領着他們“紅旗公社”的來砸“革命造反團”的指揮部,結果被事先知道情報的“革命造反團”的人給狠狠地揍了一頓。這“對立派”的胳膊給打折了。這下,老列車長和“對立派”結下了梁子。這麼多年過去了,倆人都是列車長,見了面跟沒看見一樣,各自臉兒一扭,誰也不理誰。

  “那就明天再說吧。”老列車長嘟囔着。不成,這趟客車到北京得跑一天一夜,改天送那新媳婦的見面禮,到北京是大年初一了。東西最好除夕送到才好。老列車長這麼一想,一跺腳,直接找到了“對立派”。

  “你好啊,樹斌。”老列車長大聲打着招呼。樹斌這個“對立派”一愣,不知道說啥。“胳膊好利索啦?”老列車長不自然的問。

  “好幾年前事了,早好了。你這是……”樹斌戒備地看着老車長,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那天我們這邊的人也太狠了點。沒成想就把你給打傷啦。”

  “你…你這是有什麼旁的事吧?”

  “是這樣,是這樣,我呢,昨天班上在站台上遇見個新媳婦,達斡爾族的,愛人是‘知青’。她要在年前送給北京沒見過面的公婆點東西,表表心意。我一看,好事呀,就應了下來。現在要把這東西送去時間上還真有點緊;這不,現在得求你給幫幫忙。”跟着,老列車長把事情的原委仔細地說了一遍。樹斌仔細地聽着,完了,一下子站起來,“老郭!好事輪到我頭上那還不趕緊做?這麼好的姑娘,咱們一定幫她把心願了了。包在我身上啦!”

  老列車長笑了,“樹斌,知道你就是條好漢子。過去的事兒都算我的錯,別記在心上。咱倆以後應該是好朋友才對……”

  “哪是您的錯?是我不知好歹。現在我想着這事還臊得慌。想找個什麼事由跟你嘮嘮,求您原諒我。可也總拉不下這個臉。這次,正好,咱們算是把心裡的疙瘩解開了。”

  “去吧,趕緊忙你的去。等你回來到我家喝酒。好好喝,都得喝趴下嘍才成。”老列車長說完長舒一口氣。

  年三十快晚上了,齊齊哈爾到北京的直快列車進了站。天開始下雪。樹斌本來是準備按信上的地址親自把達斡爾族姑娘給公婆的見面禮送去,可列車組上一位姑娘生了急病,他得送那姑娘趕緊去醫院。他拿着那包袱想想,把列車組的一位小伙子叫過來。“小李子!來,交給你個必須完成的任務。”跟着他把事情的由來簡單講了一下,要小李子按着地址把東西送去。

  “列車長,大年三十的,我這正憋着到車站餐廳好好吃一頓呢。找別人怎麼樣?”小李子有點耍賴皮。

  “咱們乘務組就你機靈,懂嗎?你是個男子漢,沒什麼事難住你。再說,這是積德的事情。”樹斌夸着小李子,給他戴“高帽子”。“我現在得送淑英上醫院。等你回來,咱爺倆到哪個飯館好好吃一頓。去吧,趕緊!天下雪呢,路上可能不好走。一定要把事情辦好!外邊到處放炮竹,加小心!”

  當時已經晚上。小李子挎着包袱急匆匆地走出火車站,按着地址打聽着道,坐着公交車不斷地換車。終於來到當時還是北京市邊邊上的中關村地段。那已經是夜裡十點多,市民們已經開始陸陸續續地在外邊放過年的爆竹;二踢腳“叮咚”的一路響。

  不好!馬路對面有個孩子放二踢腳,“咚”的一聲,二踢腳橫着飛來。小李子下意識地往邊上躲,一步跨到了馬路上。一輛自行車飛速過來,把他撞了個大跟斗!小李子怕包袱里的酒打碎了就死命抱着,結果重重地崴了腳。騎車人也是位小伙子,也摔了個仰面朝天。他迅速地爬起來,嚷着“到家門口了怎麼撞了人,倒楣喝口冷水都塞牙,哥們兒您倒是起來呀”。可小李子就是站不起來啦。怎麼呢?腳八成崴斷啦!疼得他直叫喚。

  放炮仗的人們都圍了上來。“趕緊上醫院吧。”“哎喲,怎麼那麼寸勁兒?把腳就崴壞了。”“你是哪兒的呀?趕緊聯繫救護車吧。”人們七嘴八舌。小李子忍着疼嚷嚷,“我有件事必須辦。誰能把這包袱按着信上的地址送去。這家就在這裡。這是從‘北大荒’那邊來的。是人家‘知青’新媳婦,達斡爾族的哪,給公婆的見面禮,要在年前送到。諸位,幫幫忙吧……哎喲,疼死我啦!疼死我啦!”

  騎車的小伙子接過那封信,一看地址,“就隔一條街。我馬上給人家送去!”他對小李子說:“哥們兒,對不起呀!撞傷了你。我把工作證給您,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他對周圍的人們嚷着,“諸位,趕緊給人家找車送醫院!”

  “不要你的工作證。謝謝啦!你趕緊送去吧。人家斡爾族新媳婦給公婆的見面禮;年前得送到。”小李子坐在地上齜牙咧嘴。那小伙子拿着包袱騎上車就走,可是蹬不動。壞啦,自行車摔得輪子“瓢”啦。這時,另一小伙子站出來說:“忠林,你還是在這等着救護車來吧。我騎車送一趟。”他就住路邊的居民樓里,拿着包袱和信,從家裡推出自行車,蹬上就走,邊騎邊喊:“忠林!上午是我錯啦。等我回來給你道歉。咱倆,沒的說!”邊上的鄰居說:“上午他倆還差點兒打起來呢,臉紅脖子粗的,也不知道為什麼,這會兒又成哥們兒啦。”

  最後,我們達斡爾族新媳婦的見面禮總算在年三十的午夜送到啦!還真是不那麼容易。你想呀,從老列車長接手這份愛的禮物,經過了幾道手啊?當午夜時分前,炮竹已在北京上空鳴響的時候,一個陌生人敲開大梁父母老倆口家住的居民樓的門,口口聲聲地問:“您們有個兒子叫大梁的嗎?”

  老人開門看見個陌生的年輕人,身上頭上都是雪,“我們是有個兒子叫大梁,他去內蒙古農村‘插隊’去了。”

  “這就對啦!您們的兒子結婚啦。您們的達斡爾族兒媳婦給您二老送年貨來啦!”小伙子四下看,“現在幾點啦?”

  老人指指牆上的掛鍾,夜裡十一點多。小伙子笑了,“趕上啦,沒耽誤。您們快看看兒媳婦的見面禮吧。我走了。”說着開門就要出去。

  “您等一下!您叫什麼名字?這是怎麼回事呀?”老人們一起嚷。

  “我走了。完成任務啦。怎麼回事?咳,我也說不清。真的說不清。反正我接了這份給您二老的見面禮就必須送到,在年三十送到。您兒子娶了人家達斡爾族姑娘啦。”說完,他嚷嚷着“您二老保重吧,好好過年”,出去就“咚咚咚”地跑下樓道。

  兩個老人抱着包袱直發傻,“兒子結婚了?”他倆趕緊穿好衣服來到樓下,外邊還在下着雪,越來越猛烈的雪,粘稠帶暖意的瑞雪!那送愛的禮物的人早沒了人影。午夜時分,只有陣陣鞭炮聲震耳欲聾。那就回屋看那封信吧。

  “爸爸、媽媽:您們好!我是大梁的愛人,叫玉梅。我倆先給父母大人拜年了。我們今年新年結的婚。大梁是好人,他對我可好啦。我要跟他過一輩子,一定要給您們生孫子!他十分想念您們,以後一定會回來看您們的。那時我們一起來看爸爸媽媽,還抱着您們的孫子。他說他早先有些事情做得不對,對不起二老。我相信您們會原諒他的。到底是您們的兒子嘛。他愛您們,您們也愛我們。馬上春節了,我們這裡也沒什麼好東西,拿來的東西希望爸爸媽媽見了能高興……”

  老人們看着信,看着兒子和兒媳的結婚照(“革命同志”式的),看着那達斡爾族姑娘和兒子笑眯眯地看着他們,眼淚一下子流淌下來,淌個沒完沒了。

  其實每個人心中必定有愛,不過時常被冷漠和偏見深深地埋在了莫名的深處,特別是那個不許有親情的年代。要不,我們為什麼總說“深深的愛”呢?你的愛早晚會在某種潛意識中衝出那無形的閘門,在看似乾涸的小溪中出現。當各個閘門都開了一條縫,泉水就能流動着傳遞愛。愛可以匯成條條永遠流淌的大河,最終成為無邊的海洋。


………………………………………………

  以前寫的老掉牙的故事。現在早就不寫了。估計也沒什麼人還會看。這年頭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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