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AFTERSHOCK

我躺在床上, 翻來覆去卻怎麼也睡不着. 其實我剛才沒完全給老婆講實話. 我們十七個人的組, 居然有兩個人存活下來了. 我沒同老婆說的原因是現在不想聽她的埋怨, 雖然以後也免不了. 我們這一代人, 什麼都講究個好強. 總要爭個第一. 裁員的時候都想做最後一個, 顯得光彩. 那也意味着, 不是我不行, 而是公司實在不行了, 就象陣地上最後的一名拉手榴彈同鬼子同歸於盡的烈士一樣的悲壯和光榮.

前兩年, 被裁的第一批和第二批實際上是沾便宜了. 因為PACKAGE白拿不說, 那時候經濟還沒象現在這樣困難, 找工作相對容易的多. 如果那時候搶占了安全的職位, 比後裁的人要強太多了. 而眼下, 好死的確是不如賴活着的. EI領完了沒找到工作的大有人在.

我盯着天花板, 看着上面打蚊子留下的一點斑痕, 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留下來的兩個人, 一個是DAVE. 小伙子英俊高大, 是三年前名校畢業進了我們公司的, 比我進公司還早了幾個月. 我來了後, 曾經私下問過另一個同事JACK, 為什麼DAVE會選擇我們這麼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 JACK神秘地笑笑, 說, 女人唄. 我當時環顧左右, 也看不出DAVE同誰親密. 而JOHN則很不喜歡DAVE,因為DAVE一方面經常自作主張, 另一方面能力實在是不夠. 我呢, 則經常被派去收拾DAVE留的爛攤子. 這樣一來二去的, 我同DAVE的關係還算不錯. 有一次, 午飯的時候, DAVE正好坐在我邊上. 於是我就問他, 有沒有結婚之類的. 他說他有個女朋友在美國讀書. JACK回來後還跟我說, 那都是幌子云云.

現在我一回想, DAVE同JENNIFER的丈夫還有張合影擺在他的桌子上, 據說是打高爾夫球的夥伴. "該不是DAVE和JENNIFER有一腿吧?"我忿忿地琢磨着. 再想起JENNIFER提到DAVE留下的時候的表情多少有些不自然, 我心下越發肯定了. 不過, 惡恨恨的暗罵了通JENNIFER之後, 心理好受了很多. 畢竟, 在這方面輸給了DAVE, 我並不慚愧. 比因為其他原因, 特別是業務原因的比不過強多了.

另一個留下的是Mary. 我剛來的時候誤把MARY和DAVE看成一對了. MARY是一對法國夫妻領養的孩子, 從小在QUEBEC長大的, 英語不是很好. 她除了胸部突出外, 人長得很一般. 但是實在的說, 她幹活的認真是沒人能比的上的. JACK多次因為MARY找他的麻煩而私下罵她B_ITCH. JOHN同MARY的關係也不太好, 原因未知.

總之, JOHN的倒台使他的紅人也一個也跑不了. 反而是同JOHN搞不好關係的DAVE和MARY能留下來. 這世界上的事情, 嘿嘿, 也實在是難說得緊.

我想着想着, 就做起夢來. 正夢見公司又起死回生, 大開大門又把我們招了回去. JENNIFER在新人動員大會上滿懷感情着說, 還是你們這些老雇員靠的住, 業務水平高, 產品熟, 忠誠度高等等. 我正放鬆了心情, 滿心歡喜地聽着, 還心想這次工資只怕還能升個萬二八千的時候, 大門一響, 老婆回來了, 無情地打斷了我的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