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手灰子離世，他說“一切都會好的”

                               范學德 

前記：幾天前聽到灰子離世的消息，怎麼也不敢相信。翻看舊文，一切就像在昨天。我曾說，灰子是我從《中國好歌曲》第一季（2014年）撈出來的朋友。熱血青年，窮哥們，搖滾。

1.   對不起，灰子

小時候看過一部紅色電影——《地道戰》，其中有一句日本兵的台詞說，悄悄地進村，打槍的不要。這次回中國，我本來也想低調，但沒想到，人還沒回去，就中槍了，幾個群中發了我要回去的消息，還有熱烈歡迎的。不知道歌手灰子弟兄從哪裡看到了這條消息，他給我發了一條短信：“范老師，您來北京啦，方便看您嗎？”那時，我剛到北京後又準備離開，在13日才看到了他的信息，只好回信說：“我下午離京，才看到，對不起。”

        但我記住了灰子的熱情。

我沒見過並且也不認識灰子， 2014年看“中國好歌曲”的過程中，我認識了另一個歌手李夏，在同他的聊天中，我知道了灰子的一些故事。

        李夏說，2010年我受到了一次失戀的嚴重打擊，第一次被女友拋棄，一下子把我狠狠地擊倒在地，我每天只能睡兩個小時，終日以淚洗面，老是想自殺，活不下去了，極其自卑。

        在我最痛苦的時候，以前身邊的那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們，一個也沒來主動看我的，我們以前在一起談道談佛，談得天昏地暗，但現在一個人也不來了，就把我一個人留在天昏地暗之中。就在這時，一個人來了，而我與他在此之前志不同道不合，他就是灰子，他是一個基督徒，信耶穌，而我信佛信道。

        灰子是我的鄰居，他以前跟我講過多次耶穌基督，但我聽不進去，每次他跟我講基督，講聖經，我就用中國傳統的那一套東西跟他理論，十分驕傲。怎麼也沒有想到，我這次失戀後， 他沒有離棄我。其實他和我一樣，當時也窮困潦倒，卑微到了極處。但是，他每天無微不至的照顧我，給我做飯，幫我打掃衛生，陪我聊天，開導我。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三個月，整整三個多月，直到有一天他看我實在難過，就說，我們一起禱告吧，他就帶我禱告。那天只是念了耶穌教我們的“主禱文”，就在念的過程，突然我感覺我心裡的洪水泄閘了，憋在裡面的巨大黑暗和痛苦一下子消失了。同時，我感覺到在我身後，有一雙溫柔的大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好像有人在我的耳邊輕輕的說：“沒事，一切都會過去的。”

        就這樣，我信了耶穌。我睡眠的時間一點一點增加到了三個小時，四個小時。七個月之後，沒有看醫生，沒有服藥，我慢慢竟然恢復了正常。耶穌救了我的性命。

2.   一切都會好的

        8月24日下午，我準備返回美國的前一天，看看晚上還有一點空閒時間，我給灰子發了短信，告訴他我回到了北京。他立即說要來看我。和李夏一起來。他住在順義，地圖顯示，他到我這裡要將近兩個小時。本來以為沒有可能了，沒想到，快到半夜十點了，他開着車子和李夏一起來了。

        灰子穿了一雙紅色的皮鞋，頭髮往後梳，油亮油亮的，挺洋氣，不像他在“中國好歌曲”中留給我的印象：一個土氣的實在人。但我們一坐下來聊，他那股實在勁就湧上來了。他說他過去很敗壞。但主救了他。他還透露了上《中國好歌曲》演出時的一個秘聞，說他原來留了一個大辮子，挺長的，上舞台演出時，盤起來了，戴上了一頂帽子蓋上。他本來打算唱完歌后，把帽子一扔，大辮子一甩，導師楊坤說，一定會火！但想想後放棄了，說央視肯定不能播出。那不成了反清復明啊。

        我們聽了都笑了。

        李夏最近不怎麼順，信心有點動搖。灰子跟李夏說，會好的。相信主，一切都會好的。灰子的聲音很美，說出那句話時又深沉又圓潤。

        我告訴李夏，靈修大師諾諾域治的茱莉安（Julian of Norwich 1343—1413）有一句名言：“一切將會美好”。英文就是 “ All shall be well ”。

        李夏一再點頭。灰子說，要禱告，一切都會好的。

        灰子拿起了吉他，唱起來他自己作詞作曲的一首讚美詩：“萬王之王。”這個我印象中唱搖滾的漢子，突然那麼溫柔：“朝陽灑在牆上，結滿了葡萄，又開始一天新的祈禱。一宿雖有哭泣，清晨便歡呼......哈利路亞，耶穌，萬王之王。......”

        我沉醉在讚美之中，真美的旋律，真棒的歌詞。“哈利路亞，耶穌，萬王之王。”

        我說，我在澳大利亞的修道院小鎮曾經聽過修士吟誦聖經中的詩篇，他們最後說哈利路亞時，聲音就像你的歌聲那樣優美。真希望中國的教會多唱這樣的讚美詩歌。

        灰子說，感謝主。我還要多寫。

        夜裡十一點多了，我們還沉醉在這美好的交談中，灰子再次對李夏說，要禱告，一切都會好的。

        我說，是的，相信主吧，一切都會好的。

完成於2015.8.26

注，2015.8.26 從北京返回芝加哥後9小時，還在時差中，睡了兩個小時，醒來，完成此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