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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四月
送交者: 兰贵人 2001年12月12日21:16:52 于 [新 大 陆] 发送悄悄话

这篇文字是记在心里的,包括其中的每一个字, 每一个句子. 初次读它的时候是两年
前的四月, 蔷薇花盛开的季节. 长达六年的爱情如风中折断了翅膀的风筝, 无望的
坠落. 长长的夜里我会依然想起夏夜雨后丁香花的气息, 滨城校园里我白色的长裙
和无邪的青春.

他的婚期在我毫无心理准备的时候给了我彻底的一击, 所有关于永远的誓言飘零满
地, 又被践踏成泥. 那一段日子里我麻木的忙碌, 白日里超负荷地做实验和深夜里
准备并不需要重考的GRE和TOFEL. 那一段日子现在想起来心里也会隐隐地痛, 高烧
不退的我曾用几倍的时间独自走一段短短的路去打吊瓶, 那条路上他和我曾经热烈
地讨论家里窗帘的颜色和图案.

GRE考试前一周的中午, 刚刚做完一套试题, 我收到了在费城的一个好朋友的来信.
说在整理以往的日记时发现这篇很久之前抄录的文章, 当时非常喜欢, 如今也是,
现在用整个的一颗心抄录给你.


“对于我来说,爱一个人就是欣喜于两颗心的撞击爆发出来的美丽时在心中一遍又
一遍的祈祷这不是幻影也不是瞬间而是
唯一的例外,是真实的永恒。

爱一个人就是即使虚妄即使短暂也抑制不住馈赠的冲动,而终于伸出手去,递上你
的灵魂,哪怕梦幻再度破碎,哪怕灵魂
再度分裂,你无力拒绝那些若有若无若远若近若生若死的一种情感。

爱一个人就是真切的想做他的左右臂膀,做他的眼睛甚至做他的闹钟------当平庸
的现实丑陋的现实张开大口逼近他时,你要在他心里尖锐的叫起来,使他一个箭步,
潇洒地跳开。

爱一个人就是面对巨大的心灵距离却视而不见,反而庆幸你的富有。你相信这个世
界上快要消失的那份真情正牢牢地握在你的手中,你看见晨星会笑,看见晚霞会颌首,
遇见晦暗的严冬也不皱眉,你以微笑面对一切,因为你的感觉比整个世界都大。

爱一个人就是明知不可却不断重复致命的错误:倾诉你的思念与情感,倾诉你对他
的珍惜与依恋,并且自欺欺人的相信他没有一般男人的浅薄与无聊。

爱一个人就是在极度失望后保险丝终于滋滋燃烧起来。枷锁卸下,心重新轻松起来,
自己起来。可是只要一句话一个关切的眼神就会轻而易举的将你投入新一轮的燃烧。

爱一个人就是有一天当幻影终于彻底还形于幻影,真实显露出冷酷时你虽有预感却
目瞪口呆。你的心口一阵痉挛,你的大脑出现空白,你不相信这是真的,
不相信你最珍惜的原来是最虚弱最孱弱的。

爱一个人就是从那天起你不再怜悯聋哑人------ 没有语言能力的人不必倾听谎言,
信赖谎言,没有语言能力的人不必为冰凉的语言所伤害。心灵永远为心灵所审视,
心灵永远为心灵而洞开,聋哑何妨?


爱一个人就是大恸之后终于心头一片空白,你不再爱不再恨,不再恼怒也不再悲哀,
你心中逐渐滋生出怜悯,怜悯曾经沉溺的你更怜悯你爱过的那个人,怜悯那份庸常,
那份虚弱。

这是爱一个人就变成了一种经历,这段经历曾经甘美如怡,却终于惨痛无比。这段
经历渐渐沉淀为一级台阶-----你站在台阶上
重新恢复了高度。 ”


那个有灿烂阳光的午后我站在宿舍的院落里读用心来读我心爱的朋友用心抄录给我
的文章, 四月的天空下我泪水如倾.

那年五月他牵别的女孩的手的那天我并没有落泪. 两年低调的日子教会我对待生活
需要宽容, 那个用军大衣为我遮挡风雪的男孩依然可爱, 那长长一段一同成长的日
子依然美丽. 昨日的爱情如夏日隔夜的茶, 不泼掉, 自己也会坏掉. 如今东海岸的
他正在与在家乡的爱人分手; 而我将在加州的秋天作别人的新娘. 朋友的那封信我
仍小心地收藏着, 虽然从来没有对她讲四年前她如何拉了我关键的一把, 但是我听
得出她得知我有了男友后大大松了一口气, 还在电话里大叫要来参加我的婚礼. 这
个四月我搬进我自己的家, 挂上我一针一线缝起的窗帘, 心里漾满平凡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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