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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八风不动?
送交者: 李怀宇 2006年03月07日16:53:09 于 [新 大 陆] 发送悄悄话

  新闻背景
  前不久,一本名叫《与魔鬼下棋——五作家批判》的新书,将矛头直指池莉、王安忆、莫言、二月河、贾平凹,称这五位作家都是“伪作家”,称“池莉媚俗”、“莫言残酷”、“二月河唯皇史论”等。池莉回应:“对于外界的任何评论,我从不在意,让他们尽管去说、去骂吧,我只管写自己的小说。”贾平凹则说:“批评嘛,那是别人的自由,我管不着,让他们说去吧。”

  文坛口舌之争,似乎自古皆然。《与魔鬼下棋——五作家批判》一书,不过是沧海之一粟,稍稍翻一翻旧账,时不时有热闹的表演。此番有意思的倒是作家本人的回应,想来他们见多识广了,也懂得自如应对。
  每每有这种事件发生,我脑子里第一个想起的总是苏东坡和佛印交往的小故事。有一天,东坡将自己心得体会写成一首诗,叫人给佛印送了过去。其中有一句“八风吹不动”,东坡的意思很明显,今时今日这八风也吹我不动,沾沾自喜气度不凡。第二天佛印回了一封信,只批了两个字:“放屁。”东坡一看,不禁火上心头,好心好意和你说禅,竟然如此无礼。立即叫侍者备船,要过江和佛印理论。谁知划近对岸时,看见佛印早已在江边等他。东坡悟性极高,一看便脸红了,写下两句诗:“八风吹不动,一屁打过江。”
  当年王朔在《中国青年报》上发表《我看金庸》,过了几天金庸居然回应。一看我就笑了,金庸说:“我第一个反应是佛家的教导:必须‘八风不动’,佛家的所谓‘八风’,是指利、衰、毁、誉、称、讥、苦、乐,四顺四逆一共八件事,顺利成功是利,失败是衰,别人背后诽谤是毁,背后赞美是誉,当面赞美是称,当面詈骂攻击是讥,痛苦是苦,快乐是乐。佛家教导说,应当修养到遇八风中任何一风时情绪都不为所动,这是很高的修养,我当然做不到。随即想到孟子的两句话:‘有不虞之誉,有求全之毁。’‘人之易其言也,无责耳矣’(有时会得到意料不到的赞扬,有时会遭到过于苛求的诋毁)。那是人生中的常事,不足为奇。”
  前几天看一些同龄人谈鲁迅,叹惜先生当年不该作太多的论战,静心写一些巨著,方不枉那旷世奇才。我暗想,在那个“不知何时是尽头的似人非人世界里”,不生气,不论战,鲁迅何以为鲁迅。论战如能跳出小圈子的意气之争,直指世道人心,不无裨益。怕的是为炒作,为出名,为私人恩怨。
  文坛上的争吵,听得多了,被批者和读者也就有了免疫力,心照不宣,明白其中的好玩之处。人心是肉做的,谁能八风不动?这么想,才能在许多不快乐的世事人情背后,退一步,存一份宽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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