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國的秋

—— 致南國的友人和弟子們 

有人說，南國的秋，“色彩不濃，回味不永。……比起北國的秋來，正象是黃酒之於白干”，不夠刺激，不夠鮮明，缺少激情。好像秋的性格，就應該無比的張揚，要麼豪情萬丈，要麼極盡悲愴。

我的秋天經歷，主要來自北國。所以，北國的秋似乎就是秋的全部。直到幾年前，來到嶺南的羊城。在北回歸線上倘佯了三個秋季，才砉然醒悟：南國的秋，自有其獨特的風致。

南國的秋天，沒有斑斕的色彩。綠，溫情而執着地在這裡堅守着。無論金風乍起，還是彤雲漫天，南國的秋仙子就是不改裙裾的顏色，她用鮮綠呵護着畫山秀水。

“不在秋日改色，那草木生靈何時換妝呢？”我好奇地問。

“在春天！”友人答道：“當春芽抽出時，陳葉被擠出枝頭，依依地分、悄悄地飄、靜靜地落、盈盈地化在綠色的地上。好像換妝的事從未發生，猶如舞台暗轉，柳暗花明”。

秋天來時，北方的寒也會洶洶地來。於是，南國的雲起了，柔柔地把它化作習習清風。這清風在水面上浩蕩着，讓疏影橫斜、暗香浮動；這清風在山林里招搖着，使月上柳梢、人約黃昏。

南國的秋，啟動了生命的交響：秋蟲唧唧，秋鳥驚鴻，秋蛙擊鼓，秋鶴高翔！

南國的秋，是內斂的陽剛、低調的豪情、深沉的大愛！

每當中秋來臨時，地不分東西南北，人不分男女老幼，誰不《望月懷遠》?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情人怨遙夜，竟夕起相思。滅燭憐光滿，披衣覺露滋。不堪盈手贈，還寢夢佳期”。

這千古傳唱的詩篇，不正是南國的秋孕育的麼? 它的作者就是南國才子張九齡。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我想，唯有南國的秋，才能出落這“曲江風度”，才能養成這剛正不阿、又柔情似水的大丈夫！

南國的秋，你是綿中的剛，你是剛中的綿……綿羊的綿，剛勁的剛；你是月光之歌、更是陽光的一面！

2010年9月25日凌晨於加州聖地雅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