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澀的回憶:一百年前南非華人的艱難創業史

今天，越來越多的華人來到南非創業發展，許多人經過了艱苦創業、辛勤勞作，儘管目前遇到了諸多的困難，但是事業仍然取得了成功。在當地人的眼裡，華人就是富人的代名詞。然而，許多新僑並不了解也不知道，在南非這塊土地上，百年前華人來此創業遭受的屈辱和艱辛。

在19世紀60年代的南非，英國殖民者占有開普敦和夸祖魯那他兩省，荷蘭人的後裔布爾人在奧蘭治自由邦和德瓦士蘭成立了兩個共和國。19世紀末，契約華工在英殖民者統治的開普和夸祖魯那他省殖民地所剩無幾，那些萬里迢迢來南非“淘金”的華人，一開始就遭受到了冷酷的歧視。

早期南非殖民者毫不掩飾他們對華人的蔑視、嘲諷和敵視。1898年在東開普報紙上曾經刊登了一篇文章，標題為“一批亞洲人入侵”。文章中說，“伊麗沙白港近日經歷了一場黃種人入侵。一批從模里西斯來的華人和印度人，使得當地海關官員忙了很長時間對他們進行檢查。每一個黃種人都隨身攜帶一個大包袱。

他們當中大部分不懂英語，他們在海關官員下令打開包袱的時候樣子很可笑，海關官員把他們的行李翻了個遍，看來這些華人沒有什麼感情，當他們看到自己珍貴的東西被粗魯的踢來踢去，已經沒有了反映，嘴巴因目瞪口呆又張大了一些而已。

當海關官員問一些些華人來的目的是什麼時，他們都比劃是來賺錢的。海關的官員認為，不管他們來幹什麼，有一件事情是肯定的，那就是當局和衛生部門必須檢查他們的身體，黃種人的到來會不會傳染瘟疫和疾病。”

1891年，白人、黑人和印度人在夸祖魯那他省殖民地的人數為4.5萬、47萬和4.6萬人，而華人只有77人。至1904年，華人只有165人，但是如此少的華人在那夸祖魯那他省的定居也引起了強烈的反響，殖民當局繼1897通過了“限制移民法案”、“商人許可證法”外，又於1904年通過了“移民過境”，對華人的在殖民地內的定居、旅行和經商活動大加限制。

根據這些法律，那些取得了商業許可證的華人被吊銷了證件，一些到殖民地轄區外經商的華人被拒絕再次入境。1900年至1904年間，共有752名華人被拒絕進入殖民地。

當時，在開普地區英國殖民地當局對華人的歧視作法更加嚴厲。

在1904年頒布了共有36款的“排除華人法令”中，英國殖民當局規定，除了生為英國屬民，加入英籍者或獲得總督特許證者外，任何華人不得進入或在殖民地居留，華人從開普殖民地一處前往另一處，哪怕是短暫的走訪，也必須向當地官員報告，任何人不得與不持有總督特許證的華人有任何貿易往來或租借房產，任何犯有兩次賭博罪行的華人在服刑期滿後被遣返回國。

地方官員有權搜查華人在殖民地的任何居所，地方法官有權傳喚轄區內的所有華人；任何過往船隻、車輛在進入殖民地之前必須報告是否載有華人；如有非法華人，這些船隻、車輛必須把華人送回原地。

警察和鐵路官員有權阻止沒有合法證件的華人進入殖民地，只檢查火車票而不檢查證件的鐵路官員將被撤職查辦，違反上述法律的官員，將被罰款或被判一年的監禁和被驅逐出殖民地。

對那些申請特許證的華人，必須留指印，要脫光全身後檢查胎痣，並將指印和胎痣登記在特許證上。

華人對上述種種歧視政策進行了頑強的抗爭。針對白人移民對華”賭博”、”吸毒”、”無道德”等等方面的污衊和攻擊，一名華人在1890年4月金伯利”鑽石礦廣告報”上發表了一篇文章。

文章說：”有些人說華人吸毒、賭博，是的我們不否認，華人當中有些人喜歡冒險，但是比起白人屢遭查禁的賭博手段來講，華人只不過是在效仿而已。華人吸食鴉片，我們倒要反問，華人是從哪裡來的鴉片，是誰賣給華人的，出賣毒品的人比吸食者更要惡毒百倍，殖民者的法律在鼓勵出售鴉片，說華人沒有道德觀念，簡直是污衊，中華民族的勤勞善良的傳統美德在世界廣為傳播。”

1904年9月14日，97名在德班的華人聯名上書夸祖魯那他省殖民者當局，對於要求華人在特許證上留指印並隨時攜帶證件的歧視作法提出抗議，他們在請願書上說：”在東方，留指印的作法只針對特別罪犯時使用，強行對華人居民施以此種措施無異於污辱。”

請願者認為可以用別的方法證實華人的身份。

開普殖民當局要求華人必須持有的特許證被華人斥為”狗證”。讓每個華人脫光衣服檢查痣記的規定更引起了開普敦、東倫敦、伊莉莎白港等地華人的憤怒。

這些華人除了上書請願外，還集資派代表到倫敦向清朝駐倫敦的外交大員訴情。

1876年7月，在德瓦士蘭共和國(包括約堡和比陀周圍的大片地區)東部地區，在蜂擁的淘金隊伍中有七名華人。1886年，約堡附近發現金礦礦脈後，又有華人湧進淘金隊伍，至1890年，至少有120名華人住在約堡。在1876年有管理官員向上級請示華人能否淘金，得到的答覆是：”在任何情況下也不允許華人以任何目的得到淘金特許證，因為他們不是‘白人’。”被拒絕的華人只好做其了小本生意。

自1888年至1899年，布爾人在11年間通過了一系列的歧視華人的法令：

一、所有華人必須遷至指定區域；

二、嚴禁華人在非指定的區域內開店和居住；

三、每個華人必須支付25英鎊申請特別通行證，這個通行證每年更換；未按照官員要求出示通行證的華人將被逮捕、罰款或監禁；

四、華人不得借用白人名義租用房屋；

五、華人不得在人行道上行走；

六、華人不得在公用車道上行車；

七、華人不得購買或擁有酒類；

八、華人旅行時只能乘坐火車三等車廂等。

面對這一系列的歧視法令，在德瓦士蘭共和國的華人自1897年開始不斷上書抗議。當年約堡有420名華人在請願書中說，他們只是想開一些利潤極小的小買賣，使得當地的一些窮白人受益。

他們要求在南非得到外國人能享有的“自由貿易和居住的權利”。由於華人店鋪的貨物確實廉價，一些貧窮的白人也向當局請願，然而這些請願並沒有打動當局。

面對殖民者當局對華人的歧視，在華人的請願活動中，逐漸形成了一些華人社團和一些早期的華人領袖，這讓旅居南非的華人們團結了起來。

華人們以社團為核心，與殖民當局做鬥爭，爭取做人的尊嚴和生存的權利。

在南非老僑中保留的一張中華總工會19名代表於1906年的合影照片背景中的兩副對聯，生動地表露了當時流落在南非的華人在飽償酸楚後痛感國弱、企盼強國、欲為華人利益一爭的心聲。

這兩副對聯的內容是：“寄旅南非痛吊政殘且思禁逐情形悲國弱，唯盼東土睡獅心醒還念拓充勢利壓全球”；“天下無爭不可為只憑一腔熱血，匹夫有責皆當盡何愛七尺頑軀”。

(南非華僑新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