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萬維網上出現了一個新網葉,<高山流水>. 開始我沒當回事,一次偶然的機會我發現裡面有許多我以為再也聽不到的老歌, 就成了裡面的常客.
我66年小學畢業,69年去了黑龍江農村,因此音樂知識為零.有一次受姐姐委託, 要完成歌劇 <江姐> 手抄本的巨大工程. 一天, 姐姐見我在奮筆疾書的同時,口中還念念有詞”一二一二”, 就好奇的問我那是在幹什麼?當她知道那是我在念音符時, 差點沒把飯給噴出來.
我在農村那六年,大概是我國歷史上城鄉差別最小的六年了,在文化生活方面尤其如此. 不管城市農村, 都是八個樣板戲外加三大戰連軸轉. 除此之外, 只有從電台里收聽一些”革命歌曲”和(毛主席)語錄歌詩詞歌了. 那時的<戰地新歌>, 其得寵程度決不亞於今天的<哈利波特>,至少在我們村莊是如此. 那時的一些歌曲, 內容暫且不論,聽起來倒還真不錯,當然這和當時文化生活極度貧乏亦有關係,就象小時候記憶中的一些美味現在就不過如此了. 由於唱多了, 每一集 <戰地新歌> (共三集而已) 中的約一百首歌, 我敢說至少可把70首的歌詞一字不差背出來. 曲就很難說了,但一般來說前面兩三句還不至於走調.
由於實在無聊,除了唱歌以外, 與歌有關的話題也成了談話內容. 有些人以廣記聞名,有些人以博學著稱. 沒跳掉第二段的讀者應該知道,博學是輪不到我了, 我只好利用記性好的優勢, 在廣記上下了一番工夫,就和當今年輕人背托福GRE差不多. 除了背歌詞之外, 哪個作詞,哪個作曲,誰的原唱,可稱爛熟於胸. 那時候的名家, 大部分是中央樂團及北京軍區文工團的, 許多名字我還記得, 同音字的錯誤就在所難免了. 張震富耿蓮風或許是全國唯一的一對男女聲兩重唱了, 我想這需要中央特批,否則就很難解釋全國只有一對. 郭頌先生的<走上這高高的興安嶺>, 詞曲唱一人獨攬, 是眾人的崇拜偶像之一. 羅天嬋的女中音, 似乎不用動嘴巴,至今也不清楚她是怎麼唱出來的. 孫家馨(?)演唱的<毛主席關懷咱山里人>,其中的一段簡直就是嗩吶獨奏. 以後廣州部隊的鄧韻的唱腔有幾分相似, 但還是差了好多. 前兩天有人放了一段自唱<我愛五指山,我愛萬泉河>, 聽眾們將其與李雙江比較,但原唱實際上是游國屏. 73年(?) 國慶的記錄片, 有一首女高音獨唱<頌歌一曲唱韶山>, 歌相當好聽,唱得也不錯,難能可貴的是, 女演員長得很漂亮,身材也很好. 大家知道, 女高音由於職業關係,這樣的身材是很少的.這件事也成了大夥的談話內容. 還有一位男中音溫可征,上海音樂學院的,唱歌極為認真,嘴巴張得其大無比.他出來時已是黎明前的黑夜,家裡有一台九寸的黑白電視,想象力豐富的姐姐當即評論,可以放進一個馬玲薯.
除了”革命”歌曲以外, 其他的歌我們也唱, 主要是在文革中已視為老歌的歌. 歌劇<江姐>, <十送紅軍>, 曾有人在澆大糞的時候來了一段”紅米飯來個南瓜湯”, 馬季若是知道一定會拜他為師. 大概由於地緣關係, 外國歌曲中<喀秋莎>和<三套車> 唱的較多. 當有人用口琴演奏一曲 <莫斯科郊外的夜晚> 時, 大家簡直是歡聲雷動. 有一天, 駐村的軍宣隊將我找去了, 說我當時嚇得魂不附體實在是不過分. 他問你們收工回家都幹些什麼. 我就說下棋,唱唱歌, 連打牌都沒敢說. 接着就直擊要害,聽說你唱過黃色歌曲. 我想我連聽都沒聽過,怎麼可能唱呢? 我就如實告之. 他叫我回去再想想. 一兩個星期過去, 我沒有想出來, 他倒也沒叫我再去, 真是謝天謝地. 有一天, 我在哼一首不知名的小曲, 旁邊有人善意地告訴我, 上次軍宣隊找我去, 據說就是為了這首歌. 我嚇得馬上閉嘴. 他告訴我, 這是一首圓舞曲, 叫 <馬蘭花開>. 歌詞我本來就不知道, 曲還記得一些, 第一句相信不會記錯 (12)(61)(56)(123), 括號中是一拍半,半拍. 文革後我多次想找這首歌(曲), 均以失敗告終. 如有<高山流水> 網友能使我一嘗宿願, 本人將不勝感激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