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花鉅款,向美國購得退居二線海岸防衛的二巡防艦。海軍原以沈葆楨、羅福星
為二艦命名;後又決定改為「銘傳」、「逢甲」,紀念劉銘傳與丘逢甲。
綠營立委蔡適應質詢指出,沈、羅、劉、丘的出身與海軍無關,建議以陳慶坤、梁
天價兩海軍將領之名命名,國防部長馮世寬似乎也有同感。陳慶坤曾任永嘉艦艦長,
1949年率軍艦突破解放軍之圍,獲頒青天白日勳章。(永嘉艦是1948年國軍接收的
美艦,歷史總是似曾相識。)梁天價當選中華民國國軍第4、5屆戰鬥英雄,於1954年
鯁門島海戰中,以艦長身分指揮雅龍艦擊沉、重創解放軍艦艇各一艘,掩護美軍顧
問與國防部情報員撤退,獲頒青天白日勳章。
1874年牡丹社事件爆發,日軍攻恆春,清廷急派沈葆楨來台籌辦防務。沈氏除了
「開山撫番」,致力於交通軍事建設之外,又奏請解除渡台禁令,讓包括台獨人士
祖先在內的許多漢人,大量來台定居。沈葆楨還奏請追諡鄭成功,並予建祠。日後
張學良謁延平郡王祠時,寫下意義深遠的詩句:「孽子孤臣一稚儒,填膺大義抗強
胡;豐功豈在尊明朔,確保台灣入版圖。」歷經國讎家恨的張少帥,體認到國家富
強統一的重要,遠高於黨派、政權之爭。清朝都不把明鄭當敵人了,國共還要互相
仇視嗎?
1884年中法戰爭爆發,清廷遣劉銘傳督辦台灣軍務,在霧峰林家協助下,趕走了想
染指台灣的法國艦隊。劉是台灣首任巡撫,對於台灣現代化,功不可沒。劉銘傳卸
任離台前,最掛心的是日本對台的野心。果不其然,1895年日本強行據台。深具民
族意識的丘逢甲先是呼群保義聚眾抗日,後因事不可為,遂內渡祖國,繼續戮力教
育事業與國民革命。曾參與黃花崗之役的羅福星,於中華民國建立後,來台成立同
盟會支部,進行地下抗日運動,「驅逐日人,收復台灣」是其心願。羅氏不幸於1914年
被捕就義。
沈葆楨、劉銘傳、丘逢甲、羅福星四人對台灣的意義,和陳慶坤、梁天價二人截然
不同。前四人的貢獻是抵禦外侮,保衛、建設台灣。在他們眼中,台灣是中國大家
庭的一份子。愛台灣就是愛中國,愛中國就必須保台灣。後二人則是國共內戰下的
國軍「英雄」,反共、抗共是他們的功績所在。前四人槍口向外,跟外敵爭奪我國
尊嚴。後二人槍口向共,在一國內部爭取我黨勝利。
明朝、清朝是中國這個「國家」之下的兩個「政權」,ROC、PRC則是後續的另兩個
「政權」。政權、黨派之爭,豈可凌駕國家民族利益之上?張學良懂得此道理,所
以他放棄一方之霸,支持蔣介石統一中國;他不計個人榮辱,但求國共同心抗日。
可惜日後拘禁他的蔣,格局、氣度不如張。蔣把國共兩黨恩怨,轉為此岸與彼岸全
體國人的對壘。「反共變反華」的台灣人,在蔣後紛紛變成台獨。不反華但無法厘
清政權、國家分野者,又誤把中華民國捧得比中國更高。內戰的上一代雖已逝去,
未參與內戰的下一代卻繼承反共、反華衣缽,不願以客觀理性態度理解大陸。這是
台灣的災難,也是中華民族的悲劇。
如果我說清大知名的李教授是台獨或獨台,他和多數讀者必定不以為然。但李許多
文章以及口中所說的「我們國家」,不但不是中國,也不是主權及於大陸的中華民
國,而是單指台灣:一個和大陸對立的「國家」。本文無意冒犯李教授,只想借用
他說明台灣一個普遍現象:即便斯文有禮、理性溫和的學者,也深受反共教育影響,
也錯把政權當國家。至於國防部不知為何而戰,又去騷擾不會認同台獨、獨台的古
人,那就更不足為奇了。
軍艦命名前,請先想清楚台灣的敵人是誰?毛、蔣墓木已拱,如果對岸仍是台灣首
要敵人的話,就請「國軍」饒了沈、劉、丘、羅,讓他們地下瞑目。綠營如不願紀
念甲午海戰殉國的水師將領(與台灣有關),乾脆用後藤新平、八田與一、史明為
軍艦命名,就請別折騰生不逢時、被迫兄弟鬩牆的陳慶坤、梁天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