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閻錫山會同衛立煌商議，決定忻口前線分左中右，左地區指揮李默庵，右地區指揮劉茂恩，中央地區指揮王靖國（咋又是他呀？這位崞縣守備總指揮自己棄城、卸任之後又升職了！真是打得好不如混的好啊！這可把張培梅氣了個半死。）預計中央地區南懷化將是日軍重點進攻路線，後期將會調進大量援軍，部隊歸屬不同，為統一指揮，特設中央地區前敵總指揮郝夢齡，中央地區前敵副總指揮陳長捷，共同負責負責中央地區作戰。

會商完畢，衛立煌立刻趕到忻口前線巡視陣地，重點還是郝夢齡第9軍所守衛的中部地區。

閻錫山接着又把炮兵副司令劉正衡叫來。劉正衡這次充任忻口炮兵總指揮，一聽閻長官召喚，劉正衡叫上35軍的炮團團長司尚元提着個大皮包就來了，劉正衡讓司尚元擔當忻口炮兵技術指揮。這二位從9月底就忙開了，帶着人把忻口裡外跑了個遍，繪製了各種地圖、坐標，準備了好各種炮火配置圖。

“報告長官，卑職劉正衡、司尚元前來報到！”說着打開提包拿地圖就要跟閻長官細講。

“不必了。”閻錫山手一揮，“此次忻口會戰乃是有進無退。若是忻口失守，太原也就暴露，山西也就危險了。日本人這次叫囂着10萬人要進攻太原，咱們也就沒啥可說的了。9個炮團全部部署在忻口，10萬鬼子，俺就給他準備10萬顆炮彈！一個小鬼子給他分一顆炮彈！”

二人一聽，閻長官這回可是砸鍋賣鐵了，這日子不過了！也就不能過了！忻口守不住，小鬼子不就到太原了嗎？！劉正衡、司尚元徹底領會了閻錫山的精神，回到本部，憋足了勁兒，把能調動的炮都調到忻口。晉綏軍總共就有360門大炮，這次直接調去270門。運炮彈！有多少就運多少，留着幹啥，留給小鬼子打咱們？！咱的炮可都是仿製小日本的，通用啊。

太原到忻口的鐵路、公路上，車來車往，晝夜不停向前線運送人員和各種物資。

10月11日清晨，原平陷落，日軍第21旅團隨即按原計劃超越被姜玉貞搞得半殘的第15獨立混成旅團，在忻口前線陸續展開。

二戰區發布忻口會戰總動員令！

二戰區再次發布處決李服膺通告，嚴明戰場紀律，二戰區執法總監張培梅帶領憲兵大隊前往前線督戰！

11日下午，21師李仙洲率領3個團增援第9軍，配置在322團左側，負責與左側第10軍的聯繫。

12日，日軍飛機對第9軍陣地做了偵察和轟炸，三浦敏事指揮第21旅團41聯隊展開。針對守軍依山布防的情況，日軍也是一一對應。第106大隊置於東泥河、王家莊、弓家莊一線，攻擊下王莊第9軍前進陣地；第107大隊置於泥河北村兩側，攻擊南懷化地區；第110大隊置於永興、石河地區，作為旅團的預備隊。108、109兩個大隊採用一線布置，置於池上、新練莊，主要任務是攻擊南懷化以南的高地。堤支隊隨後趕到，會同急着還想來送死的獨立混成第15旅團的展開於蘭村、閻莊、衛村、水油溝、麻崗一帶，準備攻擊駐守於大、小白水一線的第10軍。

很明顯，日軍是不分主攻、助攻，想要全線發動攻擊，試圖一舉擊潰忻口正面所有守軍！

13日清晨，日軍出動20多架飛機出動轟炸守軍陣地，隨即炮火準備，然後全線發動衝擊！

忻口防線左翼大白水村比較突出。如果日軍不能占領大白水村，也就不能南下深入；不過就算占領了大白水村，西側的朦騰村守軍又可側擊，而且越往西地勢越高直到五台山，要想攀登，實在費勁，不要說行軍打仗了。日軍不管這些，看見守軍就打！獨立混成第15旅團攻擊大白水村，堤支隊攻擊南邊不遠的小白水村。

大白水村築有寬厚的土圍子，夯土築成，堅固異常。山西的土財主們把屋子修的結實的不能再結實，那是想傳給子孫後代多少輩兒的，沒想到日軍的薄皮戰車竟然沖不動，這土圍子現在成了第10師28旅57團的好陣地。

日軍獨立混成第15旅團不知道這些，他們自家的房子都是木棍、紙片子糊的嗎？哪見過這些！不就是一些土牆、土房嘛，用戰車一衝一壓就成了自然景觀了，好說！集中了10多輛戰車，強——拆——！

先是炮火對大白水村前的工事近距離精確打擊，然後戰車，沖！第10軍雖然是中央軍精銳部隊，可從沒跟戰車打過交道，在村外防守的57團二營4個連長，三亡一傷！一營配屬一個戰防炮排2門徳制37戰防炮，看見戰車，上來就打，連打兩發都沒打中。一營長在後邊大聲叫，“再打不中，老子殺你排長的頭！”戰防炮排副排長急了，上去拉開炮手，五發炮彈打爛三輛戰車！

這時敵機發現了戰防炮排的陣地，幾架飛機輪流攻擊，十幾門大炮也集中轟擊，十來分鐘，這個戰防炮排連人帶炮都炸得無影無蹤了！

沒了這兩門戰防炮，57團頂不住這些戰車的衝擊，稀里嘩啦退回村里。這下小鬼子高興了，強拆正式開始！炮管向後，戰車嚎叫着衝着土圍子就上來了！

“當！”

“哎呀！疼、疼、疼，腦門兒咋這疼尼？你們疼不疼？”

“疼！”好！有夠硬！再來！

“當！”“當！”“當！”

“嘿！嘿！嘿！龜田君，別撞了，再撞咱這戰車就成零件了！咱們也就成了正兒八經的玉碎片了！”

“好，不撞就不撞，咱用炮！”退後，炮塔向前，“當！”一炮，俺這山西土圍子對小鬼子的短管兒炮理會都不理會，“當！”“當！”連開多少炮，沒有用！

當然沒用！想當年，俺大秦始皇帝的陵墓宮牆就是用夯土建成。夯好一段，就用箭射。這邊準備好射箭，旁邊就站着一位舉着大刀的士兵，看着包工頭的脖子。這箭要是射不進土牆，掉下來就算合格，要是箭射進去、掉不下來，這大刀就要落下來了，包工頭可是要人頭落地！這大白水村的土圍子說不定就是當年給始皇帝幹活的工匠後代給干的，祖傳的手藝，兩千年的招牌！小鬼子你來試試！

小鬼子有點發愁，這可咋辦？強拆了多少回了，第一次碰見拆不動！俺還就不信了，10多輛戰車圍着大白水村的土圍子轉開了。

轉了一圈，土圍子總有門吧，好，從這兒進！三輛戰車沖開路障，撞掉大門，一頭就撞進來了！57團守寨子大門的守軍沒有應手的傢伙事兒，眼瞅着三輛戰車進來沒辦法。扔了些手榴彈，太小，沒用。不像晉綏軍有專門守山頭的大號手榴彈，足有小西瓜那麼大，來一顆結實的，鬼子這薄皮鐵棺材就成廢鐵片兒了。196旅在原平可是讓小鬼子嘗夠了這小西瓜的滋味。中央軍雖然裝備好，你還真沒有這東西。你就是有，你也背不動，你也扔不出去。山西多山，守軍在山頭上往下一扔這小西瓜，用不了多大勁，嘰里咕嚕往山下一滾，“轟”好使！

行，你們戰車進來可以，步兵就別想了。57團機關槍亂掃，鬼子步兵倒是一個也沒進來。又趕緊扔麻袋、堆石頭，有啥用啥，把路斷了。

三輛孤零零的鬼子戰車一點也不含糊，在村子裡順着路橫衝直闖（土房子太結實，撞不動。）戰車上的小炮、機關槍不停開火，一直衝到了28旅旅部，把守衛旅部的士兵全都打死了，旅長陳牧農翻窗落荒而逃！

守軍的步槍機槍、手榴彈一點兒用都沒有！正在這兒火燒火燎的時候，不知道是誰從房裡誰家炕上拽下一床大花被，澆上汽油，抱着大花被追着戰車跑，給它蓋床被子！這小街小巷的，戰車的死角很大，沒看見這床大花被，一下子就給罩上了。蓋好被子，這戰士掏出顆手榴彈，一拉火，扔在被子上，“轟”着了。戰車一頭就裝在牆上了，啥也看不見，都是火啊。57團得理不饒人，上來一群人，乒乒乓乓，打爛了。另外兩輛一看不好，這是啥被子啊，不蓋不蓋，轉身順着原路就跑，到了土圍子門口，三拐兩撞，跑出去了。氣的一營長直罵，咋弄的，不是路障嗎？戰士看看營長，本來是防着外邊進來，沒想到裡邊跑出來了，這路障堆得靠外了！

啥也別說了，趕緊再堆東西！

鬼子的戰車退出大白水村也不走遠，分區巡邏，要把守軍先困住再說，東大門自然是重點看守。戰士們只要一露頭，鬼子就是一梭子，搞得57團成了縮頭烏龜，兵力調配更加談不上，28旅旅長陳牧農是一籌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