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頭

--2009-11-19

看見底下西岸真誠地說出了五味廣大的心聲，一激動，喝了半罐“Canadian”，也不管墩鮑魚急不急了，先出手懷一段東大歲月。

那年（1987年？）在東大開始讀研究生。很累，很難。白天上課，下午5點左右還要趕去西新宿歌舞伎町附近的一家叫“梅園”的中餐館打工，這家餐館很大，也有點名氣。估計有200以上座位，老闆之一是台灣人。生非過要是常去那一帶轉，應該去吃過飯。餐館裡還曾經發生過槍戰，我還親眼看過山口組某大佬前來視察。。。看過《我在日本拉皮條》這本書的都知道，能在歌舞伎町這種全東京No.1的紅燈區開大餐館，背景不會淺了。

那時大陸去東京的留學生還不多，中餐館裡掂勺的、切菜的、洗碗的、端盤子的基本是台灣或香港來的留學生。剛去日本時很不習慣被他們像看稀有動物似地觀看、盤問。他們都不大相信這輩子還能有幸和大陸來的人面對面說話。

那天，來了幾個西裝筆挺、氣宇軒昂的日本人，眼高於頂地走了進來。總領班是老闆的表弟，平時牛B哄哄的，他小眼賊尖，一眼就看出這幾個是老客人，跟我們說，這是岩井物產的鳩山部長，貴客，不常來，不大好伺候，我不叫你們就別過來。落座後，似乎點了幾道店裡的招牌菜，還點了台灣產的方瓶的“紹興酒”（那時候大陸正宗紹興酒還沒人賣進日本來），表弟命我負責熱酒，然後盛在一個很講究的保溫托里端上來。

我端上去之後，因為表弟有話讓每一步都聽他的指揮，我就踏踏實實地站在一旁，虛心看着表弟耐心地一邊寒暄，一邊給鳩山他們斟酒，心說，真能矇事，台灣也能產紹興酒。表弟在日本端盤子多年，根據日本人的表情、座位就能看出座次，斟酒的次序絕不會紊亂。

日本人內心一般比較緊張，但在吃飯時喜歡顯得輕鬆。鳩山看見我把酒端來就退到一邊，就沖我說：“嗨，你滴，新來滴幹活？”

我：“嗯，不，哈衣！我的新來滴幹活。”

鳩山：“你滴，留學生滴幹活？”

我：“哈衣！我滴，留學生地。”

鳩山：“噢，那麼，你滴，在哪個學校地留學？”

我：“我滴，正在東大留學滴。”

鳩山一愣：“東大？東海大學吧？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幾個隨從見領導笑了，也放鬆大笑起來。我明白他們笑的意思，他們不相信面前站着給他們端盤子熱酒的支那人會是東大的。

我見過幾次這種場面，但是以前都是台灣或香港人質疑，我也懶得和他們理論。但眼前這幾個是日本人，我記得夢人還是誰說過“外交無小事”，家奴誤會了沒什麼，但咱不能讓友邦驚詫了，遂一本正經地從屁股兜里掏出學生證，說：“這是我的研究生證，請多關照。”

鳩山接過來認真看了幾秒鐘，突然，丫站了起來，雙手把學生證還給我，然後衝着我一個奧巴馬式的90度大鞠躬，嚇得我往後一閃，我還以為丫要跟我玩命呢，嘿嘿。

他坐下後說，對不起，剛才言語中要是有冒犯，請你原諒。

呵呵，類似這種事我還經歷過幾回。這就是典型的日本人。

（注）：早忘了日本客人叫什麼了，“鳩山”什麼的是隨手瞎敲的。

西岸原貼鏈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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