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有罪,虎城必死,稚子何辜? |
送交者: 公孫明 2015年12月21日23:07:10 於 [軍事天地] 發送悄悄話 |
抗日有罪,虎城必死,稚子何辜? - 楊虎城一家在渣滓洞遭滅門全過程(圖) 【公孫明按:此文中人物對話乃作者之追述,與當時發生之真況或有出入,但楊虎城及其幼子稚女(楊拯中,楊拯貴)與秘書一家(宋綺雲和夫人徐林俠、小兒子宋振中)、慘死刀下,是歷史事實。 蔣介石心胸狹窄,不能容物,以私害公,手段狠毒。嗚呼!抗日有罪,虎城必死,稚子何辜?】 文章摘自《軍統最後的暗殺名單》 作者:陶朱問 出版社:2005年湖北人民出版社
“楊虎城聽到兒子的慘叫,忙轉頭探看。楊進興和熊祥一前一後,將兩把利刃插進了他胸膛。楊虎城“哎喲”大叫一聲,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兩組劊子手不由分說,撲上前又狠狠地補上了幾刀,然後獰笑着,擦擦手上的血跡,便下山復命去了。本文摘自《軍統最後的暗殺名單》,作者陶朱問,湖北人民出版社出版。”
楊虎城攜夫人謝葆真、次子楊拯中在歸國輪船上合影 1949年8月,貴陽黔靈山下麒麟洞一所隱秘的四合院中,花白了大半頭髮的前國民黨西北軍將領、“西安事變”的發起人之一楊虎城將軍,佝僂着腰,懷抱幼女,步履老態地來到院中,然後緊靠在一方石案下,緩緩戴上老花鏡,徐徐展開手中的報紙,默默捧讀了起來。他已被蔣介石囚禁了12年,但萬萬沒有想到罪惡的魔爪正在向他伸來…… 蔣介石認定他是“元兇” 楊虎城由重慶秘密轉往貴陽,已在這個近乎與世隔絕的“夜郎之國”又被監禁了7個月。經過12年的監禁,楊虎城早已不復當年戎馬倥傯、征戰四方的豪情霸氣。他終日以夫人的骨灰盒為伴,愁眼相對一雙無辜的兒女。 這時,透過報紙,楊虎城已基本明了時局的變化,他在心中升騰起了熾烈的熱望。報上通篇都在登載蔣介石如何從廣州將政府遷來重慶,滿紙是荒唐的支吾之詞,明眼人一看,蔣介石已被逼得山窮水盡,企圖藉助大西南作最後一搏。 這時,負責看守他的軍統組長、原重慶白公館監獄長張鵠訕笑着湊了上來。 “老先生,委員長已將軍政系統全部搬到重慶,那裡組織了8萬人歡迎委座再到陪都,黨國上下齊心一致,堅決打好第二個抗戰。老先生對此有什麼感想啊?” 楊虎城就勢放下報紙,眼光瞟向霧氣瀰漫的天空,不着邊際地答道:“這天氣真怪,換了在重慶,熱得要命。偏偏在貴陽,這裡還跟過春、秋季節似的,一早一晚還怪有點冷。” 說着,楊虎城起身去召喚獨在一旁玩耍的幼女。監禁生活已使他變得異常敏感和謹慎,對於時局特別是蔣介石個人,他絕口不會吐露半個字。張鵠悻悻地走開了。 見張鵠離去,楊虎城不由緊緊摟住幼女,黯然垂淚道:“要是爸爸死了,你可怎麼辦?”小女兒稚聲稚氣道:“爸爸不哭,以後我們還要回蒲城老家。”幼女名叫楊拯貴,是其續弦夫人謝葆貞於1941年陪他在息烽坐監時所生,她給監禁歲月里的楊虎城帶來了莫大的慰藉。 楊虎城和張學良於1936年12月發動了“西安事變”,對頑固堅持“攘外必先安內”政策的蔣介石實行兵諫,痛陳他們的抗日救亡主張。“西安事變”和平解決後,張學良被判10年徒刑。楊虎城雖暫時逃過處罰,但被逼交出兵權,帶着夫人幼子及隨員“出洋考察”。 誰料,他一回到國內,就被蔣介石無理拘押了起來。在這10多年的囚徒日子裡,楊虎城夫婦及幼子和獄中出生的女兒,大部分時間被監禁在貴州大山深處的息烽。 蔣介石一直固執地認為,“西安事變”的發動,主要責任是楊虎城和共產黨,至於張學良,則是“少不更事,誤入歧途,受了別人矇騙和蠱惑”。換言之,在蔣介石心中,楊虎城是“元兇”,他必欲置之死地而後快,只是礙於內外輿論,始終不敢下手而已。 “西安事變”後,十七路軍已被打亂建制,重新整編,因此,楊虎城的處境特別艱難。3個年紀稍長的兒女雖被共產黨妥善安置,但身邊的幼子拯中和幼女拯貴一直不能出獄。 抗戰勝利後的第二年,息烽集中營被裁撤解散,全部搬去了重慶。過去那些凶神惡煞的特務也主動陪着笑臉,一口一個“老先生”,“恭喜您馬上就要畢業了”。可是,當一家人滿懷希望來到重慶,卻被直接送到歌樂山國民黨中美特種技術合作所,單獨囚禁。 楊虎城失望之餘,終日長吁短嘆。夫人謝葆貞更是怒不可遏,常常公開叫罵蔣介石全無心肝,一幫狗特務不是人。一年後,謝葆貞在憤恨中寂然逝去。 李宗仁釋放令化泡影 1949年1月,蔣介石內外交困,被迫隱退,由李宗仁出任“代總統”。 一心謀求“劃江而治”的李宗仁,為了顯示和談誠意,上台伊始便宣布釋放在押政治犯。他簽署命令,立即釋放張學良、楊虎城二將軍。 然而,當記者翹首期盼楊虎城出獄這個重大新聞時,卻始終不見動靜。他們立即趕往重慶市特別政府詢問消息。市長楊森裝作一問三不知,被問得惱火時,楊森居然答曰:“真是天大的冤枉,我這個市長又不管放人。再說,楊虎城關在什麼地方我都不知道。” 實際上,楊森知曉楊虎城關在何處。楊森早年投身滇軍,依靠賣身求榮,逐漸由一名四川軍閥投靠蔣介石,獲得信任。這個首鼠兩端之輩當然不會買李宗仁的賬。“那誰管放人?”記者窮追不捨。“西南軍政長官公署第二處。”情急之下,楊森脫口而出。 這個第二處實質上就是軍統西南站,站長便是殺人魔頭徐遠舉。記者再一次追問到他,徐遠舉裝腔作勢道,需要毛人鳳出具手續,人在什麼地方只有他清楚。 可毛人鳳此時正躲在上海族侄毛森的公館裡。李宗仁找不着毛人鳳,便命他的保密局長徐志道去“放人”。徐志道根本不知楊虎城關在什麼地方。他答覆說,即使知道了,沒有蔣介石、毛人鳳點頭,人仍然放不出來。 毛人鳳為應付輿論,忙去溪口請示蔣介石。蔣介石恨恨地說:“馬上把楊虎城給我轉移到貴州去。” 就在楊虎城望穿秋水,期望獲得新生之際,看守組長龔國彥卻突然通知他轉移去貴陽。 就這樣,楊虎城父子三人與秘書宋綺雲一家三口在分離十餘年後,又團聚了。他們在周養浩和新任看守組長張鵠的監管下,被軍統秘密轉往貴陽黔靈山下的麒麟洞。 1949年8月的一天,蔣介石從廣州飛往重慶。激情作態後,蔣介石撇下8萬人的歡迎隊伍,夜宿林園,叫來了陪侍的毛人鳳。 “楊虎城在什麼地方?”蔣介石手捧一杯白水,明知故問。 毛人鳳忙答道:“卑職按委座意見,已妥善轉移至貴陽。” “這個……中美特種技術合作所關了多少亂黨分子?”蔣介石又問。 “報告總裁,”毛人鳳趨步上前,回答道,“約為450餘人。” 毛人鳳請示如何處置?蔣介石猛地一揮手,“全部殺掉,一個也別留。” “那楊虎城呢?什麼時候把他送去台灣,張副座(學良)都送了過去。” 蔣介石霍地起身,憤然作色:“這個人早該殺掉了,留下他做什麼?” 三魔頭密謀暗殺計劃 毛人鳳心領神會。8月27日,毛人鳳來到了軍統位於市中心一座名為“漱廬”的公館裡,親自召來了保密局西南站站長徐遠舉和生產處長周養浩。三人密商了起來。 毛人鳳單刀直入:“總裁昨天指示我們,立即制裁楊虎城。這個人早該殺了,留至今日只能徒增麻煩。至於怎麼制裁,用什麼手段,這不同於其他,一定要做得乾淨利索。” 徐遠舉不解地問道:“殺掉楊虎城,這應該沒多大問題,關鍵就是楊虎城的兩個孩子和秘書一家子該如何處置?弄得不好,紙包不住火,他們會泄露出去。” “徐處長完全多慮了。”毛人鳳咧嘴一笑,滿不在乎地揮揮手,“斬草除根,總裁明示,一個也不留,留下來,難道讓他們來報仇不成?” 經過一番周密的策劃,毛人鳳決定將楊虎城等人秘密弄回重慶刺殺。 當日下午,周養浩回到磁器口家中,稍作停留,便來到了白公館。他令白公館做過行動工作的看守長陸景清、楊家山等前來密談。楊家山旋即召來渣滓洞看守長楊進興、安文芳、楊欽典三人,然後掩上門告辭而去。一個陰險、惡毒的暗殺計劃很快成型了。 周養浩不敢耽誤片刻,立即報告了毛人鳳。次日一大早,毛人鳳命周養浩將這三人帶到軍統位於造石場辦事處的禮堂,他要親自召見。 周養浩遂領着楊進興三人趕往指定地點,毛人鳳虛假作態地同楊進興三人握手寒暄後,便故作莊重地說:“今天找你們來,是要完成一個很重要的任務,要制裁幾個重要人物,要絕對保守秘密,不得泄露。行動時,用匕首,決不能用槍,以免發出聲音,暴露目標。” 他環視一眼楊進興三人,又加重了語氣:“事成之後,論功行賞。失敗收場,家法從事。” 1949年9月1日,貴州麒麟洞。下午午睡起床後,楊虎城照例坐在門前的一圓桌旁,看起當天的報紙。突然,一陣碎步急促地傳了過來,來人滿臉堆笑說:“給老先生道喜了。” 楊虎城定睛一看,正是監管他的特務組長張鵠。他下意識地放下報紙,一臉冷峻。 張鵠見他沒什麼反應,就跨前一步,抱拳賀道:“老先生要重獲自由了。周養浩處長已帶着委員長的明示來了,準備接老先生出去。恭喜!恭喜!” 楊虎城聽罷,一時不知說什麼好。良久,他才平靜地問道:“周處長到了貴陽?” “那自然,那自然。”張鵠一面答覆,一面引着楊虎城的視線指向了林中不遠處的石階。 只見一行人簇擁着一個身材纖細單薄的30出頭的年輕人正拾級而上。那人鼻梁上架着一副他熟悉的金絲眼鏡,嶄新的黃呢軍便服的領口上,嵌着一顆閃閃發亮的梅花金星。 來人正是周養浩。楊虎城對軍統特務素來深惡痛絕,唯獨對這位來自江浙水鄉、畢業於上海大學法律系的軍統少將懷有好感。可是,楊虎城哪裡知道,周養浩整人殺人更有一套,令人防不勝防。 “楊將軍,”周養浩坐下後,一臉真誠,他取出煙兀自燃上,然後深吸一口,“釋放你的消息千真萬確,這是委員長的明示。先接你去重慶,在那裡他要接見你,走走過場,再去台灣。當然,西安你們是回不去了。不過,退而求其次,台灣也不錯。黨國上下重要機構、達官顯貴都去了那裡……你獲得了自由,這才是最令人高興的事。我提前給您道喜了。” “可也不一定非得去台灣呀?”楊虎城露出了疑問。 “這很清楚呀!”周養浩把雙手一攤,“如果現在在重慶讓你恢復了自由,怎樣安置你?委座會讓你去共產黨那邊?所以,只有送到了台灣,這個事才好辦。說句將軍不要多心的話,在台灣讓你恢復了自由,你最多只能做個寓公,悠然林泉,不問世事,委座才放心。” 就這樣,9月5日,楊虎城滿懷希望地帶着子女、部屬與周養浩離開了貴陽。 罪惡的匕首刺向將軍 次日中午,押解楊虎城的車隊到達重慶遠郊松壩後,一行人簡單用過午餐,周養浩一看天色尚早,夜暮渡江的計劃無法實施,他又假惺惺地勸楊虎城在松壩小客站內歇息,如提早進入市區,會引起諸多不便。楊虎城見他說得有理,便同意了。 周養浩把他們安頓下後,立即鑽進轎車,風馳電掣地朝重慶市區狂奔,甩下楊虎城一行的後兩輛車。下午7時,周養浩來到了距重慶市區8公里的海棠溪。 在這裡,他遇到了等候多時的負責具體實施暗殺的行動組長楊進興。周養浩鑽下車,一臉疲憊。楊進興走上前遞給他一張毛人鳳寫就的便條,上面簡單寫道: 養浩兄,某人交由楊進興同志率領回渝,兄可先行過江回家休息。 周養浩不動聲色地收好便條,朝楊進興打過招呼,反身上車,先行過江回家輕鬆去了。 深夜過了江約莫一個小時後,汽車停在了歌樂山腳下。負責接送的那幾名特務恭敬地打開車門,攙扶着楊虎城,指着山上那影影綽綽的小洋樓道:“請主任暫在戴公祠住兩天,一面等委員長接見,一面等飛機去台灣。” 戴公祠原是抗戰之初,戴笠為討好蔣介石而修建的一座防空別墅。兩名特務左右挽住楊虎城,另一人貓腰在前引路。其兒子,剛剛20出頭便已花白了頭髮的楊拯中佝僂着腰,捧着母親謝葆貞的骨灰盒,沿着陡峭的石階,跟在父親身後,氣喘吁吁地攀援而上。 楊拯中抱着母親的骨灰盒被擁進了樓梯旁的屋子。此時,早已埋伏在那裡的楊進興、熊祥、王少山、林永昌等4名劊子手,正握着刀分成兩組,隱伏在樓上樓下的房間內。 王少山和林永昌趁楊拯中欲進門之際突然竄出,手持兩把利刃,迅即朝楊拯中腰間刺去。“爸!”隨着一聲慘叫,楊拯中頹然倒下,鮮血一下噴濺在了母親的骨灰盒上。 楊虎城聽到兒子的慘叫,忙轉頭探看。楊進興和熊祥一前一後,將兩把利刃插進了他胸膛。楊虎城“哎喲”大叫一聲,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兩組劊子手不由分說,撲上前又狠狠地補上了幾刀,然後獰笑着,擦擦手上的血跡,便下山復命去了。 再說隨後押送來的第三輛車到了後,秘書宋綺雲和夫人徐林俠、他們的兒子——小蘿蔔頭宋振中、楊虎城將軍的小女兒楊拯貴被引到警衛室,喘息未定,幾個劊子手握着血淋淋的屠刀,闖進房內。宋綺雲一下子明白了,他急呼:“中國共產黨萬歲!”話未完,劊子手就撲了上去,一刀捅進了他胸間。宋夫人徐林俠則苦苦哀求特務們放過兩個幼小的孩子,特務們哪管這些,一刀刺向了徐林俠。夫妻雙雙倒在血泊之中。 兩個孩子被驚得目瞪口呆,哆嗦成一團。但轉瞬間,兩個孩子就喪身在屠刀之下。 劊子手行兇後,刀上的血跡尚未凝固,就下山喝酒吃肉去了。不僅如此,他們還瓜分楊虎城隨身攜帶的錢物。為劊子手做飯的伙夫也得到了楊將軍女兒的一塊銀牌。這塊銀牌正面刻着“長命富貴”4個字,背面刻着“楊先生女公子雙月紀念,張止戈”14字。這是將軍女兒滿雙月時,息烽特務團長送作紀念的,不幸今天又落入魔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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