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萬維讀者為首頁 廣告服務 技術服務 聯繫我們 關於萬維
簡體 繁體 手機版
分類廣告
版主:紅樹林
萬維讀者網 > 五 味 齋 > 帖子
你是中國人,會說中國話嗎?
送交者: 雲中草 2003年01月24日19:45:25 於 [五 味 齋] 發送悄悄話

寫作的時候,我把意識專注在“的”上。

  “的”這個助詞很有用,也很常用。它就象一根串錢的繩子,能把某個名詞(或代詞)中心語的所有定語連接起來。

  說到這裡,我就聯想起幾百年前的殖民者,它們往往只用一支旗竿或一個界碑,便能把一個遠離他們本土,甚且在面積上遠遠大於他們國家的土地宣布為其所有。那麼這旗竿或界碑便是個“的”字。比如說“大英帝國的”,“法蘭西帝國的”,當然,在中國元代,也有“蒙古帝國的”。“的”字便象一張無窮大的嘴巴,每“的”一下便把它後面的中心語——或者說是獵物——送進某個定語的肚子裡。

  這樣一聯想,我那多愁善感的心不禁為每句話的中心語傷感起來。因為它前面的那些定語總在限制它的範圍,“的”字越多,它的活動範圍就越縮小,越固定。比如說“路面的雨水”,這樣的話,“雨水”便不能灑向田野,灑向大海了;如果再說成“路面坑窪中的積水”,這“水”便不能飲用,不能流動,不能……等等。唉可憐的。

  我原來很無知地學人無節制的用“的”。那都是五四以後的作家和作品,他們把英語裡所有格形式“`s”的功能全部託付給“的”了。“的”體現的是西方人明確嚴謹的思維特徵,我們那些新文化運動的旗手們無疑是被這別人有而自己沒有的特徵吸引了,他們厭惡地拋棄了文言的“之乎者也”,傾心營建這西式白話。

  但後來我就發現,“的”在一句話中出現的次數太多了,便有些可笑。比如這句話,“我靠着逐漸黯淡的最後的陽光的指引……”,我每讀一個“的”,便要頓一下頭,一句話點了三下頭,好像在釘釘子。然而這句話卻是巴金先生寫的,並且我相信當時的文學青年一定把這句話奉為典型,爭相摹仿了。

  我的發現令自己很驚訝也很緊張,因為我的師長沒給我指出這個錯誤,我做了老師後也沒有告訴學生有這樣的錯誤。我們都走在錯誤中。而像這樣的錯誤在所謂的白話文中還不知有多少。我緊張了,就好象一個本來立着的聖壇突然倒塌,六神無主了。

  我就這樣對“的”產生了警惕,也對白話文產生了警惕。我認為前輩們還沒把事辦好,就得靠我們自己修補了。要修補就得找工具,找材料。現代漢語對“漢民族共同語”的定義中,有一條是“以典範的現代白話文為語法規範”,在我看來這個規定已失去其大半的作用了。我把學習的重點放回到文言文,又把批判的方向集中在西式白話文。

  我翻看過一些現代作品,主要是網絡上發表的年青作品。發現大凡文筆嫻熟的作品,大都透着古色古香;而那些古文根底較好的作者,往往在文字上駕輕就熟。就以去年炒作火爆的少年作家韓寒為例,我並不覺得他有多少常人沒有的天份,而是自小身受的古文薰育使他穿上了燦爛的裝束,他的光輝來自學習——健康的,正確的學習。因此我得出個結論,中國的傳統語言絕非已經僵死,而是遭到了扼殺。

  用中國的詞彙去就西式的語法,就象給一匹野馬拴了韁繩,它失去野性,也就沒有了活力。我把“的”比做一根繩索,正是替那些被馴服,被變得沒有個性的詞彙聲冤。它們原本是活生生的。

  語言在某種意義上體現着一個人,一個社會,一個民族的靈魂。扼殺語言就是殺人,殺社會,殺種族,有他殺,更有自殺。回首六七十年代的那場鬧劇,人們背語錄,寫大字報,攻訐,謾罵,毀掉了語言,也殺傷了靈魂。今天,我們還要寫作,我們必須重塑靈魂,激活語言。

0%(0)
0%(0)
標 題 (必選項):
內 容 (選填項):
實用資訊
回國機票$360起 | 商務艙省$200 | 全球最佳航空公司出爐:海航獲五星
海外華人福利!在線看陳建斌《三叉戟》熱血歸回 豪情築夢 高清免費看 無地區限制
一周點擊熱帖 更多>>
一周回復熱帖
歷史上的今天:回復熱帖
2002: 迷路者
2002: 寂寞之歌 in 19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