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被父母叫回家过生日。虽然我这人从不在乎生日什么的,但为了圆父母的一个心愿,还是乖乖地飞回家。乖乖飞回家的另一个原因,是要去探望得了癌症的大伯母。
这已经是我比较熟悉的上一辈人当中第三个得癌症的,另两个是父母的同学。三个都是女人,都是乳腺癌,而且她们都已经先后做完手术,把乳房都切除了。
写到这里我就想,治疗乳腺癌的外科医生成天切别人的乳房,来一个切一个,会不会象我们切包菜一样麻利,并且都切麻木了?
到家之后就去看望了刚刚出院的大伯母,她的脸色很是晦暗,人也虚弱了不少,站在一楼客厅里,更显得诺大一幢房子格外的空旷寂寥。这和我少年时期的记忆大相径庭,我的印象中他家总是高朋满座,热闹非凡的。因为,因为那时的大伯母是我们那里财政局的局长,自财政局成立以来的第一个女局长,自她出事之后至今十多年来,财政局也再没有出过第二位女局长。
大伯和大伯母看到我喜出望外,拉着我在沙发上坐定后开始天南海北的聊天。大伯一如继往地向我打听一些通过CCTV得知的美国的阴暗面和歪曲的报道,然后猛烈抨击美国。我很能理解他们那辈人被中共煽动起来的对美国的仇恨,所以也就端坐在那里洗耳恭听,估且代美国受过。
大伯母一看我这样子,马上把话题岔开,给我讲她治病的经过,我赞她坚强,她说心里还是害怕的,上手术台时她的腿发软,差点就跪下去了。
听到这里我心里一阵抽痛划过,我一直都很喜欢大伯母,和她打交道很舒服。混过官场的人都特会为人处世,能力也都超强。大伯母一生都算得上是个女中豪杰,临老却也有胆怯的时候。听说当初(我上大学的时候)她入狱时都是很平静的样子...
为什么我对《人民的名义》嗤之以鼻,那是因为我太清楚中共内斗是怎么回事。大伯母就是市长和市委书记斗法的牺牲品,被判了四年。还好我妈有个很亲近的学生在监狱当女狱警,重重地托她关照,大伯母在里面才没吃什么亏,我爸又打着市长的旗号四处活动,后面两年大伯母才得以保外就医回了家。
我也很怀疑得癌症是遭报应这种说法,大伯母的私德私生活完全没有问题。她们那个年代女人当领导,不象现在可以一路睡上去轻松搞掂。大伯母就是一个出身农村的,相貌一般的(但她当局长后气质很好),没有任何后台的普通的财务工作人员,用她的努力上进一步一步登上局长之位。这样的人如果用癌症去报应她,老天实在不公。
另一个得癌症的我父母的同学王姨,也是这样一个女强人,她的经历也很传奇。有时我会想,女强人容易得癌症,是不是和她们一生太过于要强,不甘于平庸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