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哟的麻风病人 (3) |
送交者: labrang2 2003年05月26日11:50:04 于 [新 大 陆] 发送悄悄话 |
一间黑乎乎的屋子在一块唯一的高地上, 看起来阴森森的. 其中一扇窗子被白闪闪的煤气灯照亮着, 而其他的窗户则被遮掩着或是干脆黑黑的. 阴影,形状,和剥落的泥墙, 都让这房子有一种诡异的感觉. 但我很快意识到这是一个错误的印象. 过去的修道院遗留下来的房子空空荡荡的, 大概曾经有过很多的麻风病人和修道士. 它现在看起来就象是一个非洲的丛林里城堡或宫殿的废墟, 被人遗忘, 被草淹没. 里面修道士的房子也显得很空荡. 我们穿过的高地下面的村庄则是一个嘈杂的地方, 有烟有火, 还有汪汪的狗叫. 村里土屋里的油灯很粗陋, 所以照出来的影子显得动荡阴暗.还有一种人的味道, 甜甜的, 有点腐味, 大概这就是疾病和死亡的味道吧. 一个老神父从石阶上走下来, 嚷嚷着.不顾我的客气, 他一把把行李从我的手中抢走, 转手交给了一个非洲人. 非洲人穿着咔叽短裤和白衬衫, 一附标准的非洲仆人打扮. 另一个年轻许多的神父则站在嚷嚷着的老神父背后看着我. 我这才意识到老神父是在用钦严加语对我说话, 而不是对正在抽打行李的非洲仆人. “嗨, 你好吗? 那是什么? 蚂蚁! 蟑螂! 扯淡, 真对不起, 这也没一点风…” 老神父接着掸去我行李上的虫子. 而我意识到他不会说英语, 我也不会说荷兰语, 所以这大概是我们唯一的交流方式了. 但他总是争取用词准确, 比如他说”火车站”的时候用的是钦严加语, 而不是象大多数非洲人似的用英语单词. 那天晚上, 当我朝村子眺望, 看着灯火从下面土屋的窗帘里闪出的时候, 他教了我一个钦严加词, “淡淡地闪出”, 比如用在描述一个女人穿在轻薄的衣衫站在灯火前的时候. 在今后许多的非洲深夜, 我都能回味到这个情景. “你叫什么名字?” 我问, 用当地土话. 他的回答象是”凡的皮特”, 不过他又加了一句”我和那个美国富翁没关系”, 我这才明白他叫”冯 德 比尔特”. 不过大家都叫他”皮特兄弟”. 年轻的修道士是图晒特神父, 刚刚从加拿大来, 还不太适应, 被我们这一串土语搞的糊里糊涂. 那个非洲人叫西蒙, 他把我的行李放在屋角, 又回来给我做饭. 迪佛神父坐下了, 只是听着看着. 他有一种平和而权威的气度.在和蔼的同时他又显得远离, 带着一个忧郁的微笑. 我在想, 他们的白袍子在远处显得多洁白, 但是走进一看就显得又灰又破了. 在厨房的水池洗手的时候, 我扫了一眼镜子里我的脸, 几乎都认不出自己了, 满头满身都是黑灰, 鼻子被太阳晒红了, 眼睛里面也充满了血丝. 皮特兄弟带我坐下, 又把西蒙准备好的食物递给我: 豆子, 水煮的青菜, 花生, 炒玉米粒, 还有一坨蒸出来的面饼, 典型的非洲饭菜. 皮特兄弟问我火车怎么样. 他有时也会坐, 去巴拉卡的集市. 他七十四岁, 最后一次去荷兰是1951年, 十三年前了. 我接着吃饭, 手抓面饼蒯起一团饭, 就象非洲人那样. 我喜欢他奇特的幽默, 说话时大声的样子, 偶尔夹几个英文词. 他好像在听窗外的动静, 支楞着一只耳朵, 听着远处非洲的叫嚣, 欢笑, 和偶尔飘过来的鼓声. “那你是怎么会来莫哟的?” 我问道. “我被派来的”, 图晒特神父严正地说, 好像他被派来是受惩罚似的. “他的好运气吧,” 迪佛神父玩笑地说, 好像感觉到了图晒特神父语气里的埋怨, 试图开个玩笑. “我来这很高兴啊,” 我诚恳地说. 我觉得他们大概很高兴有人来访. 我的笑容里带着疲倦. 旅程让我疲倦, 在这个潮呼呼的屋子里吃热饭也让我疲倦. 暗夜里, 黑暗的热气就象窗口的窗帘一样悬挂在四周. “鲍知道他住那里吗?” 迪佛神父问道, 看到我疲倦了. 我说了晚安, 西蒙端着蜡烛带我走过了一个长长的过道, 到我的房间.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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