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80年代初,航空工业部决策引进一批科研试验、计算设施,形成所谓“科研小配套”,以强化应用研究能力,加速型号研制进程。其中一套重要的系统,就是“飞行试验实时数据系统”,代号“骊山系统”。当时中国找到了法国Sfim公司进行技术引进。Sfim公司是法国一家主要航空电子系统开发企业。1980年2为4日,Sfim公司董事长拉蓬飞抵北京,准备第二天就跟中方签署合同成交。当天晚上,中方设宴招待拉蓬,在宴席宾主交谈颇为融洽。
拉蓬董事长给中方的印象是:短小精悍,沉稳老练。爱国热情溢于言表。原来这位拉蓬董事长,背景可并不简单。他出生在1923年,从战后到1958年长期在国防部任职,同时还是法国国防与国家安全委员委员会的成员,可以算是戴高乐将军的忠实部下。言谈举止间大有法国所有优于一切的气概。
因此当时中方就琢磨,最好能顺应这位法国公司董事长的爱国精神,以便于今后交往和顺利执行合同。于是,中方代表就询问道:拉蓬先生,谈判小组已经把合同稿准备好了,明天就能签字,现在有一个问题,您是准备用美元计价,还是用法郎计价?中方对此没有要求,就看您的选择了。
当时这位拉蓬董事长马上就豪情万丈地回答说:“法郎是世界上最好的货币,我当然要法郎。”中方又问:“合同稿上原来写的总金额是1000万美元,现在法郎对美元的比价差不多是4:1,如果同意,我们建议就把那一页重新打字,改成4000万法郎,不再算小数,行不行?”拉蓬一秒钟也不犹豫,爽快地回答:“就这样办!”
第二天,1980年2月5日,中方就同拉蓬签署了“骊山系统”成交合同,总金额确定为4000万法郎。两年半后,1982年12月,“骊山系统”在试飞研究院正式投入使用,在数据采集、实时监控等方面大大提高了新机试飞的效率,完全达到中方决策引进的预期目标。
不过给中方的另一个始料不及的惊喜,是合同签署后法郎就持续跃值,跟美元的比价越跌越低,一直跌到6:1的水平。我方按合同规定,分期支付法郎,结果为引进“骊山系统”最终只动用了680万美元,差不多省下了我方申报批拨款1000万美元的三分之一!
更让人惊讶的是,在发现法郎大幅度贬值后,中方以为Sfim公司大概会要求改用美元支付。但实际上,Sfim公司始终没有提出改用美元支付的要求,一句怨言也没有而是默默承受了法郎贬值带来的损失。看来,在拉蓬董事长眼中,对法国的热爱和对承诺的坚守远比金钱的损失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